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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棠沉默地接過,艱難地自己穿鞋子。 誰知一雙腳根本不受她控制,全被麻痹了似的。 她竟連穿鞋,都沒法穿了。 她是變成廢物了嗎。 她不知道是生氣還是委屈。 所有的情緒仿佛都要瀕臨崩潰。 朝冽喉頭苦澀,眼眶紅了一片。 他扶住她,她卻甩開他:“不用你扶?!?/br> 她好不容易穿好鞋,拄著拐杖艱難地往外走。 聽到身后人匆匆追上來,氣得又是一個靈力丟過去:“你走開!做什么老是粘著我,我投胎轉(zhuǎn)世,你竟也粘著,你真是個瘋子!” 朝冽承下她的靈力波,面色一白,卻仍是湊上來。 迎棠不理會他,加快腳步出了小木屋。 木屋外,是大片的仙品垂絲海棠。 海棠花瓣如雨而下,吹過她蒼白的小臉,落在她的肩頭。 她努力走得很快,卻發(fā)現(xiàn)就算用拐杖,腳也疼。 她恨照晏,恨天界。 她也好恨他,她恨死他了。 噗通。 迎棠一下子摔下來。 卻摔進他的懷里。 熟悉的冷杉香圍繞著她,迎棠鼻子驀地發(fā)酸。 那些過往的狂傲和張揚,如今竟不舍往他身上撒。 她不甘又憤恨地掙扎著打他:“放開我!” 朝冽狠狠摟住她,聲音抖得厲害,一字一句,都在猛敲她的心:“阿棠……你別生氣……你很快就會好的……我都安排好了,絕不讓你再受苦……” 他哽咽了幾番: “你說我死了,你陰曹地府都翻得…… 我在那等不到你,與你錯過了,是我不對…… 是我搞砸了我們的婚禮……” 迎棠猛然一僵,把頭悶在他懷里,細瘦的手腕顫抖地厲害。 “對不起,阿棠,對不起……我欠你太多……” 他淺笑一聲,用盡力氣摟住她,不讓她跌下去:“姑娘說得對,星塵月色,都不及姑娘的眸子美……” “以后海棠花開,我們就在天闕宮外蕩秋千好不好……” “這三界我們無處不能去得,若有人來犯,我們能來一個打一個……” “如今整個三界都是我為你經(jīng)營的,魔尊迎棠,是六道之主,是三界之主,他們統(tǒng)統(tǒng)只認你……” 他每一句話,都落在她萬年前的暢想上。 星河城,那個漂亮的小別野里,她對允平說的每一句話。 迎棠緊緊攥著他的衣襟,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一如她下界走一遭一般…… 她像個小孩子,忽然崩潰地哭了出來。 像要把所有的負面情緒都發(fā)泄。 造化究竟為何如此弄人。 一萬年了,這萬年來,她到底在堅持什么,她想要保護的,不過是一個他。 三界六道,她真的稀罕嗎。 破封印后,她到底為什么奔波。 她打他恨他,把他恨到骨子里,他為何偏偏就非要粘著她,還同她說這么多奇怪話。 他是傻瓜嗎。 她抽泣地厲害,哭得快噎住。 朝冽手足無措。 他笨拙地親吻她的額頭她的眼眸。 他將她瘦弱的身子抱起來,把她舉地高些,讓她趴在他肩上哭,不停喚著她的名字哄她。 迎棠狠狠攥著他的衣服,眼淚決了堤。 …… 天上有仙鶴飛過,青茷在天闕宮外等了一個多時辰不見人。 他焦急地沖進去,想看看究竟怎么了。 海棠花堆砌粉色的云。 花浪中,金紋的白虎靜靜趴在粉山里,眼波如浪,漾動著柔情。 小兔子枕著它的毛肚子,睡得一起一伏。它像是哭累了,小小的一團,還情不自禁地打著哭嗝。 長尾巴悄悄撈起一堆花瓣,為她蓋上小被子。白虎垂頭,呼嚕著在小兔子的腦門上印上一個吻,腦袋貼著它,也沉沉睡去。 第79章 (二更) 初醒后身體需要重新適應, 迎棠一睡就是整整半月。 再醒過來,已經(jīng)痊愈。 她發(fā)現(xiàn)自己躺回了小木屋的床上。 彼時玄水冰床已換回木床。飛揚的紗幔,滿屋的海棠花香, 還有窗外的粉海, 叮鈴鈴的鈴鐺聲,都叫她晃了晃神。 恍若隔世。 仿佛早前經(jīng)歷都是一場夢, 一朝夢醒,她又過回魔域的逍遙日子。 房門被輕輕推開, 輕衫少年緩步而入,輕輕往桌上放上幾盤菜,布置地僅僅有條。 他驀地朝她看來,溫聲詢問她:“阿棠,要吃些東西么?!?/br> 迎棠心神一晃, 忽然覺得眼睛有些澀。 她搖搖頭, 側躺回去, 背對他嘟囔:“不用?!?/br> 語氣里還夾著濃厚的鼻音。 她腦子里太亂,一時不知要先縷清哪條線。 她聽到那頭釋放靈力的聲音, 仿佛是投下了一個小罩子,悉心把菜溫好, 等她起來吃。 迎棠微微提起耳朵, 他腳步輕緩, 離她越來越近。紗幔被撩開, 床側微微壓下去一些。 她嗅到熟悉的冷杉氣, 故意閉上眼睛,假裝自己還想再睡會。 卻怎么也睡不著了。 仿佛感覺到她的煩躁, 他為她輕輕扯了一方軟毯蓋著。 “阿棠, 你睡著, 聽我與你說個故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