“想說說嘛？也許講出來會好些?！倍煂⒁话埥矸旁谒南ドw上，重新發(fā)動車子。

    ......

    何欣欣沒有伸手拿膝蓋上的紙巾，約摸開過兩個十字路口，她才緩緩道，“我們從一開始就不該結婚的，徐楓跟我不合適?！?/br>
    “我愛他，但不知道他愛不愛我。結婚后第三個月，我懷孕了，徐叔叔他們離得遠，自然是我爸媽照顧我，干脆就和我們住到一起?！?/br>
    “家里的生意做得比較大，房子其實是我爸給錢全款買的，爸媽完全把徐楓當成入贅的小媳婦，還有些地域歧視?！?/br>
    “徐楓一心撲在公司，想做出點成績給我爸媽看看。每日都有千萬人流向申都，大家只數(shù)得出最后成功之人的名字，失敗者的眼淚沒人會在意。”

    雨漸漸大了起來，揚起的雨刷器上像是堆著條流淌的小溪。

    “懷孕的第四十八天，我在書房的抽屜里發(fā)現(xiàn)他藏的藥。都是我不認識的，上網(wǎng)一查發(fā)現(xiàn)主要是抗精神病藥物。不知道具體情況也不敢多問些什么，更不敢告訴我爸媽。想和他聊聊，誰知他比往常的話更少，幾乎不愿意搭理我?！?/br>
    “第五十五天，他半夜沒回家，消息和電話都不回復。我一方面著急，一方面還要給他打掩飾，但是第二天回家他卻一句話都不解釋，手機屏幕不停地亮起來，一個備注是玲的人在給他發(fā)消息。”

    “至于他什么時候開始打人，我不記得了。他第一次不眨眼瞪著我時，我還以為他在鬧著玩，后來次數(shù)逐漸多起來，每次都把我弄得毛骨悚然。我開始偷聽他打電話，有打給徐叔叔、姜阿姨的，報喜不報憂、還有打給那個玲的，用我沒聽過的語氣，脆弱還溫柔。”

    何欣欣哽咽著，聲音越來越微弱，幾乎要喘不過氣來，丁煙給她遞過一瓶礦泉水。她接過，半天擰不開瓶蓋，最后將外套蒙在上面這才擰開，小心地抿了一口。

    “最后一次偷聽，他和玲談到了我。隔著門聲音模糊不清，我想湊近一些，頭撞到房門碰地一響……他來的比我跑的快，揚起手似乎要打我，我實在著急，往旁邊一躲就摔倒了，即使地上鋪了地毯……孩子還是沒了?！?/br>
    “孩子……還是沒了?！?/br>
    “我知道他不愛我了，只能用孩子綁住他……果然我還躺在床上，他就帶著那個玲和離婚協(xié)議書來我面前?！?/br>
    “嗚嗚嗚——”何欣欣突然就哭出聲，哭著哭著又笑了，“嗚——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br>
    “有意思吧，我在徐楓面前還不如兩條狗，他只帶了兩條狗就從我的世界里徹底消失了……我就是個賤人，比勾引他的□□更賤，賤地忘不了他反而更愛他了?！?/br>
    “砰砰砰！”何欣欣突然猛錘車窗，丁煙轉(zhuǎn)頭瞟了她一眼，以為她在泄憤。

    “停車，快停車！”，何欣欣又敲了兩下車窗，似乎很著急，丁煙迅速找個小路靠邊。

    車還沒完全停穩(wěn)，“嘔——”，何欣欣猛地打開車門朝外吐了一地。

    “咳咳咳?！倍熕坪趼犓攘藘陕暎攘丝谒?，但沒一會兒“嘔——”，又吐了。

    丁煙見狀，只好用手對著何欣欣背后猛地一摁，往下一直揉到尾椎骨，來回幾次后，又往她背后貼了張暖寶寶。

    暖寶寶逐漸熱起來，何欣欣也不吐了，似是有好轉(zhuǎn)。坐起身，關上車門，雨撒了不少在車里。

    “現(xiàn)在好了，他死了，不屬于任何人?！焙涡佬雷隽藘上律詈粑?，“謝謝你聽我講這么多，就送到前面那個地鐵口吧，我自己想辦法回去。”

    “這……我還是把你送到機場吧，你今天走嗎？”丁煙實在不放心這個狀態(tài)的何欣欣。

    “我訂了酒店，暫時不會走的。你放心，從他入土的那一刻起，我的新生活已經(jīng)開始了?！焙涡佬酪豢诠嗤甑V泉水瓶里剩下的水，“放我下來，你沒換手機號吧？走之前會找你喝一杯的。”

    ……

    丁煙目送她下樓梯，身影逐漸遠去。

    ***·***

    警察也發(fā)現(xiàn)徐楓家天然氣管的損壞是人為的，給出的結論是徐楓室內(nèi)自殺波及胡煜錦造成二人死亡。自殺原因是徐楓患抑郁癥，并且有長期服藥的記錄。不僅如此，他曾有過多次自殺未遂的經(jīng)歷。

    丁煙用物品查看器看了警察局存的案底，案子已經(jīng)結了，但丁煙的任務進度只上漲了百分之十，還有胡煜錦對“回家”、獨自面對徐楓所表現(xiàn)出的膽怯，事情絕對沒有這么簡單。

    既然徐楓有長期服藥的記錄，丁煙便托覃彧想辦法幫她查查中心醫(yī)院是否有徐楓的看診記錄。徐楓回蘇城后幾乎都住在金風玉露里，中心醫(yī)院是離他最近的一家。

    果不其然在電腦的備份資料里找到了徐楓的幾次掛號、病歷和診斷過程。

    他不是普通的抑郁癥，徐楓患上的是雙向情感障礙②。怪不得何欣欣說徐楓看她的眼神奇怪，甚至要伸手打她；還有那次徐楓在金風玉露里埋死去的狗尸體，后又和人打了起來；再就是徐楓那突然發(fā)福似瘋漲的身材……

    徐楓的情況不是一般的麻煩，長期配合藥物治療病情依然反反復復，病歷上寫著有定期心理疏導的經(jīng)歷，但不是在中心醫(yī)院，而是找的私人診所的醫(yī)師。

    一切資料都很有限，看來，不得不找機會和胡芳玲聊聊。

    系統(tǒng)給胡芳玲的人物介紹只有，“徐楓的第二任妻子”字樣，十分精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