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謊 第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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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她執(zhí)意如此,態(tài)度冷淡的不近人情。 最后她被逼著說出最讓人難過的幾個字——我不喜歡你了。 少年時期的戀愛刻骨銘心。 但也有足夠的自尊。 他可以改掉自己身上所有不好的習(xí)慣。 卻無法挽留不再喜歡他的戀人。 分手之后的幾年,彼此的聯(lián)系方式再也沒有加回來過。 寧櫻鼓足勇氣點開轉(zhuǎn)賬,把剛才吃飯的錢轉(zhuǎn)給了對方。 江措的手機是靜音,并不妨礙他看見屏幕亮了亮,男人削瘦的拇指漫不經(jīng)心滑開屏鎖,幾秒種后,若無其事關(guān)上手機。 寧櫻等了幾分鐘。 知道他看過手機信息,卻遲遲沒有收下她的轉(zhuǎn)賬。 紅燈停。 她的手指逐漸擰緊膝蓋上的布料,假裝淡定提醒說:“麻煩你收下轉(zhuǎn)賬?!?/br> 江措睜著眼睛說瞎話,眼皮微耷,笑吟吟的看不出情緒:“什么轉(zhuǎn)賬?” “微信?!?/br> “沒看見?!?/br> “……” 過了一會兒,寧櫻說:“你可以現(xiàn)在看?!?/br> 這個紅燈有點漫長,車窗外呼喝的風(fēng)聲。 男人的腰背懶洋洋靠著抱枕,閉著眼睛慢吞吞地說:“你別急。” 車?yán)锩懿煌革L(fēng),冷空調(diào)冒出的寒氣貼著皮膚,叫人冷得打顫。 他順手按掉車?yán)锟照{(diào)的開關(guān),緩緩睜開雙湛黑深邃的眼眸,唇間勾起的淺淺笑意,讓他從高不可攀的大少爺看起來平易近人一些。 寧櫻的眼睛不可避免和他撞在咫尺之間,空氣里的溫度好似乍然回升,guntang壓在她的心尖。 江措口吻隨意,“等我到家,會給你機會和我微信聊天。” 寧櫻扶額,“我不是……” 江措含著笑眼,說完最后半句:“讓你好好高興一下?!?/br> 寧櫻開始痛恨自己一定要說到做到的強迫癥,時間退回幾分鐘之前,她絕不會轉(zhuǎn)賬給他。 她的手指過于用力而擰得發(fā)白,她說:“那你把轉(zhuǎn)退給我。” “?” “還吧?!?/br> 顧艦明不知道他們兩個人之間發(fā)生了什么,堵車間隙,他忍不住點了根煙,濃郁的煙草味順著風(fēng)往后飄散。 寧櫻不習(xí)慣聞煙味,忍著喉嚨里的嗆味。 江措擰著眉頭,嫌棄到說話語氣都變差了幾分:“顧艦明?!?/br> “怎么了?” “抽煙短命?!?/br> “……” 坐在他身旁的寧櫻,睫毛輕輕顫了顫。 這么多年過去,江措好像依然不抽煙、不喝酒。保持著良好的生活習(xí)慣。 寧櫻見過他第一次抽煙的樣子,那個時候她和他在一起沒有多久。 寒冷的冬,絮狀雪絨紛紛揚揚的降落。 他們藏匿在在學(xué)校巷后那家小酒館里,偷偷的喝了點酒。 她被江措抱在懷中,把臉埋在他的胸膛,放肆汲取他的氣息。她只悄悄抿了口果酒,面上悄然漫起微醺。 天花板懸著搖搖欲墜的白熾燈,光線遼闊。 他安靜接過梁行遠(yuǎn)遞過來的香煙,掐著煙頭,少年眼尾勾著淺薄的笑意,“啪嗒”一聲—— 梁行遠(yuǎn)幫他點了煙,燃起的煙頭漫著灼灼的白霧。 透過霧氣,依舊清晰可見少年白皙的皮膚,精致從容的五官。 她仰著臉,眼巴巴看著他:“我也想抽?!?/br> 江措揉揉她的頭發(fā):“喝水?!?/br> 她喝了酒話就比平常多,精神旺盛,很能折騰人。她盯著他,逐漸無理取鬧起來。 “為什么你能抽?我就不行?” “我不管,我也要試試?!?/br> 陳舊的玻璃窗外,大雪紛飛。落下的紛紛雪絮覆在低矮的灌木,窗邊的沿臺覆了層蓬松的白雪。 模樣漂亮的少年,眉眼飛揚耀眼,他垂眸,簌簌低垂的濃睫似把精致小扇,燈光落滿,淺淺光線襯得他皮膚比窗外的雪還要潔白。 他捏著她的掌心,懶洋洋把她的手掌貼著他的臉頰,清淺的笑萬分柔情:“你別抽煙了。” 定格稍許,少年有些懊悔讓她偷喝了口果酒,望著面色薄紅已然微醺的少女,為了哄好她,無奈又寵溺:“你抽我吧?!?/br> 這些事,已經(jīng)過去很久了。 可她好像連細(xì)節(jié)都記得很清楚,就像驟然簇起的一條綿密細(xì)長的線,將回憶和現(xiàn)實交纏。 因為江措的警告,顧艦明掐滅了半支煙頭。 車窗半開,被清洗過的夏風(fēng)呼啦啦的灌進車內(nèi),吹散僅存的煙草氣息。 寧櫻有點暈車,坐在后排,時間久了,反胃惡心。 她忍不住將臉貼在窗邊,呼吸窗外清爽的新鮮空氣,強忍胃里作嘔的翻江倒海。 沿路的街燈照亮她慘白的面色,唇瓣不由自主抿緊,氣色不佳。 “吃糖嗎?”江措的聲音淡淡的。 寧櫻怔了幾秒,男人撈過她的手掌,輕輕地掰開她攥緊的五指,在她的掌心里放了幾顆糖。 男人若無其事,他交疊搭著雙腿,依舊是那個什么情緒都看不出來的懶散表情,“橘子味的?!?/br> 莫名其妙的。 寧櫻想起以前坐大巴車春游,江措都會在包里放幾個橘子,剝好的橘子送進她的嘴里,又強硬要求她捏著橘子皮,不舒服就聞一聞。 她接過糖,低聲說謝謝。 心里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江措很喜歡吃糖。 她也很喜歡吃糖。 所以以前他的口袋里,無論什么時候,好像都有吃不完的糖果。 可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沒有那么愛吃糖果,嘗盡苦楚,糖果帶來的甜味并不能給她多深的慰藉。 但江措好像還是沒有變。 兜里依然隨時都揣著糖。 她心不在焉,緩慢剝開糖紙,橘子味逐漸在她唇齒間融化,和很多年前江措往她嘴里塞的糖,味道仿佛沒有變化,又好像多了幾分輕微的苦澀。 顧艦明忽然在這個時候又踩了個急剎。 寧櫻剛好點的反胃感又涌到了喉嚨口,雙手用力抓著椅背,直到指甲泛白,緊繃著身體不敢松懈。 江措冷聲:“顧艦明,開車很難嗎?” 顧艦明解釋說:“人行道忽然有個小女孩闖紅燈。” 江措:“祖國的花朵確實不好這樣讓你碾過去。” 嘲諷的話還沒說出口。 顧艦明已經(jīng)將車子停在和璟小區(qū)門外,“寧小姐,到了?!?/br> 寧櫻道謝,解開安全帶正準(zhǔn)備下車。 顧艦明忽然問她:“寧小姐,你哪天有空?” 她還沒說話。 江措踢了腳他的椅背,聲線冰冷,“什么目的?什么訴求?” 顧艦明感受到一股濃烈的殺氣,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他,說:“江措,說來難以啟齒,我不小心弄壞了你家里的椅子,不多,就三四個?!?/br> 實木椅,搬動很沉。 顧艦明想抽個空閑幫她把被自己造壞的椅子處理了。 江措聽過沉默很久,然后意味深長哦了聲,“我來吧?!?/br> 他偏過臉,眸光定定。 江措客套稱呼她為寧小姐,“不然就明天?!?/br> 明天是周日,寧櫻不用上班,但是—— 她還沒有正式入職,整個下周都有空閑。 苔青市最近進入了雨期,天氣說變就變,好像有下不完的雨水。 整理房間這種事,挑個天晴的日子最合適。 還有,她還無法做到和江措這么的若無其事,面對他還有些手足無措,心生逃避。 她用下雨做借口:“改天吧,這幾天都下雨?!?/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