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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姬收起骨傘,嘆道:“想不到有朝一日,我會與你刀劍相向?!?/br> 我起身,望著水紋般的寐夜:“師姐,你可曾留意到,棠棣湖邊有個公子當壚賣酒,他釀的花雕,滋味又濃又醇,回味無盡。這公子被毀了面孔,無人肯娶,他要攢夠銀錢,養(yǎng)活自己的下半生。南音閣住了個沉默寡言的小沙彌,嘴里說著我佛慈悲,卻總是偷偷溜下山吃燒雞,被住持抓到,他便振振有詞‘酒rou穿腸過,佛祖心中留’;海閣老有個姑娘叫海棠春,這姑娘拒不為官三回,連皇帝的圣旨都敢駁,膽子忒大,她愛寫詩,筆下只寫蒼生,不寫權(quán)貴,御史臺都拿她沒有法子;還有我辦事衙門的那些小旗官,上峰不在時,她們就偷偷摸魚,有的吃午膳,有的看話本子,數(shù)著時辰放衙(3),誰也不肯好好兒當差?!?/br> 沉吟片刻,我續(xù)道:“引我走向光明的,正是這些活蹦亂跳的生命,是這活色生香的人間?!?/br> 第39章 ??徐鶴之 趙庭彰長日無聊, 便來我房中尋我,二人一并刺繡下棋,閑來作伴,倒也自得其樂。 今日他穿一襲元色(1)八寶團花交襟長袍, 發(fā)束二龍搶珠金冠, 望之甚是貴氣。三局棋罷, 我一局都不曾贏過。 趙庭彰將黑棋子放進瓷壇中, 笑得謙和:“徐哥哥又輸了?!?/br> 我低眉而笑:“鶴之技不如人,讓弟弟見笑了?!?/br> 孕期脾性躁亂不假, 我卻只對著你亂發(fā)性子,對著旁人,我還是那副溫柔和善的模樣,半分脾氣也沒有。 原來,我不停提醒自己不許恃寵生嬌, 在你的驕縱下,還是恃寵而嬌了。 這般可不妥。 趙庭彰笑道:“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哥哥下棋下不過我,也沒什么。論起刺繡來, 我可比不過哥哥的十之一二?!?/br> 入墨在條案前躬身捧茶, 倒了兩盞六安瓜片(2),各自捧給我和他。他一壁品茶, 一壁道:“雖說我繡得不好, 可還是打算給哥哥腹中孩子繡一件肚兜, 哥哥喜歡什么花樣?” 我端茶的指尖一停,勉強道:“不敢勞煩弟弟。” 身為世子, 他是名副其實的皇親國戚, 身份比我這家道中落的主君高出許多。我萬萬想不到, 趙庭彰性情這般平易近人,甚至愿意給我的子嗣繡肚兜。 趙庭彰啟開描金折扇,好一副碧影江山圖,他自然地將折扇搖在胸前,含笑道:“這有什么,既入了這戚府,我與哥哥便當了親兄弟。兄弟之間,繡點衣物,再尋常不過了?!?/br> 條案上擺著六角菱邊食盒,盒內(nèi)是各色點心。我取了一筷藕粉馬蹄糕入口:“雖說如此,可弟弟是長帝姬的兒子,身份尊貴,我不過是……” 還未等我說完,趙庭彰“啪”一聲合攏折扇,勸慰道:“哥哥何必妄自菲???倘若你我未嫁,自然是弟弟為尊,哥哥為卑;可眼下哥哥是主君,弟弟連名分都沒有,哥哥自然比弟弟尊貴?!?/br> 我不禁有些憐惜他,他被娘親做主嫁與了你,一片癡心被徹底辜負。你不僅不給他名分,還一回都不曾碰他。 此時丫鬟掀開猩猩氈(3)錦緞飛蝶串花門簾,竟是你走進來了。你推開服侍的丫鬟,徑自褪了狐氅與長襖,露出雪白的鎖骨和主腰裹不住的玉兔兒。 你轉(zhuǎn)眼兒見到趙庭彰也在此,登時變了神色,暗罵一聲,自個兒拿長襖掩住身子。自古以來我們男兒有貞潔之說,故身子不可示人,你是女子,如何這副模樣? 趙庭彰尷尬放下折扇:“……” 我連忙說點什么打破尷尬:“尋箏,你來了?” 你理都不理我,望向我的眼神兒寫著“這就是你把趙庭彰娶進來的后果,我都不能在家只穿主腰了”。 你隨手卸下發(fā)間成套的紅翡纏珠鴛鴦金釵,青絲垂落腰際:“剛從凌煙閣回來?!?/br> 趙庭彰俯身道:“見過妻主。” 你倚在鋪滿白貂皮的長榻上,以麂皮拭刀:“別喚我妻主,喚我高媛?!?/br> 趙庭彰有些委屈:“妻主既不要我,為何娶我……” 你絲毫不憐香惜玉,竟抬手指我,冷冷道:“不是我要娶你的,是他要娶你的!你要喚,就喚他妻主!” 我:“……” 趙庭彰:“……” 為了緩解尷尬,我再次道:“尋箏,趙公子棋藝甚佳,今早贏了我三局。” 趙庭彰看你的眼神兒里滿是思慕:“高媛,不若你我也對弈一局?” 你思忖片刻,應(yīng)下了。松煙和入墨上前擺好棋局,另給你搬來個紅木牡丹紋春凳。你漫不經(jīng)心地執(zhí)起黑棋,他執(zhí)白棋,這般對弈起來。 我暗想,你我從前下棋,你總輸給我。眼下你與趙庭彰對弈,想必也是贏不了的。 豈料不過走了十來步棋,你便輕松贏了他。 趙庭彰心服口服道:“怪道高媛在朝堂之上縱橫捭闔,算無遺策,原來棋藝也如此高明?!?/br> 第二局,你贏得更加容易。 第三局,你贏棋之后,隨手把棋子拂亂,淡淡道:“不玩了,沒意思?!?/br> 趙庭彰羞得雙頰緋紅,興許他覺得留在此處無甚意思,便行禮告退:“高媛,哥哥,我身子不適,且退下了?!毖粤T帶著兩個貼身小廝離去。他嫁來府中,帶了兩個貼身小廝,一個名喚寶蟠,一個名喚寶蟬。 見猩猩氈門簾掩上,你才將套上的長襖重新脫下,眸含危險與我道:“往后但凡我在這兒,不許放他進來。這個家里,有他沒我,有我沒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