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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溪將船上的米和豆子都磨成粉末,摻些白糖后用水沖成糊糊。 烏蓉用勺子舀了一點,先自己試了試味,又用勺背面沾了些放到丁耀嘴邊。 好歹是甜的,丁耀吃了點,但也僅僅是兩口而已。 兩人陪他鬧了會兒,昨夜一直沒睡,這會兒總該合了眼。 玉溪見此欲從烏蓉手上接過碗與勺子,誰知被烏蓉推拒了,“剩下的留著吧,我還能吃,船上的東西剩的不多了,靠岸補給越勤,暴露的可能越大。” 江面澄澈如洗,只有船尾晃晃蕩蕩拖出一條漾波的長線。遠處越出一枚黑點,身姿逐漸明了,它繞著船尾盤旋幾圈后落在覃彧肩上。 黑鷹抖落羽毛上的積雪,覃彧從懷里掏出一根rou干喂到它的嘴邊,然后從它的腳項的小紙筒中拆下卷信件。 信件紙卷很小,展開就一個字:[危] 黑鷹食完rou干,長唳一聲,驚空遏云,展臂高翔,“嗖”地便不見了蹤影。 丁煙剛練完劍,就坐在一旁的矮凳上,抬眸看向他,“可是爹爹來信?” 覃彧點頭,“前方已不安全,我們須早做準備。” “可有臨都城消息?”若說起安全,其實自己遠比丁兆同情況更好些吧? 覃彧沒回話,反倒是直接將手中的紙卷遞到丁煙手上,“王爺想必是自城內(nèi)聽到了什么風聲,故傳信于我們,棄船吧?!?/br> 丁煙皺眉,“如何棄船,周圍都無村落。就算棄船,難道能保證要找我們的人不會趕上來?” “倒也不難,留湯柏和玉溪在船上打掩護,我護著你和郡主世子一起逃?!瘪麖家r一陣,本想說出由自己留在船上的方法,又想起丁兆同曾經(jīng)吩咐不許離開丁煙。 “不可,玉溪她能擋多久?”她瞇了瞇眼睛,搖頭道,“我有一計,不如聽聽看?!?/br> ...... 夜幕吞噬江面,新月灑下亮色,銀裝素裹,船舫孤立。 一妙齡少女斜身坐在船沿處,隨波蕩漾,身形卻穩(wěn)得不行。她抱著琵琶,一陣音符從指間傾瀉而出,嘈嘈切切,時急時徐。 甲板上一青年隨歌起舞,劍光若霜雪,帶動周身熠熠銀輝。衣袂蹁躚,身輕如燕,時而劍氣沖天,雷霆萬鈞;時而動作緩緩,和風細雨。 原本寂靜的江面冒出陣陣細小的氣泡,船側(cè)傳來重物攀爬粘粘的聲音。 琵琶聲卻仍在繼續(xù),青年身形不住。 第一個黑影從船側(cè)翻上后甲板,俯身躺倒,水珠從濕淋淋的身上落下,化在木板上。 待水汽被內(nèi)力蒸干后,他貓著身子往船中間處緩行。 舫內(nèi)的房間里燭光搖曳,從紙窗的剪影處能看出是一女子側(cè)臥,懷中抱人的模樣,還時不時得揮動手臂,似是在拍動小孩的背后。 數(shù)十人接連上了航船,俱將頭看向第一個人處。 他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擺頭示意人先突入主臥,控制房間內(nèi)的女人和世子。 身后跟著的黑衣人得令,剛要將迷煙刺破紙窗,就聽到,“錚”地一聲——琵琶斷弦的聲音。 小卒嚇得一個失手,迷煙也掉落,順著船的擺動“咕嚕?!币宦窛L向前方的甲板。 從被遮擋處邁出一只腳,腳尖點在迷煙的柱身上,又一個碾壓完全將迷煙踩熄。 順著那腳朝上看去,正是剛在船前舞劍的青年。 霎時間風起云涌,雙方皆動了,黑衣首領(lǐng)提劍刺向青年眉心。 未料到青年速度更快,瞬時間俯身將其腰斬。 鮮血涌出,劍刃嘶鳴,青年未曾有任何停頓,手中接下他人招式的同時腳尖又勾起那首領(lǐng)的劍柄,推向一旁人的胸口處。 黑衣小卒這才暗道糟糕,自覺不妙,準備投入江中,還未躍起面門便被飛來的琵琶擊中,斜著倒向尸堆。 覃彧又趁著空檔解決掉三個。 丁煙抽出腰間的軟劍加入戰(zhàn)局,側(cè)面走廊中一片頓時陷入混亂。 廂房內(nèi)傳來女人的尖叫,兩人對視后由覃彧從側(cè)窗翻身進入,丁煙手起劍落砍斷了后來者的手臂。 她朗聲呵道,“休想傷我娘親與二哥!”,一面喘息一面和剩下的兩人戰(zhàn)作一團。 屋內(nèi)一陣鮮血撒在紙窗,同時也撲滅了燭光,女人和小孩嚶嚶哭泣的聲音顯現(xiàn)出一片驚猶未定。 丁煙穿的不多,還是冒出一層香汗,覃彧教她的招式確是大氣精妙,但這種逼窄的地方招招都是短兵相接,十分耗力。 幾乎又在這兩人手下過了五招,就淪落到閃身躲避的地步。 這兩個黑衣人不但力大無比還十分心有靈犀,配合間默契十足,丁煙無法,不欲繼續(xù)僵持下去,只能故意露出破綻。 兩人果然以為這女孩脫力,便想合力一擊,卻發(fā)現(xiàn)這女孩居然露出詭異一笑。 凌冽的劍鋒從身后劈來,瞬間兩人俱是身首異處。 丁煙半仰頭坐在地上,明黃色的裙衫上染著朵朵血花,挽好的鬢發(fā)也早已散亂,額前的青絲滾落一滴汗珠。 不得不說,這一仗雖然驚險,但卻十分酣暢。 覃彧伸手將她從地面扶起,嘴角凝著笑意對著她搖了搖頭,“累嗎?” 丁煙也笑,整個人攀住覃彧的手蕩了一圈,“你看我這像累了的樣子?” 覃彧被她的孩子氣鬧得沒了法子,只得用力將她從甲板上提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