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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盛臉一紅,沒說話。 此處雖是胭脂巷子的后巷,卻也不時有醉鬼出入,安盛只是護在月桂身前,讓旁人近不得身。 月桂皺眉:“怎么又有這么多人?” 原來自從上次朝廷查抄以后,胭脂巷同其他幾條私娼寮街一并沉寂了許久,只是不到兩個月,風聲一過,便再度紅火了起來。 李穆明面上是個富貴閑人,暗地里卻做很多偏門買賣,世人只知道他喜歡留戀花街柳巷,寫些yin詞艷曲,殊不知他的真實身份其實是胭脂巷半條街的幕后老板,他素來捧的姐兒也多半是自己門里的。 世人一邊笑話李穆的好色誤前程一邊來花錢博這些姐兒們一笑,卻不知自己兜里的銀子多半白白送給了他。 以前這些產(chǎn)業(yè)都是李穆親自打理,如今他心思放在了旁處,這些收賬對賬的活計也漸漸交給了月桂。 月桂最是厭惡到這腌臜地方來,心里巴不得李穆的這些骯臟生意統(tǒng)統(tǒng)倒閉了才好。 月桂和安盛穿過陰暗的后巷,早有小廝在一處角門候著他們:“月桂姑娘來了!我們金老板問狀元爺?shù)暮媚?。?/br> 月桂點了點頭,也不說話,跟著他上了逼仄的后樓梯,到了二樓推開那樓間的小門,一瞬間只覺得暖香撲鼻,嬌聲燕語一并襲來。 月桂皺了皺鼻子,穿過回廊,走進一處雕花門里,撩開珠簾就看見老鴇子正把一只腳翹在那賬房腿上嬌笑,看見月桂進來,收了金蓮掩在裙下,老臉老皮的笑一笑:“喲,又是月桂姑娘親自來啊,許久不見狀元爺了,也不知道他老人家近來又忙些什么去了?!?/br> 這老板姓金,是金四金八的嫡親族妹,不過三十來歲,原是李穆少年時代的相好。 月桂斜眼看過去,金老板臉上的粉足有半存厚,雙唇涂得猩紅,一邊做作的抱怨著狀元爺?shù)墓亚橐贿呥€抖著碩大的胸勾引那賬房。 月桂嗅著她身上半香不臭的脂粉味,都要吐了。在心里腹誹李穆一萬次,什么樣的女人都勾引,活該你當一輩子的活王八。心里這般想著,面上卻板正的問那賬房:“上兩個月的帳清了嗎?” 那賬房不再同金老板調(diào)笑,一本正經(jīng)的將賬本推過來:“原是算好了的……” 月桂正待低頭看帳,忽而聽得門外喧嘩:“這位公子使不得啊使不得……金老板正在會客呢,賽雪姑娘確實是出了局子了……” “你們這館子本就不是公家的,還如此囂張大膽的玩起仙人跳,以為我們公子是好欺負的嗎……” 屋中人還不待反應(yīng)過來,那薄薄的雕花門就被踹開來。門外一排站著三個彪形大漢,塞外人的長相,個個比那安盛還要壯,一臉煞氣。 金老板暗忖:莫不是專人來砸場子了?馬上做出一副笑面孔迎上去:“幾位爺,這是怎么一回事?我們小本經(jīng)營,有話好好說啊……” 突然撲哧一聲笑,一個少年從幾人身后轉(zhuǎn)了出來,不過十**歲稚氣未脫,卻生得格外高大壯碩,俊朗不凡。 金老板略略踟躕了會子,這才想起這么個人:“啊……這不是……齊公子嗎?這是怎么了?是誰那么大膽子惹得您不開心,十二娘我為您教訓她去?!?/br> 啟瑜看著她笑:“原來mama您還記得本公子啊,不是說貴客嗎?這貴客在哪里?” 言畢,雙目在屋中梭視了一圈,落在月桂身上,卻半點動彈不得了。 月桂此時身著一件半新不舊紫夾襖,梳著姑娘頭,毫不客氣的瞪了他一眼,扭過臉去。 啟瑜笑了笑,眼睛還粘在月桂身上,轉(zhuǎn)頭對著金老板道:“我來你這里不是一回兩回了,幾千兩銀子都打了水漂了,至今連賽雪姑娘的面兒都沒見著,未免太不厚道了?!?/br> 金老板笑道:“這原是怪不得老身,怪只能怪老天爺,誰教齊公子每回來,賽雪姑娘都不在呢!” 啟瑜笑瞇瞇的道:“臭婆娘,你哄我呢!”眼神一下子兇狠起來。 他眼中的戾氣,嚇得金老板抖了抖。若果真是什么黑道白道有頭有臉的人物,她原是不怕的,最怕就是這種不知從哪兒突然冒出來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愣頭青,三句話沒順好他的毛,少不得讓他手下的人一頓砸,不管以后如何讓他好看,這園子也得月余做不得生意了,損傷不是不大的。 不由后悔不該得罪這土鱉愣頭青來。 其實這事兒原本也是怪不得她的,她第一回見著這齊公子時,他是跟著一個窮酸的參將來的,那參將不禁寒酸俗嗆還老是賴賬,每次都借口什么打仗去了塞外不在家,老婆又兇惡,所以才沒有將銀錢送來,她打心眼里瞧不起那個參將,連帶瞧不起他帶來的人。 再加上她不曾聽過京城里有齊公子這么一號人,見他年紀小,說話又帶著邊塞口音,雖有幾個錢,也不過是個土包子罷了,也就沒把他放在心上。 賽雪就不同了,這賽雪原是她醉仙樓的頭牌,整條花街的狀元,夏天里才被李狀元爺親自開了苞,又寫了許多贊美她的詩文流傳坊間,越發(fā)捧得她身價漲了又漲,成了這京城里頭號的美人,就目前她的行情來看,若不是身份了得的人物,幾千兩銀子想見她一面也是做夢。 怎么會輕易讓這個小土財見了她呢。 金老板千算萬算都不會算到這土鱉小霸王竟是今上最寵愛的九皇子。心里只盼早些打發(fā)了他才好,臉上干干一笑:“齊公子,敢問令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