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她以往的習慣，這句后面緊接著就要控訴自己婆婆的惡形惡狀了。但是毛奶奶已經(jīng)死了，她便在這里住了口, 繼續(xù)說道：“都說多年的媳婦熬成婆，現(xiàn)在的媳婦就是婆了。”

    “你心里不平衡也是沒辦法的事?！毕膲粜覟?zāi)樂禍地說道, “你幸好沒生男孩, 不然你肯定是個惡婆婆。”

    “你胡說什么呢，你去咱們家周圍問問，誰不夸我人好, 夸我賢惠……”

    “有什么意義？不說了, 我要去吃飯了。”夏夢中氣十足地跟母親嚎叫也并不耽誤她的手上功夫。她已經(jīng)飛快扎好了頭發(fā)涂好了唇膏換上了衣服。

    “對小穆好一點坑不了你！”毛慧芳著急。

    “我對他非常好！顧著你自己吧！再見！”夏夢粗魯?shù)匕央娫拻炝恕?/br>
    走出屋來, 夏夢意外地看到李飛潔和張涵也在客廳等著投喂。穆云書見她出來了, 笑道：“剛好他們也沒吃早飯，我叫他們一起吃。”他向著兩人道，“我不在, 多謝你們照顧小夢。”

    張涵趕緊問道：“所以你們果然是認識的，對吧?！?/br>
    “認識？”穆云書笑著推了推眼鏡, 語氣里透露著欣喜與自豪，“我們已經(jīng)結(jié)婚了！她就是喜歡逗我玩兒而已?！?/br>
    “結(jié)婚了？！”李飛潔震驚地搶白，“可是夏夢從來沒說過, 也沒見她戴結(jié)婚戒指……哦, 你也沒有戴。”

    ——穆云書修長的手指上也無任何金屬環(huán)的約束。

    夏夢冷笑, “不就是一張紙嘛, 對我而言沒有任何區(qū)別……”

    有沒有這張紙，她都愛著穆云書，他們的感情不需要任何別的東西來證明。

    李飛潔笑了：“哦，我明白了，你還想再看看有沒有更好的。”

    “呵……”夏夢懨懨地坐下，問他們：“你們放假也不回家么？”

    張涵忍不住邀請她：“我和寶娜他們約了過兩周要自駕游出去玩兒，你和老穆要不要也一起來？”

    “不了，我還有事?！彼芙^得干脆。

    張涵很失落，但是他又嘲笑自己，有什么可失落的？夏夢都結(jié)婚了。

    李飛潔于是又笑道：“小夢每天在忙什么啊，看你每周末都出去，問你你又不說，太神秘了。”

    夏夢眼睛一瞇，抬頭看了她一眼，反而向著穆云書發(fā)問道：“你不好奇么？”

    穆云書鏟著一個煎蛋一臉莫名其妙：“好奇什么？”

    夏夢打了個呵欠：“沒什么，吃完飯我要出去一趟?！?/br>
    “好，我開車送你?！彼衙鏃l放在夏夢面前，另外兩碗盛給了李飛潔和張涵。

    李飛潔吃著美味的面條，偷偷瞄了穆云書一眼。

    他也在吃面，長長的睫毛低垂，吃得很專心，好像確實全然不在乎夏夢隱瞞結(jié)婚，又跑出去不知見什么人的事。

    但他是真的不在意不懷疑么？還是裝得？亦或者說，他也在意，但是因為夏夢是個富婆，所以委曲求全？

    她實在是不明白，如此優(yōu)秀的穆云書，為什么會容忍夏夢，只是因為錢和美貌么？但他并不像那么膚淺的人啊……

    她想得出神，故而沒有留意到，夏夢頗為冰冷地看了她一眼。

    ~

    出去的路上，穆云書開著車，謹慎地觀察著四周。

    “車技很好誒，在國內(nèi)沒少練嘛！”夏夢坐在副駕揶揄他。

    “那你以為我為什么第四次口語沒考過……”他很高興自己在她這扳回來了一點印象分。

    “哦，第四次是因為練車，第五次呢？”

    “……”穆云書閉嘴了。

    夏夢于是笑得停不下來，心里盈滿了對他的喜愛。

    “你這次找的這個家暴互助會靠譜么？怎么在教堂里？”無視了妻子的幸災(zāi)樂禍，他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地址。

    “應(yīng)該沒問題的，教會經(jīng)常有這樣的活動。這種互助會也就是一群人坐一圈，然后說說自己的經(jīng)歷，還會有當?shù)氐男睦磲t(yī)生輔導，其實你不用跟著來，我都去過好幾個了?！?/br>
    “那馬醫(yī)生怎么說？”

    “她也建議我找找這邊的心理醫(yī)生，畢竟我和她有時差的問題，咨詢她只能留言。”

    “好，以后我都陪著你去。”

    “哦，看著我？”她很玩味地說道。

    “看著你干嘛，怕你一個人路上無聊啊……”穆云書完全沒有g(shù)et到她的意思。

    于是夏夢只是盯著他笑，沒再說什么。

    ~

    按照時間來到了教堂的會議室時，還不到上午10點。半地下的會議室采光還不錯，看著很亮堂，里面的凳子擺成一個圈，都空著——夏夢是到得最早的。

    “你先回家吧，沒關(guān)系的，”夏夢指指門外，“你看做禮拜的人都會從門口經(jīng)過，很安全，你也太警覺了?！彼扌Σ坏?。

    最近剛出了華人學生被黑人槍殺的事件，穆云書為此如臨大敵。他又不放心地四下看看，確定房間還有安全出口，這才說道：“我就不走了，在外面星巴克喝杯咖啡等你。反正這個活動就兩個小時，不值當再跑回來?！?/br>
    “好，那你剛好也休息一會兒，我看你一路都在打呵欠?！毕膲糸_始攆他。

    穆云書只得轉(zhuǎn)身離開，離開前又想要再叮囑夏夢時，卻看到了非常怪異的一幕

    ——夏夢站在門口，右手非自然地微微蜷著，好像牽著一個透明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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