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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姝躡手躡腳走到門口,將身子隱匿在夜色中,緩緩探出一個頭來,角度剛好可以從門縫里看清院子里的場景。 她先是看見院子里站著兩個人,其中一個穿紅衣的便是今日替裴云謙迎親的朱雀,另外一人身穿青黑色衣衫,目光凌厲,若是沒猜錯這人便是除朱雀以外裴云謙的另一個左膀右臂——秦珣。 而地上正趴著一個看不清面目渾身是血,奄奄一息的黑衣人。 接著,就看到一個握著劍的手,骨節(jié)分明,皮膚冷白,手腕一動,尖峰便插入地上那人的胸口,瞬間拔出,頃刻間那人身上便多了個血窟窿,汩汩流著鮮血躺在地上一動不動。 沈姝下意識抬手捂住口鼻,生怕自己發(fā)出半點聲音驚動了院子里的人。接著,她尋著尖峰往上,看清那執(zhí)劍之人時,更是嚇得沈姝花容失色。 那人拎著劍立在院中,微風輕輕吹起他大紅色的衣擺,身后發(fā)絲凌亂,正居高臨下看著地上的人。 月光下,那人皮膚被月光映得冷白,眉宇間淡漠疏離,眼底帶著幾分還未消散的戾氣,嘴唇抿成一條直線,手中握著的長劍還在滴血,絲毫不為之所動,仿佛一個人死在他手上是再平常不過的事。 而立在院中手起刀落瞬間奪人性命的不是別人,正是她的新婚“夫君”裴云謙。 想到從前的傳聞,沈姝頓時嚇得臉色發(fā)白,身子也不由得輕晃了晃,好不容易借助外物穩(wěn)住身影,卻不小心碰到了門口的鎖鏈,發(fā)出“叮當”的聲響,瞬間驚動了院里的人。 “誰?” 聽見聲音,裴云謙眸中戾氣一閃而過,轉(zhuǎn)頭看向門口。 四目相對,沈姝落荒而逃,而裴云謙收回目光,慶幸自己控制住了手中的劍。 而朱雀同樣看清了門外偷看之人是誰,看著裴云謙的臉色,半晌,才試探道:“將軍,門口的時候好像是新夫人?!?/br> 聞言,裴云謙緩過神來, 將手中的劍遞給朱雀,語氣一如既往不帶半分溫度:“我自有打算。” 說著,裴云謙掃了一眼地上的人,收回目光淡淡道:“下一次再有人潛進來直接殺了,別帶來我這,礙眼?!?/br> 說完,裴云謙便頭也不回邁著步子走出院子。 原地秦珣和朱雀兩個人面面相覷,摸不著頭腦,從前將軍怎么沒覺著礙眼,再說這院子不就是用來審犯人的么? 按理說今日將軍大婚應(yīng)當有許多人前來慶賀,但將軍怕給居心不良的人可乘之機便將來人一一擋了回去,只是沒想到竟還讓有心之人混了進來。 另一邊,沈姝自從看到院子里發(fā)生的事以后就嚇得心頭發(fā)顫,后來更是一路小跑回裴云謙臥房里,心中祈禱了一萬次千萬不要看到她。 看到沈姝臉色發(fā)白氣喘吁吁跑回來,琳瑯趕緊迎過去:“公主,您這是怎么了?!?/br> 聽見琳瑯的聲音,沈姝才放下心來,抓著琳瑯的手臂,后知后覺自己已經(jīng)嚇得雙腿發(fā)軟,整個人都癱在琳瑯身上,聲音都有些發(fā)抖:“快……快扶我回去?!?/br> 見沈姝這個樣子,琳瑯嚇得不輕,也顧不得朱雀說過的話,趕緊扶著沈姝進了屋子。 她握著沈姝的手:“公主,您怎么了?” 沈姝吞了吞口水,腦中一閃而過剛剛看到的畫面,死死攥著衣袖,聲音微微發(fā)抖:“我……我看到,裴云謙殺人,就在正房后面的小院子里。” 話音剛落,就聽得身后房門被人從外面推開,接著就傳來一陣陰冷淡漠的聲音:“微臣見過公主?!?/br> 那聲音比屋外的涼風還要冷上幾分,聽得兩人心頭皆是一驚,沈姝下意識屏住呼吸,如臨大敵,只覺得心頭爬過一陣涼意,后頸嗖嗖地冒著涼風,手中剛剛握好的團扇也顯些滑落。 沈姝僵硬得轉(zhuǎn)過身來,只見一抹修長高大紅色的身形逆著光,立在門外。 男人眼尾下搭,嘴角噙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眼中也絲毫沒有剛剛駭人的戾氣,若是剛剛沈姝沒有見過裴云謙手起刀落殺人的場景,沈姝怕是要覺得面前之人是位清風霽月的翩翩公子。 半晌,沈姝才后知后覺將手中團扇掩在臉上,她穩(wěn)住呼吸,強行找回自己的聲音,溫聲開口:“將……將軍,免禮?!?/br> 平心而論,裴云謙的確是沈姝活了兩輩子見過長得最為俊美的男子。只是,如今再俊美的面容,都壓不住他周身渾然天成的冷意。 裴云謙淡淡掃過沈姝,接著才注意到沈姝身邊站著的琳瑯,臉色瞬間沉了下來,眸光也不自覺的凌厲了幾分。 琳瑯心頭一顫,瞬間明白了什么,“撲通”一聲跪在裴云謙腳邊:“裴……裴大將軍饒命,奴婢,奴婢不是故意要進來的,實在是不放心公主一人待在房中,才……” 琳瑯的話還未說話,便被裴云謙冷冷打斷:“出去?!?/br> 聞言,琳瑯知道自己這一次算是僥幸保住了性命,趕緊起身跑出房間,還不忘順手將房門闔上。 琳瑯走后,屋內(nèi)重新歸于平靜,落針可聞,只是氣氛有些格外詭異。 沈姝低著頭,手中的團扇將她整張臉擋得死死的。 裴云謙站在原地未動,輕勾嘴角,饒有興致地打量著如今坐在他面前的沈姝。 一襲大紅色的嫁衣披在身上,腰肢盈盈一握,勾勒出玲瓏的曲線,只是……這身影有些太單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