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不用?！彼f。

    “是還沒有心儀的對象么？”我試探著問道。

    他看了我一眼，并沒有說話。

    我并不能夠判斷他的這份沉默是代表了默認(rèn)還是抗拒回答，但意識到自己是有些冒犯了。

    我們不過是才見第二面的陌生人而已，被陌生人過問隱私肯定會讓人感覺不適，是我太急迫了。

    我暗暗懊惱，剛想要岔開話題，就聽他說：“我是想要調(diào)配我父母的信息素香水，他們馬上過結(jié)婚紀(jì)念日了，準(zhǔn)備送他們這個給他們做禮物?！?/br>
    我定了定神，問：“令尊令堂的信息素味道方便講一下嗎？”

    他回答地很爽快：“金桂和香波果?！?/br>
    唔，都是極濃郁的香味，怪不得他的信息素也這么香，原來是遺傳的力量。

    我把“人在二樓，有事按鈴”的牌子放到吧臺桌面上，然后帶他去二樓。

    “金桂的香味適合做前調(diào)，用蜂蜜甜作連接，香波果的味道可以貫穿中調(diào)和尾調(diào)?！卑阉麕У蕉堑乃矫苷{(diào)香室后，我關(guān)上門，讓他先自己看室內(nèi)的用具，“你父母的信息素很相配?！?/br>
    “謝謝?！彼徽f了這么一句，但我能看出來他并沒有為我的這句恭維話而感到開心，反倒是加重了心事一樣。

    “調(diào)配完成需要多長時間？”他問。

    “初調(diào)只要幾個小時，但是成品的話，得需要明天才行?！蔽艺f，“急用嗎？”

    他考慮了一下，說：“可以?！?/br>
    我松了一口氣，這樣的話，明天我又可以見到他了。

    因為人們在描述信息素味道時是關(guān)聯(lián)現(xiàn)實生活中的東西，但實際上還是有輕微的差別的，而這點輕微的差別就需要客戶自己來分辨。

    金桂與香波果都是植物系味道的信息素，實際調(diào)配起來也相對簡單，難點在于這兩者結(jié)合時的和諧度。

    密閉的空間，氤氳的香味，只有我們兩個人。

    吃了前面的教訓(xùn)，我不再敢輕易開口，只是聊一些無關(guān)痛癢的話。

    “我是B大的新生，做調(diào)香室是我的愛好，你看，我這里生意實在不怎么樣，感謝你來照顧我生意啦?！蔽艺f。

    “我在A校，也是新生?！彼f。

    竟然真的是這附近三校的學(xué)生！我的判斷沒有出錯，但是為什么沒有在顧荔的冊子里看到呢，是她的冊子已經(jīng)過時了？A校，是謝一塵和金佳佳所在的學(xué)校，我可以向他們打聽一下。

    “你……”他開口，卻沒說后面的話。

    是有什么想問但是不好說出口的話嗎？沒關(guān)系，來問我呀！

    我輕咳了一聲，問：“什么？”

    “你今天還有沒有時間，我想請你幫個忙?！彼f。

    那肯定得有時間??！

    當(dāng)然我也沒有表現(xiàn)得太過急切，而是說：“沒關(guān)系的，說說看？”

    他的視線與我短暫相交，又很快地移開目光：“我還想給母親買一套首飾，但是不太信任自己的眼光。我也知道應(yīng)該去找誰才行，所以才冒昧地問你一下。你的審美很好?！?/br>
    他！夸！我！審！美！好！

    可以可以我可以！

    還有這句話真的信息量好大，不知道該去找誰，這不是身邊沒有能給意見的異性朋友的意思嗎？以及一起挑首飾什么的……

    我心里的小人已經(jīng)在跳踢踏舞，但表面上還是得保持冷靜，不能讓他看出我的不軌之心。

    表現(xiàn)的太明顯的話，他一定會被我嚇到。

    大概是沒有第一時間聽到我的反應(yīng)，他又轉(zhuǎn)過頭來補充道：“如果可以的話，晚上請你吃飯。”

    更可以了！這是什么，這就是矜持的回報嗎？

    “我有時間的?！蔽艺f，“但是這樣的話，香水成品就得推遲一天了?！?/br>
    “沒問題?！彼R上說道，“本來就是因為我的事耽誤的。”

    方章是個很好說話的客戶，他能夠把需求以及需要調(diào)整的地方表達得很清晰，我們的調(diào)香過程進行得很順利，確定樣品時也才過了不到兩個小時。

    結(jié)束時，他看了眼手機時間，問我：“現(xiàn)在可以么，就在旁邊的商城，不想耽誤你太多的時間?！?/br>
    我欣然點頭，并暗自慶幸自己今天有好好打扮了一下——這四舍五入就是約會了呀！

    我的店本就是在商圈，步行到方章看好的珠寶店也不過五分鐘。

    路程很短，但方章遷就我的步子走得有些慢，像是在散步一樣。他走路的姿態(tài)也好看，身姿挺直步履從容，或急或緩都好像心中有數(shù)，穩(wěn)重到不像一個剛進大學(xué)的新生。

    他在我身后，始終保持著一拳左右的距離，足夠近但不至于讓人感到冒犯。

    這段路實在太短，還沒等我細(xì)細(xì)口味，珠寶店就到了。

    這是一家老牌子的玉器店，但近些年來也年輕化了，有口碑也很有名氣。

    方章對我解釋：“我母親喜歡他家的東西，保險起見，就直接過來這里挑吧?！?/br>
    然后他對柜臺前的導(dǎo)購點頭說：“看下鐲子?！彼哪繕?biāo)還是很明確的。

    導(dǎo)購jiejie臉上的微笑和煦宜人，她邊引導(dǎo)著我們向前走邊問：“先生是要送給女朋友的么？你們很般配呢?！?/br>
    好眼光，我決定今天過后會常來這家店逛逛。

    “不是，是送長輩?！狈秸陆忉屃饲鞍刖?，但是好像把后半句忽視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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