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頭晃回自己病床上，渾不在意：“沒牌品就沒牌品。”

    鄭教授又說：“那你不打就不打，把欠的錢結(jié)一下總可以吧?！?/br>
    老李頭閉眼裝睡，勢將賴賬進(jìn)行到底。

    鄭教授這人最較真，要起身好好跟他講講道理，書湘把他拉住。

    “爺爺，算了算了，也沒多少錢?！?/br>
    “丫頭，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兒，這是誠信問題嘛。”

    鄭教授一轉(zhuǎn)頭，恰好看見喬朗杵在門口，頓時腰板就硬了，對床上的老李頭說：“我不跟你說了，我孫子來了，我讓他跟你說?！?/br>
    說著朝喬朗招手：“孫子，你過來，這老頭欠我和湘丫頭的錢不給，你幫我們要回來?！?/br>
    “……”

    老李頭終于裝睡裝不下去了，一挺身從床上坐起來，氣得吹胡子瞪眼：“誰欠你們錢了？分明是你和你孫媳婦合起伙來算計我，我還沒說你們出老千呢?！?/br>
    “孫……媳婦？”

    喬朗懷疑自己神經(jīng)性耳聾了。

    書湘不知什么時候躥到了他背后，踮起腳悄聲對他說：“李爺爺要把他孫女兒介紹給你，我進(jìn)來時剛好聽到，就說了我是你女朋友，你千萬別露餡兒啊，我這可全是為了你?！?/br>
    謝謝，大可不必。

    喬朗走進(jìn)來，將鄭教授拉到床上坐下，一邊對老李頭解釋：“她不是我女朋友，是我?guī)У膶W(xué)生，您別叫她孫媳婦了?！?/br>
    書湘瞪了他一眼。

    老李頭“啊”了幾聲，又一臉期待地問：“那我孫女……”

    “沒門兒，”鄭教授氣哼哼地道，“你先把你欠的錢還了再說?！?/br>
    “……”

    老李頭又去裝睡了。

    喬朗低頭看著書湘，放假了，她今天沒穿校服，穿著姜黃色格子襯衫和牛仔背帶褲，腳上蹬著一雙小白鞋，船襪口比較淺，露出一截細(xì)細(xì)的腳腕，似乎他一只手就能圈住。

    “你怎么來這兒了？”

    書湘說：“我來探望鄭爺爺呀?！?/br>
    說著轉(zhuǎn)而看向鄭教授：“爺爺，你吃不吃瓜？我給你削?！?/br>
    老頭被她的乖巧哄得呵呵傻樂：“吃，你會不會？別削到手了，讓喬朗來?！?/br>
    書湘說：“我可會了，看我給你表演個削皮不斷的技巧?！?/br>
    她從一旁的塑料袋里掏出個羊角蜜，之前還沒有的，看來是她買來的，喬朗見她拿刀的手勢笨拙，就知道她不是個行家里手，剛剛肯定是在吹牛，于是過去把瓜和刀接了過來，一邊流暢地削起皮來。

    書湘看得哇哇稱贊：“好厲害啊，小喬老師，除了不能生孩子，還有什么是你不會的？”

    “……”

    喬朗的刀口頓了一下，決定還是自動忽略她的某句話。

    吃完羊角蜜，他開始催書湘回去，他知道她下午要去練舞，書湘磨磨蹭蹭，和鄭教授又拉了十多分鐘的閑話，還逼著他親自把她送上車，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走之前，說她明天還來。

    喬朗瞪她。

    送完人回來，鄭教授笑瞇瞇地說：“你之前說這個女學(xué)生叛逆，我看也不盡然嘛，小丫頭挺乖巧懂事的。”

    喬朗心想那是在您面前。

    他早就發(fā)現(xiàn)了，書湘一向挺會賣乖的，只要她愿意的話，她可以讓世界上任何人都喜歡她。

    第25章 ??游隼

    書湘說到做到, 國慶剩余的假期里，果然每天都來醫(yī)院，并且迅速虜獲了孤寡老人鄭教授的芳心。

    短短幾天內(nèi)，鄭教授對她的稱呼已經(jīng)從“丫頭”變成了“湘丫頭”, 又從“湘丫頭”變成了“我們湘丫頭”。

    偶爾喬朗訓(xùn)書湘時, 他還會為書湘辯護(hù)。

    那天書湘不用練舞, 賴在病房看鄭教授帶來的相冊, 里面有他和鄭夫人年輕時拍的照片。

    有一張是在公園里，高瘦的青年和嬌小玲瓏的女人一前一后地站著, 女人眉眼俱是笑意，青年就嚴(yán)肅得多，皺著眉，目光嚴(yán)峻，仿佛跟鏡頭外的人有仇。

    書湘問：“鄭爺爺, 那時候是你夫人追的你吧？”

    鄭教授擺手：“我們那時候沒有追不追的，都是經(jīng)人介紹，不過……嗯，你為什么這么問？”

    “你看, 你都不笑的啊?！?/br>
    書湘指著照片說：“你夫人就比你自然多啦, 你看著像被綁架了一樣?！?/br>
    鄭教授私底下看過這些照片無數(shù)次，書湘的角度清奇, 他以前還真沒注意過, 想了想, 釋懷了：“我們那個年代，男女大防很嚴(yán)的, 我怕出來玩兒得太開心的話, 別人說她閑話, 所以就老是繃著個臉?！?/br>
    “那你就是對她有想法，但是不肯表現(xiàn)出來?！?/br>
    年近七旬的鄭教授被“有想法”這三個字弄了個老臉通紅。

    “沒有沒有，我們那時候很純潔的……”

    頓了幾秒，他又說：“男同志嘛，得負(fù)起責(zé)任，要思考和顧慮的東西，總是比女同志多一些，不能隨心所欲的?！?/br>
    書湘聽得似懂非懂，她還遠(yuǎn)沒到能理解“責(zé)任”這兩個字眼的年紀(jì)，歪頭思索了一會兒，沒思索出個什么東西，干脆放棄，將注意力放在相冊上，手指頭捻動，往后翻了一頁。

    鄭教授啊了一聲，伸手想要蓋住照片：“這張是結(jié)婚那天拍的，你就不要看了，小孩子看不得的……”

    他這樣一說，書湘本來不想看都要看了，把他的手推開，一看，登時就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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