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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煙摸了摸下巴,“要不你先去歇一會兒?挨了整夜,現(xiàn)在想趕路也不現(xiàn)實。” 覃彧言語間雖未直接對著高映葉,意思上卻也贊同了丁煙的提議,“這城...一時半會兒也出不去?!?/br> 高映葉也不與她客氣,擺擺手,撂下一句,“那就再見吧,各位?!?/br> 覃彧對著她離去的背影意味深長道,“百日里做夢更需警覺,房門若是不關(guān)好,成仙的愿想便只有下輩子才能成真了?!?/br> 丁煙上前朝他肩膀處輕輕推慫一下,“說什么呢,我看你不光話變多了,還像個神棍一般。” “若不是因你優(yōu)柔寡斷,直接將那無根水搶來,會省去很多麻煩?!瘪麖Z氣溫和,像是在同丁煙打趣。 “我...我這是隨心行事,若是強搶后有心結(jié)長留,還不如一開始便穩(wěn)妥行事。”她與覃彧一個修仙,一個修魔,道不同,但都講究順心意而為之。 如果覃彧不是非搶奪不可,那不如依丁煙的意思辦事。 可能是說詞說服了他,覃彧不再深究這個話題,反而一副悵然狀仰頭望天,“要不要到外面去看看?” 丁煙只覺得覃彧言語間有些別扭,只當(dāng)是他想邀請自己出去散散心,又不太好意思,噙著笑,主動牽起覃彧的手,“可以呀。” 二人相攜,想從后門離開巫醫(yī)處。 卻發(fā)現(xiàn),明明時值清晨,巫醫(yī)處的大堂卻鬧得不行。 朝著那吵鬧處望去,就見一群巫醫(yī)正繞著大堂的中心一步一頓、一步一躍地圍成圈狀跳舞。 那群人們不僅是將衣物翻了個面穿在身上,而且?guī)狭嗣婢吲c層層的銀飾,“咣咣”作響,嘴里還一齊喃喃作語,是丁煙聽不懂的語言,比他們尋常的口音還要生澀難懂。 覃彧未讓丁煙多看,反而拉著她縱身一躍,踏步至巫醫(yī)處的瓦墻之上。 甫一上瓦墻,視野驟然開闊許多,丁煙被眼前所見嚇了一大跳。 一房之隔,天差地別,巫醫(yī)處門外的長街上躺滿了人,更精確地說,躺滿了患上疫癥的人。 這些難民應(yīng)該本就因兩國交戰(zhàn)在邊城中藏了許久,各個都瘦精精得,一點兒精神都無,盡顯疲態(tài),整個樣子與丁煙之前見過的那位尸體消解的老者很是相像。 覃彧之前對于天象的預(yù)言,全都應(yīng)對了。 能讓明周百姓來南疆巫醫(yī)處投醫(yī),這整座邊城怕是早已全部淪陷。 仔細(xì)打量著這些人的面容,長街上幾乎全是男丁,少有一兩個面如土色又枯瘦的女人。 丁煙探出神識,卻沒能發(fā)現(xiàn)之前在中年婦人身上發(fā)現(xiàn)的氣息,“魔氣,你有感覺到魔氣嗎?” 覃彧擺擺頭,“沒有?!?/br> 昨夜與那中年婦人對戰(zhàn)時,她確實感覺到了一股來自魔界的氣息,雖然十分稀薄,但絕非她的錯覺。 可面前的這片長街卻無半分異常,躺倒的人們就像是營養(yǎng)不良一般。 既然覃彧都說沒有魔氣,那就是真不存在。 丁煙好似突然想到些什么,拉著覃彧便在各處的屋頂上急速飛馳,二人在房屋的瓦上來回穿梭。 丁煙不住地問,“現(xiàn)在呢,現(xiàn)在有嗎?” 遠(yuǎn)離巫醫(yī)處后才發(fā)現(xiàn),街道上的人愈來愈多,百姓的模樣與巫醫(yī)處長街前躺倒的那些并無太大區(qū)別。 她還是低估了傀儡覃彧的神識范圍,雖說不如原身,用神識將整座邊城覆蓋住,還是能做到的。 “城中的魔氣,主要集中在西南角?!瘪麖痈吲R下地掃視著地面上匍匐著的人們,眸中顏色深沉,看不出喜怒。 自從神識在畫中待過一段時間后,覃彧便有些耽于之前畢方與古石熱愛鉆研的龜甲卜卦之術(shù)。 雖說他對于此術(shù)不若那兩人精通,卻也能從其中琢磨一二。 他算不了自己的命途,卻能算丁煙的,二人的命途從蕈島起,前后千年時間,便會如同魚與水一般黏連在一起,不曾有過分離。 也說不清心中到底是個什么滋味,覃彧自從與丁煙神識雙修之后,對她的感覺就像是干渴之人猛然飲水。 甘霖般浸潤了龜裂干枯的土地。 他本就不是人,不僅少有一般魔修會染上的貪欲、嗔念和惱怒,也不會生出什么情愛,對感情的反映是遲鈍且懵懂的。明知自己身為魔尊在位近萬年,只將她當(dāng)做之前從未體驗過的新鮮,再加上古石在飛升前留下的那段耐人尋味的預(yù)言...... 會成真嗎? 古石卜卦從不玩樂,應(yīng)該是真的罷。 他真能靠她掙脫這從生時起、萬年之久的束縛嗎? 丁煙帶著覃彧一路往變成的西南方奔去,她見他一路上都側(cè)著頭,似乎是在看街上難以計數(shù)的百姓。 她伸手往覃彧的面前晃了兩下,“怎么,難道魔尊大人還在這凡塵中生出了憐憫之心?” 覃彧回過神來,又重新轉(zhuǎn)過頭看向丁煙。 人間象遠(yuǎn)比修仙者的命途要好算,他在與丁煙一齊入這城的前一日夜里便知,這邊境的城池將來會是一潭死灰,自疫癥起,至少會有百余年時間毫無生機。 真是個怪女人。 修真界,無論是修仙、修魔亦或者是修鬼,哪一道都講究殺人奪寶,只要能使修為提升,都會無所不用其極。 她怎能如此天真,甚至比萬華宗宗主之女的一生還要順?biāo)煨?/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