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被人催債催到家門口來過么？”

    “他們?nèi)枇R你，羞辱你，甚至跑進你家光天化日地搶東西，你也不能阻止，也不能打罵回去，你甚至不能說一個不字，因為他們是你的債主，他們怕你跑掉，還會拿一根繩子拴著你，就像拴牲口一個樣兒，你覺得這樣能稱之為羞辱么？你覺得這樣算是有自尊么？”

    “你有過么？你又能理解么？”

    喬朗收起了笑，淡漠地看著身下的女孩兒，口吻輕蔑：“什么是羞辱？這才是羞辱，所以，別再跟我談那可笑的自尊心了，你認為是羞辱的手段，在我這里都稱不上，甚至不值一提，像你這種從小錦衣玉食，被人捧在掌心、寵著長大的千金大小姐，又知道什么是羞辱？”

    他說完就放開了她的手，從她身上起來，抓起一旁的包要走。

    書湘咬住下唇，臉色通紅，忽然大吼一聲：“你知道個什么！”

    她朝他撲了過去，又躥到了他的背上，喬朗身體一僵。

    怒氣如曠野上的烈火，在心底猛烈地燃燒了起來。

    兩個人打起了架。

    后來回憶起這件事，喬朗也覺得無法理解，他居然和一個女生打了架，打得還挺激烈，而且都不知道他們是怎么扭打起來的，好像突然就開打了。

    書湘扯他頭發(fā)，用指甲撓他臉，雙腿胡亂地蹬他。

    他當然也不能像打唐志軍那樣直接揮拳頭揍她，所幸他氣極之時還殘留了半分理智，知道再怎么樣也不能打女人，因此面對書湘守多攻少，大部分時候見招拆招。

    她撓他，他就扣住她手，她踹他，他就按住她腿。

    兩人從地板一直打到床上。

    書湘撿了只枕頭狠狠砸他頭，被他奪過來一把扔到地上，叛逆少女的打架本事根本沒她說的那樣好，技巧全無，力氣也不大，跟沒吃飽飯一樣，他三兩下就把她給摁住了。

    最后書湘氣急了，偏頭一口咬在他手腕上，喬朗“嘶”了一聲。

    他捏住女孩兒的下顎，稍微用了點力氣，書湘就被迫松了口，還要揮舞著兩條胳膊要來撓他，被他圈住手腕按在頭頂。

    手腕上多了一圈牙印子，上面還殘留著一點血跡，書湘的眼睛簡直亮到可怕，真像一只小野狼崽子。

    喬朗騰出一只手扣住她的下巴，眼睛都燒紅了，氣急敗壞地吼：“你是狗？”

    這一聲似乎是把書湘給鎮(zhèn)住了，她不再反抗，身體也軟了下去。

    二人臉貼著臉，幾乎呼吸相聞，因為剛剛才運動過，胸膛都劇烈地起伏著，喘氣的聲音也比較粗重。

    喬朗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姿勢不妥，跟耍流氓似的，耳根一紅，剛要從人身上下去，書湘忽然出口求饒了。

    “對不起，小喬老師，是我錯啦，你放開我好不好？”

    “？”

    言語已經(jīng)無法形容出喬朗當時的震驚。

    書湘陡然間好像換了個人似的，那種不服輸?shù)木髲娧凵袼查g消失了，溫順得像只綿羊一樣。

    她的嗓音也很輕很軟，像在撒嬌，就是那種“我已經(jīng)跟你道歉了，你不能再跟我計較”的撒嬌，有點兒恃寵生嬌的意思，但分寸把握得剛剛好。

    這樣子的書湘，誰也無法真正地生她的氣。

    何況她下巴上還有他剛才掐出來的紅印子，她皮膚白，這樣看上去特別明顯。

    喬朗一臉撞了邪的表情，飛快地從她身上下來了，目瞪口呆，心情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樣的復(fù)雜。

    這……這又是個什么戰(zhàn)術(shù)？

    第13章 知更

    那天晚上回去后，喬朗一進門，就受到了meimei的大驚小怪。

    “天吶！哥，你的臉怎么了？被誰撓了么？”

    喬玥一臉震驚地看著他。

    喬朗摸摸臉，他還沒照過鏡子，不知道自己被撓成了什么樣兒，但也不怎么疼，估計不是很嚴重。

    然而等喬玥拿來她用的梳妝鏡后，他就愣住了。

    鏡子里的他簡直不要太糟糕，眼皮青腫，滿臉血痕，其中最長的一條在下巴，是書湘的指甲劃出來的，血珠已經(jīng)凝結(jié)了，雖然不疼，但瞧著還是有點觸目驚心。

    難怪剛剛公交車上的乘客都對他側(cè)目而視，還有個女生本來坐在他旁邊，后面起身去了別的地兒，還一邊走一邊驚恐地看他。

    文書湘。

    喬朗在心底咬牙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氣得鏡框都險些給他掰斷。

    這么一鬧，他倒是退燒了，后面再也沒燒過，除了有點咳嗽，重感冒竟然就這么神奇地不治而愈，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但書湘的變化卻很大，在他面前聽話得近乎詭異，是詭異到令他頭皮發(fā)麻的那種程度。

    不僅認真完成他布置的作業(yè)，甚至還會在哪里聽不懂時，主動向他提問，喬朗教她這么多天，哪里聽她提過關(guān)于學(xué)習(xí)的問題？

    如果不是知道文太太只有她一個獨生女，他甚至?xí)岩伤浑p胞胎jiejie或meimei掉包了。

    同時，書湘的這種乖巧又令他很不適，有時甚至?xí)Ｍ褚郧耙粯?，時不時地跟他造一下反，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又不是受虐狂，她安靜下來不好嗎？干嗎上趕著找虐？

    這樣一想，他也就釋懷了。

    其實他也有隱隱約約的預(yù)感，書湘的這種乖順堅持不了多久。

    人格心理學(xué)上說，人格是個人帶有傾向性、本質(zhì)的、比較穩(wěn)定的心理特征的總和，它最大的一個特點就是具有穩(wěn)定性，一個人的性格是從小就定了型的，雖然在成長過程中會不斷重塑、改造，但總體趨勢是趨向穩(wěn)定的，不會有太大的改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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