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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在益州城的南邊,是個標準的四進宅子。 陸微瀾記得,沈澎為官清廉,身為一方節(jié)度使,生活從不奢靡浪費。 他獲罪后,沈家被查抄,只找到幾幅前朝的古董字畫,還是沈家傳下來的,算是與節(jié)度使的身份劃上些等號。 主要定下沈澎罪證的,是在他書房發(fā)現(xiàn)了一封與南詔往來的書信。 通過這封信能夠證明他在帶軍攻打南詔的時候沒有乘勝追擊,而是給敵人留下了機會。戰(zhàn)爭才進入焦灼狀態(tài)。 而打仗是需要戰(zhàn)備物資的,所以朝廷當時派下來的觀察史接到密報,揭發(fā)沈澎的罪行。 如李郴、范天郎和樊紹寧接到沈澎信的時候,他已經(jīng)出事了。 如今,沈府的門能夠再推開,但前塵往事不可追,一切皆已成灰。 陸微瀾再踏進門檻的時候,就是這般想的。 雖然她從來沒有在這里生活過,但此時所有的回憶還是像潮水一般向她涌來。 兒時沈澎總是親手給她打造玩具,從嬰兒搖床到秋千架,從小木馬到陶土人。而縱使家中有很多仆婦,沈夫人始終動手給她縫制最漂亮的衣裙。 回憶閃的太快,一幅一幀,如雪片一般朝她腦海中涌來。 陸微瀾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只覺得腦袋疼得厲害,竟扶著門框險些摔倒了。 ? 作者有話說: “將軍奉命即須行,塞外領(lǐng)強兵。聞道烽煙動,腰間寶劍匣中鳴?!薄段枨柁o·柘枝詞》作者:唐無名氏 “蜥蜴蜥蜴,興云吐霧。雨若滂沱,放汝歸去?!?/br> 《蜥蜴求雨歌》作者:唐無名氏 第96章 .廣寒枝 [V] 「拾肆」 “阿歇!” “阿歇!” 一聲聲的呼喚,也沒能讓陸微瀾更清醒些,她只覺得腦袋像要裂開了一般又疼又脹。 只是被李郴打橫抱在懷里,將頭貼在他的胸口后,心里會稍安了一些。 他低頭聲線有些沙啞,盡量用最溫柔的語調(diào)安撫著她,“沒事,我在?!庇致f道:“我們改日再來?!?/br> 陸微瀾緊緊抓住他的袖子,示意李郴不用離開,他們千辛萬苦的奔到這里,也是為了盡快找到答案。 “我原來生活在南邊臨湖的一個院子?!彼龖浧饋?。 李郴聽了這話,便抱著她往南邊走。 沈宅的修建并不算繁復(fù),整個宅邸簡單大氣。只有南邊一側(cè)開了個人工湖,建成一處湖邊小筑,環(huán)境十分清幽雅致,是府中景致最好的一處。 這就是陸微瀾原主沈姿的住處,這也是讓她最為動容的一點,沈家真是靠實力來寵女兒。 沈澎和沈夫人說過,女兒嫁到別人家為婦,就要處處守著規(guī)矩,還要cao持家事,所以在身邊的時候,是要多享福的。 陸微瀾越是回憶這些細節(jié),越是覺得難能可貴,不免有些共情。特別是回到原身沈姿的住處。 “我沒事了,可以下來自己走?!?/br> 李郴這個人力馬車聽了陸微瀾的話,見她臉色有些好轉(zhuǎn),便將人放了下來。 只不過,這是女兒家的閨房,李郴轉(zhuǎn)頭對樊紹寧這個甩不掉的尾巴說道:“你就別跟著進來了。” 李郴這一路也看了出來,樊紹寧不過是因為收到沈澎的信,受人所托,想要盡到表哥的義務(wù),也算是個有責任和擔當?shù)娜恕?/br> 樊紹寧停在院門口,扭過頭去,對于這位驍王的“囂張跋扈”,似乎也習以為常了。 況且他能夠看出來,這位對自己的表妹是真的上心。 只不過,如今做為表妹的娘家人,他得一直守護到她平平安安嫁了人。如今他對她再好,又算怎么回事。 如今姑母姑父和表兄的尸首已經(jīng)入土,就在益州,他得想辦法把這小子拽到他們的墓前去,讓他起個誓,以后需得好好對表妹,不然他還會陰魂不散跟著的。況且他還得幫表妹置辦嫁妝呢! 想到這里,樊紹寧抬頭看去,見李郴已經(jīng)扶著人進了院子,而表妹那個婢女倒是跟在后頭眼巴巴的被搶了活兒。 沈府瞧著就已經(jīng)被翻了很多遍了,東西扔得到處都是。被強行灌了這么多細節(jié)記憶,陸微瀾對這里已經(jīng)很是熟悉了。 她走到原來自己的睡覺的寢屋,從床腳處翻出來一個布偶。 這是沈姿的阿娘沈夫人親手給她縫的,以前她每日入睡前都要抱著她,以前還經(jīng)常會被阿兄笑話像個永遠長不大的小姑娘一樣。 小姑娘遭逢家中巨變那一刻心中會是怎樣的懼怕呢?陸微瀾閉閉眼,對李郴道:“殿下還記得嗎,琴樂在死前,懷里也抱著一個這樣的布偶,那里面可能會有她要尋找之人的線索?!?/br> 李郴頷首,“記得,她的遺物程典都收好了?!?/br> “將軍奉命即須行,塞外領(lǐng)強兵。聞道烽煙動,腰間寶劍匣中鳴。”這是沈夫人在家中出事前經(jīng)常給她唱的童謠,現(xiàn)在回憶起來,每次她唱最后一句的時候,語調(diào)都更加婉轉(zhuǎn)。 原來沈家,早有保全沈姿一個人的想法。畢竟是個女兒家,官府和仇家都不會趕盡殺絕,隱姓埋名保全后半生不是不可以。 看來那日在驛站中有人將她救出來,應(yīng)也是沈家提前安排好的,只不過后來有人將她劫去了長安。 “沈家的證據(jù)卻不在這里?!标懳懰妓髦?,說完她便往沈澎的書房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