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一個贏球的機器，拼命想贏得比賽，卻輸?shù)袅巳诵?，更害死了自己的mama。

    她再也不想上場了。

    衛(wèi)凌從離開江都，到落地盛京，奔向楚林，直到她打開門的那一刻，心臟都是揪著的。

    但在當下，見到她的眼淚，他的內(nèi)心奇跡地平復(fù)了下來。

    他就這么坐在地板上，靜靜與楚林平視著。

    楚林的眼淚漸歇，看著他，沒頭沒腦地說：“我以為你跟他們一樣，是來安慰我的。”

    衛(wèi)凌搖了搖頭，目光悠遠：“我過來之前，去見了你爸爸?！?/br>
    楚林一怔。

    “你爸爸很愛你，他本來要過來看你的?！?/br>
    只是衛(wèi)凌走前向他懇求了一個機會，讓他相信了這個年輕人，沒有立刻過來。

    因為衛(wèi)凌說，怕楚林見到他，又想起故去的母親。

    他繼續(xù)講：“回來的飛機上，我就想到了我的父母?！?/br>
    他以前從來沒有提起過自己的家庭背景，楚林止住了眼淚，眼神也軟了下來，聽他說。

    “我對他們，其實沒什么印象，他們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過世了，我是在親戚之間輾轉(zhuǎn)長大的?！?/br>
    楚林看著他：“那親戚他們對你好嗎？”

    “算不得好，也算不得壞?！毙l(wèi)凌淡然地說：“但是我能長大，全靠他們。”

    “小的時候，剛跟父母分開那一陣，我常常想mama，也會偷偷地哭。就像現(xiàn)在的你一樣。”

    楚林想象了一下，幼小的衛(wèi)凌，裹在被子里偷偷哭的樣子，心里某個地方變得柔軟起來。

    “時間久了，她的樣子我都忘得差不多了，一切都過去了。可現(xiàn)在我又想起她了。”他面無表情說：“要是沒有人安慰我，大概晚上又會偷哭了?！?/br>
    楚林下意識笑了一下，隨后低下了頭，眼淚再一次奪眶而出：“可是我的mama，是因為我才死的，是我害死了她?！?/br>
    “不，不是的?！毙l(wèi)凌靠近她，近乎是仰視地看著她，語氣輕而溫柔：“不是你的錯，是那個疲勞駕駛的司機的錯，是那輛車的錯……是老天爺?shù)腻e?！?/br>
    “是他們有錯在先。”他說，“你和你的mama只是太不走運，不得不為他們的錯誤買單。”

    淚水凝在楚林的眼中，在掉下來的瞬間，又被衛(wèi)凌接住。

    接著，他嘆了聲氣：“可你還是沒有安慰我。”

    楚林突然一把抱住了他，“好，我安慰你?！?/br>
    衛(wèi)凌按住了她的左手，摩挲著手腕，“這里當時傷到了？”

    他感覺到楚林的頭，在他的肩膀上重重地點了一下，也感受到了她的委屈。

    “治好了嗎？”他耐心地問，即使已經(jīng)知道答案。

    過了好一會兒，楚林輕輕點頭。

    “那為什么不再繼續(xù)打球了？”

    楚林沒有反應(yīng)。

    “你覺得你不適合打球？因為你那些隊友們的話？”

    這次，楚林慢慢地點了下頭。

    “這是她們的錯，何必用來懲罰你自己？”

    “說出來，可能有點丟臉?！毙l(wèi)凌沉吟了一番，“其實在你追我之前，我就有關(guān)注你。你在球場上很厲害，我一眼就看到了你?！?/br>
    他喟嘆一聲，像是緊緊掩蓋的死xue被人戳穿，抵御已久，終于承認了自己的潰?。骸澳阏f得沒錯，我就是假正經(jīng)?！?/br>
    “我知道，你跟校隊里除了我之外的男生都打過對抗賽，他們甚至都打不過你，我那時經(jīng)常想，你什么時候才會找我？可是一次也沒有?！?/br>
    楚林趴在他的肩膀上，悶聲悶氣地說：“因為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啊。”

    “哦，真是可惜?！毙l(wèi)凌一手打開了自己的手機，不動聲色地說。

    楚林的心里正又酸又澀，面前突然出現(xiàn)了衛(wèi)凌的手機屏幕，上面放著什么。

    “你看到了嗎？”

    “什么？”

    “你的隊友們，承認了自己的錯。”

    他點開史依依的采訪，聲音放大。

    一道女聲傳了出來，“楚林是全隊訓(xùn)練時間最長、最累的人?！?/br>
    “可是在這之前無人問津的上百場比賽，都是楚林扛下的?！?/br>
    “我想她雖然很平靜，但應(yīng)該是很傷心的。”

    “真正需要道歉的人，應(yīng)該是我們才對?！?/br>
    ……

    楚林漸漸從衛(wèi)凌肩膀上抬起了頭，看著視頻中的一臉懊悔的史依依。

    原來她們都知道。

    “她們都知道你有多好，都知道你有多適合賽場?！毙l(wèi)凌說，“你看，每個人都有錯，可你又做錯了什么呢？”

    楚林眼也不眨地看著他。

    “我聽沈躬自說，你已經(jīng)幾天沒有出去了?！?/br>
    楚林點點頭，猶豫了一下，長長的眼睫垂著：“我，對不起，就算是現(xiàn)在，我也還是不想出門，我是個膽小鬼?！?/br>
    衛(wèi)凌沒有意外地點了點頭，“不用說對不起。我知道，你需要時間?！?/br>
    “更何況，在我面前，你也用不著膽子大?！?/br>
    他突然起身，慢慢折起了袖子，走向門外，從外頭搬進來了一箱什么東西。

    楚林望過去，是一箱啤酒。

    她仰頭，茫然地望著他。

    “抱歉，我知道你不喜歡和啤酒，但時間緊急，酒精度低的只能買到這個?！?/br>
    衛(wèi)凌將酒在她腳底下放好，半蹲著，看向她：“所以，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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