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喬朗愣住了。

    書湘的臉蛋與他的腹部只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他甚至能感受到她呼吸時的熱氣噴灑在上面，一呼，一吸，時間拉得無限綿長。

    病房里的嘈雜聲仿佛瞬間遠去了。

    他只看得見女孩頭頂?shù)陌l(fā)旋兒，淺粉色的頭發(fā)亂七八糟地拱在脖子里。

    等到護士小姐終于把針扎進去，說“好了”的時候，他才驀地回神，緊接著，大口地喘了一口氣——

    他剛剛忘記呼吸了。

    書湘嗚嗚抱著手喊疼，早忘了她剛才干了什么事兒。

    喬朗也覺得自己不該記著這件事兒，不過是下意識的反應(yīng)而已，沒什么的，他假咳一聲，問書湘：“要不要叫你mama來？”

    “隨你，但她不會來的?！?/br>
    喬朗一怔，不知道她為什么這么篤定，但他還是給文太太打了個電話。

    結(jié)果被書湘給料對了。

    文太太在電話里說：“不好意思，我現(xiàn)在有點事兒，抽不開身，我會叫家里阿姨過去的，謝謝你，小喬老師，等下我把醫(yī)藥費轉(zhuǎn)給你。”

    “不要阿姨來！”

    書湘怕是聽見了她mama的話，沖著聲筒吼了一句。

    文太太愣了一下，讓喬朗把手機給她，她跟女兒說幾句話。

    “你媽要跟你說話?！?/br>
    書湘翻了個白眼，但還是接了過去，然后喬朗就被迫旁聽了一場母女倆的爭吵。

    “問這些干嗎？你又不過來。”

    “得，道歉的話就省了吧，聽得耳朵都起繭子了?！?/br>
    “疼！疼死了……這跟我吃飯有什么關(guān)系？我天天在家一個人吃飯有什么意思？你別回來！你千萬別回來，看見你就煩！”

    “說了我不要叫阿姨！誰照顧我，小喬老師不在這兒嗎？不好意思你給他錢啊，這不你一向的風格嗎？”

    “我說話就這樣兒！你愛聽不聽！掛了！”

    她狠狠地按了掛斷，喬朗生怕這大小姐一氣之下，把他手機給摔了，連忙搶過來。

    書湘冷笑：“至于么？一破手機?！?/br>
    當年智能機還沒那么普遍，也就書湘這樣的家庭，能用得起上市沒多久的iPhone 6，喬朗雖然比較關(guān)注電子產(chǎn)品，但自己物欲不高，用的還是按鍵手機，在書湘的眼里，可能屬于老人機吧。

    喬朗倒不怎么在意，手機作為一個通訊工具，能接聽電話和發(fā)送信息就行。

    他知道她在氣頭上，也懶得跟她計較，記起剛剛護士囑咐他去藥房拿藥，便準備出去，他剛起身要走，書湘瞬間就慌了，扯住他的衣擺。

    “你干……干嗎？不就說了你一句么？我又不是存心的，你走了我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

    瞥見她慌亂的眼神，喬朗頓時反應(yīng)過來，她以為他是要離開。

    “我是去拿藥?！?/br>
    聲音里有些無奈。

    “拿藥？噢……”書湘摸摸鼻頭，表情有點兒訕訕的，“那你去吧，快點回來啊。”

    喬朗覺得她這副樣子還怪可愛的，笑了笑，轉(zhuǎn)身走了。

    三個小時后，他就后悔自己這樣想過了，書湘一點也不可愛，她簡直是個魔鬼。

    他從沒想過女孩子能有那么多事，要喝水，水溫不能太冷，也不能太熱，要看電視，不看新聞不看婆媳也不看卡通劇，不能兇不能吼，連不耐煩的表情都不能有。

    他被書湘支使得團團轉(zhuǎn)，最后是罵人的力氣都沒有了，開始懷疑自己到底是為什么要留下來找這個麻煩。

    就在喬朗即將面臨暴走的時候，書湘又扯了扯他的衣服下擺。

    “我餓了?！?/br>
    “忍著。”

    喬朗冷臉。

    她笑了：“你怎么這樣兒啊，我可是個病人?！?/br>
    “那就更不能吃了，小心又吐?！?/br>
    “就是因為吐光了才餓嘛，你去給我買點兒粥回來好不好？我要吃海鮮粥，跟他們說不要蔥姜蒜，還有別放花蛤?！?/br>
    “……”

    她還點上了！

    喬朗要氣死了，面無表情地說：“香菇瘦rou粥，青菜粥，皮蛋瘦rou粥，你選一個?！?/br>
    “??？”

    書湘苦了臉：“可是這些我都不喜歡——”

    喬朗起身就走。

    “等等！等等！”她急忙拉住他，“皮蛋瘦rou粥，不要蔥花，不要蒜，謝謝！”

    早這樣說不就完了？

    喬朗拿起靠在床頭柜上的傘，出去給她買粥，快十一點了，很多店鋪都關(guān)門了，好在人民醫(yī)院附近還有幾家在營業(yè)的粥鋪，他走進一家聞著最香的店，打包了一份皮蛋瘦rou粥。

    沒想到書湘又挑上了，大小姐嫌塑料勺割嘴。

    喬朗作勢要把粥端走：“那你別吃了?！?/br>
    “別別別，”她擋住他的手，眉開眼笑地說，“既然我餓了，那我還是勉為其難地吃一吃吧?！?/br>
    說完舀起一勺粥放進嘴里，然后滿足地瞇起了眼，那模樣，還真不像勉為其難的樣子。

    她吃完一碗粥，擦了擦嘴，對喬朗真心實意地說：“小喬老師，你今天對我真好，我要怎么感謝你？”

    感謝？

    喬朗心想得了吧，不折騰他就算好事兒了，然而腦子里靈光一閃，還真想到一件事兒。

    “你要真想感謝我，就認真聽我上課吧。”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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