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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我見小侯爺多嫵媚在線閱讀 - 第100頁

第100頁

    可是就在剛剛一瞬間,他忽然又恍然大悟起來,雖然眠雨是個蠢丫頭,但是像崔云這樣精通世故的人,是不會犯這些愚蠢的錯誤的。

    他自己才是那個自作聰明庸人自擾的人。

    就在剛才,季青雀立在臺階上,和崔云說話,謝晟立在不遠處的樹下,陰影黯淡地覆在他身上,描摹著他高挺的鼻梁,使得這個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的年輕人,顯出一種近乎冷峻凜冽的輪廓線條。

    可是他靜靜看著季青雀,又望一望不遠處的長街,眼睛里始終帶著一種不緊不慢的笑意,也許是燈火映了進來,使得他的眼睛像是鏡子一般,溢滿燈火,璀璨溫柔。

    張秀才很清楚這只是一種柔和光影帶來的錯覺,把這個姓謝的年輕人那危險的本性修補的也溫暖動人,可是這個年輕人就這樣笑著看向季青雀,季青雀也面色平靜地提著燈籠,款款走到他身邊,兩個人就這樣一語不發(fā),又頭也不回地,融入人群里,成了這個歡樂繁華的節(jié)日的一部分。

    他們明明是這樣奇怪的兩個人,就像天性里就有一部分與大多數(shù)人都不一樣,以至于他們無論在任何地方,都會被人第一眼注意到,然后被迅速警惕起來。

    從這一點來看,謝晟比季青雀更好一些,因為季青雀從來都對此毫不掩藏。

    可是在那一刻,他們兩個的背影看上去竟然如此的尋常,仿佛和這個歡喜節(jié)日里的任何人都沒有什么分別,就好像……他們也能夠感受到這些尋常的快樂一樣。

    獨眼男人也長出一口氣,不知道想起什么,臉上閃過一絲悵然,他回頭,望見眠雨,不由得一陣無語:“……你又在干什么啊?!?/br>
    小姑娘不理他,只是伸長脖子,望眼欲穿地望著來來去去的人潮,好像只要她看的夠認真,就能從里面找到她家小姐一樣。

    崔云卻已經(jīng)笑著走進門檻,悠悠道:“好啦,已經(jīng)沒我們的事了,回房喝口熱茶,暖暖身子吧……但愿今夜不要下雪啊?!?/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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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街上繁華至極,火樹銀花,附近城鎮(zhèn)的人也聽說了這件盛事,也攜家?guī)Э诩娂娳s過來,摩肩接踵,人頭攢動,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笑意,暖意融融。

    樹上掛滿形態(tài)各異的燈籠,小孩子手里也舉著鯉魚燈兔子燈,而目之所及,最多的還是河燈,水道飄滿大大小小的河燈,按照古老的宛地習(xí)俗,河水上游的少女們放下河燈,傳給下游自己心儀的男子,若是那男子拾起這盞燈,便說明他們的姻緣上天也認可,美事便可成。

    漆黑的河面上,無數(shù)河燈隨波漂流,閃閃爍爍,明滅不定,猶如倒映星辰。

    謝晟走在路上,忽然有人笑著喊了一聲:“小兄弟,你回頭看看?。 ?/br>
    他下意識回過頭,只看見靠近他的河岸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聚滿了河燈,一盞又一盞,彼此輕輕一碰,在水面上打著旋兒,搖搖晃晃,燈火搖溢,還有許許多多的蓮花燈正順?biāo)?,向他飄來,對岸的小姑娘們叉著腰,笑嘻嘻地看著他。

    謝晟不由得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季青雀,有些啼笑皆非。

    這些宛州女子性情剽悍,果然不同尋常。

    這時正好起了一陣風(fēng),吹的河上燈火四散,驚叫紛紛,枝頭的白雪也被吹的亂舞,行人匆匆掩面避讓,謝晟則伸出手,準確地凌空捉住一片。

    季青雀靜靜立在風(fēng)雪里,長袖飄飄,她今天打扮的與往日不同,依然素凈,卻自有一種隆重,于回風(fēng)流雪中,更顯清絕不可近。

    謝晟卻笑了起來,他吹去掌心的雪花,今夜第一次對季青雀開口。

    他笑著說,聲音不自覺放的柔和:“季夫人正在給你meimei說親事,你知道嗎?”

    第56章 拾燈

    季青雀一怔, 上一輩子,青羅似乎也確實是在這個時候說的人家,只是最后因為戰(zhàn)亂,到底沒能順利成親。

    他們季家的姑娘, 都沒什么嫁人的運氣。

    謝晟看著她的表情, 便明白了答案, 他望著水面上漂流的河燈, 慢慢道:“我娘寫信說季夫人大約是想定劉家的少爺,恐怕要等到真正定下來了, 你家里才會寫信告訴你?!?/br>
    季青雀緩緩點點頭,她盯著手里那盞燈籠,很輕,很漂亮,上面畫著幾支水墨梅花, 清雅飄逸,大約是張秀才的手筆,溫暖的燈光透過梅花源源不斷地涌出來,像是一團濕潤的霧氣。

    “你為什么不回盛京去呢, ”她忽然問, “去向天子請一道旨意,會比你如今借虛名行事要方便許多。”

    謝晟有些驚訝地看向她, 然后笑了笑, 舉起雙手, 放在后腦勺,玩笑似的嘆氣道:“我可不敢回去, 我回去就出不來了?!?/br>
    他前腳剛到甘羅城, 后腳長寧郡主的信便追了過來, 洋洋灑灑罵的他狗血淋頭,后來寫信,長寧郡主依然余怒未消,厚厚的信封里一大半依舊是痛罵他的話語,只有最后半頁才用寥寥幾句說幾句家里和京中的事情,通篇的言辭都激烈又憤怒,想讓他回京的意思簡直毫不掩飾。

    謝晟明白她的心思,她是出于一種真切的好意,她怕他出事,怕他瘸了殘了,更怕戰(zhàn)場上刀槍無眼,他就這么年紀輕輕地就死在戰(zhàn)場上了。

    她嫁給了一個與血與死相伴的家族,有一個幾番死里逃生的丈夫,和一出生就背負著慷慨赴死的義務(wù)的兩個兒子,她一直活在煎熬的恐懼里,很怕哪天一睜眼他們就死去,所以她再也不肯讓謝源上戰(zhàn)場,也不喜歡看兒子們打打鬧鬧,舞刀弄槍,謝源教他們兵法她看一眼就遠遠走開,好像這樣就能自欺欺人地逃避些什么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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