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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嘉禾抿著唇,沒有回答她的問題,目光越過她看向屋內,明明外面天光大亮,屋內卻昏暗無光,就像她本人的狀態(tài),壓抑到窒息。 “怎么不把窗簾打開?” 沈嘉禾的臺詞簡短有力,每一個字都像是擊在紀檸心上。 他的目光重新回到紀檸身上,很深很沉,并且久久停留,含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她在他面前根本無處遁形。 紀檸深呼吸了下,這就是劉導說的,沈嘉禾經過克制后的演技和氣勢。 “卡!” 鏡頭后,劉導眉頭緊鎖。 “紀檸情緒沒進來,再好好調整想一下,狀態(tài)對了再來?!?/br> 紀檸走到休息處,在腦中不斷復盤,余光瞥到沈嘉禾拿著劇本走了過來。 即便昨天他態(tài)度突變,紀檸還是對兩人的單獨相處發(fā)怵,她下意識站了起來。 沈嘉禾淡淡地看向她,依然是公事公辦的態(tài)度:“再來對一遍戲?!?/br> 對手戲演員對戲,再正常不過。 紀檸意識到自己又過激了,尷尬道:“好的…沈老師。” 單說“好的”顯得態(tài)度有些敷衍,她盡可能讓自己態(tài)度禮貌官方,想了想又補個后綴,按照片場的規(guī)矩,姓氏 老師。 只是這樣說出來,聽著怎么有些怪異。 沈嘉禾的唇邊浮現(xiàn)了抹極淡的笑,轉瞬即逝,紀檸懷疑自己眼花了。 兩人對完戲,沈嘉禾看向她,漆黑的眼睛認真專注:“這里,是收著情緒和外放情緒的轉折點,前面壓下去,后面才能拉起來?!?/br> 紀檸漸漸沉進去,順著他的話去深想。 “另外,”沈嘉禾眉頭微蹙,“或許你可以在說臺詞時,改變一下發(fā)聲方法。” 紀檸頓悟,畢業(yè)之后,她一直拍公司安排的偶像劇,偶像劇的臺詞發(fā)聲和正劇向電影發(fā)聲還是不一樣的,她已經形成了習慣。 紀檸屏息,將氣從下丹田往上丹田提,再次將臺詞念了一遍。 沈嘉禾一笑,“好多了?!?/br> 紀檸的心情也跟著明朗起來,整個人狀態(tài)都放松了很多,真誠道:“謝謝你,抱歉……之前我可能……” 確實是她神經太緊繃了,在演戲上,沈嘉禾的專業(yè)能力和態(tài)度都是她應該學習的前輩。 沈嘉禾知道她想說什么,他神色平靜,仿佛并不在意,眼底卻刻意流露出一閃而過的落寞,能夠被紀檸捕捉到。 果不其然,紀檸注意到后心底被觸動,狠狠地反思了一下自己,態(tài)度已經軟化。 劇務過來通知他們再來一遍,劉導明顯感覺到紀檸狀態(tài)不一樣了,挑了挑眉,沖沈嘉禾道。 “沒想到你在教人這方面還挺有一手,那下午跟你對手戲那個……” “免談,”都不等劉導把話說完,沈嘉禾冷淡拒絕,“他是來上課還是來演戲的?” 劉導:“……” 副導演:“……” 剛剛目睹影帝言傳身教的劇組眾人:“……” 影帝也是老雙標人了。 劉導清了清嗓子,言歸正傳:“那就打起精神,再來一遍?!?/br> “《白晝》一場一鏡二次,a!” 前面兩人壓抑的戲份順利完成,來到轉折點。 沈嘉禾一臉平靜的開口。 “你怎么了?” 紀檸身型一愣,故作平靜,甚至輕笑:“沒怎么啊,最近工作壓力有點大,很正?!^了這段時間就好了。” 她看似說得很輕松,最后尾音卻是虛的。 沈嘉禾繼續(xù)問,“8月9號那天晚上,你們公司團建,結束后,你的同事說你們經理送你回家,然后你去了哪里?” 心跳驟然加速,紀檸瞬間僵在原地,不堪入目的畫面瞬間噴涌而出,一股生理性惡心襲上來。 沈嘉禾看著她平靜詢問:“是農家飯店后面那片桐樹林嗎?” 最后一層窗戶紙,被捅破了。 紀檸不敢置信地抬頭看向他,眼眶瞬間漲紅。 即便如此,她的眼神也不是委屈軟弱,而是一種兇狠的,一種柔弱的動物在瀕死時迸發(fā)出兇狠驚懼的目光。 一個仍舊冷靜,一個卻在瀕臨爆發(fā)的邊緣,畫面張力瞬間拉了起來。 在場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這一幕戲,情緒也沉浸進去。 “何歡,”沈嘉禾抬眼看她,“我們去報警?!?/br> “不、我不去!” 紀檸忽然沙啞的嘶喊,下意識抗拒地后退兩步,就要把門關上,沈嘉禾也眼疾手快,雙手死死按住門邊,漆黑的雙眼一直注視著她的眼睛。 “錯的是他,不是你,你不能這樣折磨自己?!?/br> “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你想多了,”紀檸聲音抖的厲害,“我只是喝多了,我不記得了?!?/br> 紀檸蔥白的手同樣死死按著門,用力到指端都泛白。 “何歡!” “夠了!”紀檸眼里帶著哀求和怨恨,“這事兒就過去了,行嗎?” 沈嘉禾克制著眼里的情緒,殘忍開口:“過不去的,如果傷害得不到公平撫正,傷口就會永遠爛在原地,你無法放過自己?!?/br> 紀檸捏著門把,試圖用這個動作來緩解自己的情緒。 “何歡,你不能妥協(xié)?!?/br> “卡??!過了?。 ?/br> 劉導站起來,眼角眉梢都帶著愉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