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心事重重的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到晚上。

    她原本是計劃借著給銀行卡的機會順便問幾句，可惜在學(xué)校的時候她就收到胡子欣的短信，她說晚上有個兼職，可能會比較晚才能回去。

    比較晚是多晚？季南枝倒是沒什么概念，吃完飯再收拾收拾，外面天色已經(jīng)徹底黑了。

    她剛看完一集講晚歸少女慘遭殺害的普法欄目劇，里面演的是一妙齡女大學(xué)生晚上打工回家，路過個荒廢工地時，被個流浪漢打暈拖走，慘遭侵犯后還被分尸拋江。

    尤其片尾還斗大的字寫著根據(jù)真實事件改編，這把季南枝嚇得夠嗆，她拿起手機看時間顯示八點二十七分，四舍五入也算是快九點了，想著還是打個電話關(guān)心下。

    “叮鈴鈴～叮鈴鈴～”

    漆黑比仄的更衣間里響起老式手機的和弦音樂聲，伴著鐵皮被震動發(fā)出的嗡響，在不大的空間里異常明顯。

    傳出聲音的是最里頭的一格鐵皮柜，置辦的時間應(yīng)該不久，上面的灰白油漆嶄新，柜門中間貼了個標(biāo)簽，用油X墨筆寫著個名字——欣欣。

    “啪嗒——”

    更衣室的燈被人打開，一個穿著亮片流蘇裙的高個女人走了進來，她后面還跟了個蘿莉打扮的女子。

    她們一進門就聽到角落傳出的手機鈴聲，蘿莉女先開口，嗓音是跟外表毫不貼合的沙啞煙嗓，“這胡子欣就沒錢給自己換個手機嗎？手機每次響的跟叫魂似得?！?/br>
    高個的女人似乎習(xí)慣了，自顧自換下裙子，穿著套運動服在那卸妝，“你出錢給她換唄。”

    “想得美。”蘿莉女從柜子里抽出盒香煙，點著吸了口，細膩的兩束白煙從鼻孔里飄出，“聽蘭姨講她今天最后一晚？”

    “好像是?！备邆€女臉湊了過去，撅噘嘴示意給她也來一根。

    結(jié)果煙沒等來，倒是被攬住親了會，她嫌棄地推開人，揶揄道，“你那間開多少瓶黑金了？身上味道那么沖?！?/br>
    “還沒結(jié)束，今晚少說得花個幾十萬吧，畢竟洪海會會長的七十高壽生日趴?！?/br>
    高個女一聽滿臉不屑，“真是壞老頭花樣多，那么大歲數(shù)，那玩意立得起來嗎？”

    “那可能得問胡子欣了，今晚蘭姨點名讓她去伺候老人家。”蘿莉女把煙丟地板上踩滅，右手扒拉完幾下假發(fā)準(zhǔn)備出去。

    “你幫忙看著點，別出事?！备邆€女在后頭出聲提醒。

    “曉得?！?/br>
    門被合上，房間里只有手機鈴聲還在響著，聽得人心煩，高個女手里抹r液的動作都加快了些，沒多久就拾掇好，素面朝天的臉看起來像沒成年的學(xué)生樣。

    她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很是滿意，笑了笑就拿起鴨舌帽往頭上一扣，正準(zhǔn)備踏出門，她眼珠一轉(zhuǎn)又折回身，去最里頭拿出那臺老人機。

    “子欣？”

    電話那頭傳來的是清悅的女聲，鄒婉微訝，她原以為是胡子欣那傻比對象打過來的，還準(zhǔn)備損幾句的，這一時換了對象她倒不知道怎么回了。

    “喂？能聽到嗎？”

    “嗯?！编u婉捏著嗓子應(yīng)道，“她還在忙，手機沒帶在身上?！?/br>
    電話那頭的季南枝聽到不是本人時情緒一下回落，不過對面說人還在忙那應(yīng)該沒啥事，她只好讓帶句話，跟胡子欣說回來時候多注意安全。

    對面的人應(yīng)得很快，聽聲音有些不耐煩，所以季南枝也就沒耽誤她時間，說了聲拜就掛了。

    季南枝猜得沒錯，她確實有點著急，主要是門把那邊傳來響動，鄒婉擔(dān)心是手機正主回來，要是被發(fā)現(xiàn)肯定免不了口角，她可不想難得早下臺的時間被浪費。

    “你那啥表情？”

    鄒婉剛關(guān)好柜門往出走，外面的人已經(jīng)推門進來，正好看到她，隨意嘲諷了句就轉(zhuǎn)頭忙她自己的事。

    雖然不是胡子欣，不過也是她不樂意見的，她斜了對方一眼就踏出門口。

    像是尾巴后有惡鬼跟著，鄒婉步子邁得又大又急，路過最大的那間vip包間時，里面震天響的音樂里摻著男人的粗言Hui語，鄒婉天生聽力就好，混亂的噪音里她分明聽到女孩的求饒聲，還帶著絕望的哭音。

    明明是最炎熱的夏季，鄒婉卻感覺通身冰涼，她腳底一頓，又很快回神繼續(xù)向前走。她知道，自己就算大著膽子進去伸張正義，不過就是多一個受害者而已。

    原本她是想一走了之，不過這種事要是聽之任之，最后總可能燒到自己身上，所以她臨出門又拐了回去，她是沒辦法，所以只能去找蘭姨。

    蘭姨是她們的頭頭，這年頭不興叫老鴇，都叫姐，蘭玦嫌姐叫得不夠韻味，所以讓她們這些J仔都喊她蘭姨，說聽起來就像民國的富家姨太太，又sao又有錢那種。

    鄒婉頭一回聽時，很是驚訝有人這么掰扯稱呼的，電視演的都叫姨太、夫人的，哪有像她說的那么叫。

    雖然蘭姨文化不高，不過手段是這圈子里頂頂強的，所以鄒婉覺得找了她應(yīng)該就能解決。

    “蘭姨，A01那間怕是玩過頭了，小胡她們幾個還是學(xué)生妹，出事對我們會所不好吧?！?/br>
    “楚瑾不是在里頭看場嗎？她沒發(fā)消息說有什么問題?！?/br>
    鄒婉聽完一愣，確實，如果出事了話楚瑾應(yīng)該早就報信了，ME會所怎么也算西昌區(qū)里的頂級，除了私底下經(jīng)營些黃色業(yè)務(wù)外，其他都非常正規(guī)，背后的老板也很愛惜“人才”，他們店里的小姐待遇是這片區(qū)里最好的。

    所以這幾年會所里就沒有過分的事發(fā)生。

    “我剛真聽到里面有人在哭?！编u婉眉頭皺起，不無擔(dān)心道，“會不會楚瑾也出事了？我剛給她撥過電話，她沒接。”

    聽到這，蘭姨才一改漫不經(jīng)心的態(tài)度，拿著鑰匙起身去往內(nèi)室，那里頭是會所vip室的監(jiān)控系統(tǒng)，平常能進去的只有老板還有蘭姨兩個人。

    擱往日鄒婉是沒機會進去的，這次也是意外，她小心翼翼地跟了進門，她眼睛在房中的一大面監(jiān)控畫面中快速掃視，很快就找到A01的，視頻是4K高清的實時影像，她非常清晰地看到胡子欣渾身是傷地跪在大理石桌面上，圍著她空了一整圈，除了個白發(fā)老人。

    “楚瑾這是怎么了？”蘭姨說著掏出手機開始聯(lián)系人。

    鄒婉這才注意到視頻右上角沙發(fā)上幾個女的圍在一塊，楚瑾身上的蘿莉裙皺皺巴巴，整個人栽倒在絨毛地毯上，眼睛闔著一動不動，不過胸膛還有規(guī)律的起伏，應(yīng)該是暈了。

    她心臟驟縮，小腿也不爭氣地在打顫，她伸手想扶下桌子，結(jié)果摸空整個摔倒在地，隨著她倒地，視頻里的胡子欣也被一皮鞭打翻，身上的血痕又多了一條。

    這是凌辱！

    “心理變態(tài)！”鄒婉不受控地尖叫出聲。

    “閉嘴！”

    蘭姨把門一下關(guān)上，眼神警告她保持安靜后，這才繼續(xù)對電話說著，“江濯，我他媽不管你現(xiàn)在是在哪只J身上cao勞，你現(xiàn)在就給老娘提褲子趕過來。洪建城今天把半個幫的人都拉來了，所里上著臺的女娃根本吃不消，要是高死了上社會頭條咱們都得完！”

    蘭玦說完一大串話后也癱坐在地上，只不過眼睛一直盯著監(jiān)控屏幕，像是要把它盯穿個洞。

    “蘭姨，胡子欣她會死嗎？”鄒婉在哭，她覺得那一道道鞭子也打在她身上。

    “江濯很快就會過來了。”

    他來了就都會沒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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