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夏下意識抬頭。

    “你高三那年為什么退學？”

    于夏脊背一僵，季清予這話是什么意思？

    高三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就算當時季清予已經(jīng)不在學校了，但學校里總有朋友，總歸是能知道一些了，可他現(xiàn)在又突然問她，是真的不知道還是……

    沒等于夏想通，就聽見季清予繼續(xù)道：“你退學那天，我去學校找過你，在我準備去A市參加集訓前。”

    “只不過。”季清予頓了一下：“我到學校的時候，他們說你已經(jīng)退學了，我去找吳老師，吳老師也沒告訴我為什么，同學們也對這件事閉口不言?！?/br>
    聞言，于夏心臟一緊，黑暗中，她視線落在季清予臉上，有些艱澀道：“你……找我，干什么？”

    他沒立刻回答，只是抬了抬眼，視線落在窗外，許是時間已經(jīng)過了太久，久到他已經(jīng)忘了那天到底是為什么去，只記得他是在出發(fā)去機場前特地趕過去的。

    兩人就這么隔著黑暗靜靜對視著，空氣安靜到連彼此的呼吸都清晰可見。

    許久，季清予才淡淡開口道：“也許是想在去集訓之前來跟你道個別?！?/br>
    “畢竟，我以為……我們是朋友的?！?/br>
    衣袖下，于夏的手指緊緊纏絞在一起，她說不清自己現(xiàn)在是個什么感覺，如果是十六歲時的于夏，那么她現(xiàn)在一定會因為季清予的這一句“我以為我們是朋友”而雀躍。

    只可惜，她現(xiàn)在是二十五歲的于夏了。

    九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其中也包括那那份天真的幻想，或者可以說是妄想。

    片刻，于夏忍住內(nèi)心酸澀，彎了彎唇角：“對啊，我們高中的時候是朋友的。”

    季清予看不清她的臉，只覺得她這話說得半真半假，跟上學的時候一樣。

    頓了幾秒，季清予扯了扯唇角：“那就好?！?/br>
    隨即，季清予問出了見她第一天就想問出的話：“這些年過得好嗎？”

    于夏收回視線，抿唇點了點頭：“挺好的，也交了許多朋友。”

    她說的是真的，大學的時候她的確過得不錯，善良的室友，和藹的老師，讓她在見到月亮以后，再一次變得灰暗的人生里，漸漸有了一起光亮。

    可這一次，她沒有隨便把誰都當成月亮。

    月亮只有一個，他也是。

    話音剛落，房間里突然亮了一瞬，緊接著一簇無比燦爛的煙花在深藍色的天空中綻開，整個房間都亮如白晝。

    “煙花？”

    于夏忍不住驚呼出聲，視線像窗外看去：“怎么會有煙花？”

    季清予也跟著抬頭看過去，突然想起周言賀臨走前說的，又分辨了一下煙花的方向，淡淡開口解釋：“隔壁街新開了一家酒吧，今天開業(yè)?！?/br>
    說完，季清予等了一會兒，沒聽見于夏回答才低頭看過去。

    與此同時，又有幾簇煙花飛上來，五顏六色的煙花在深藍色的天空中綻放，熱烈又璀璨。

    房間內(nèi)的光線忽明忽暗，于夏看煙花看得入神，絲毫沒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有一道視線落在她臉上，移不開眼。

    影影綽綽的光線下，于夏的側(cè)臉忽明忽暗，在她眼里，季清予看清了所有煙花的顏色。

    他驀地想起許多年前，他也跟于夏一起看過一場煙花，與此同時，一陣久違的悸動也緩緩從心間漫延至心頭。

    窗外的煙花還在繼續(xù)，但此刻，季清予只覺得仿佛有一道電流從心間穿過，而年少時那份不知名的悸動，也在今天突然有了答案——

    經(jīng)過年齡的增長和心智的成熟，當他再一次擁有同樣的悸動時，他突然明白了，那份不知名的悸動，叫喜歡。

    第39章

    煙花來得猝不及防, 可又轉(zhuǎn)瞬即逝，沒過多久窗外就重歸平靜。

    煙花結(jié)束以后，于夏也收回視線, 她下意識抬頭問季清予：“你剛剛在說什么？不好意思，我光顧著看煙花沒聽清?！?/br>
    季清予收回視線：“沒什么，我說煙花可能是隔壁那條街為了慶祝酒吧開業(yè)放的?！?/br>
    說完, 沒等她回答，季清予就匆匆說了句我還有事, 就轉(zhuǎn)身離開了。

    于夏也沒攔著，房門關(guān)上以后, 她才抬頭看, 只瞥見一個匆匆離開的白色影子。

    她也沒多想，掀開被子重新躺了進去, 一覺直接到天亮。

    第二天，顧暖洋因為江城那邊的采訪出了一點小問題, 也沒能順利回江城, 但是她像于夏保證了再過一天她一定能回來。

    于夏生無可戀地掛了電話，只能在得空的時候詢問了護士，知道醫(yī)院的病房夠用以后, 才厚著臉皮又多住了一天。

    早上, 陳澈上班之前, 抽空去給她買了和昨天一樣的生煎包和豆腐腦送過來。

    一推開門，就看見于夏靠在病床上, 悠哉悠哉地玩手機，哪有半點有病的樣子, 他反手關(guān)上房門, 大步走進去：“來祖宗, 吃早餐了。”

    于夏聞言把視線從手機屏幕上移開，抬頭盯著陳澈眨了眨眼：“是跟昨天一樣的生煎包嗎？”

    陳澈瞥了她一眼：“那肯定是啊，還有你喜歡的豆腐腦，加了香菜和香椿芽。”

    于夏故作欣慰地點了點頭，學著領(lǐng)導打官腔：“謝謝陳警官，辛苦陳警官了，沒什么事你就先去忙吧?！?/br>
    “……”

    無語了一瞬，陳澈把桌子放好，然后把生煎包和豆腐腦一樣一樣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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