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說來說去,他絲毫都沒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只是不想自己的家散了,卻沒想過反思、改變。姜瑜聽得不爽,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沒錯,我是個有能耐的人??晌肄k事跑來跑去、耽誤時間、耗費(fèi)精力,也是有代價的。而鄒副局長除了一句記住我的恩情,以后會報答我的,能給我什么呢?旁的不說,先前我托莊師伯賣給王老師他們的平心靜氣符都是十塊錢一張,鄒副局長,你說說,為了你們家的事,我花了多少符?哪次沒解決問題?這怎么算?” 一席話說得鄒副局長面紅耳赤,他的手無意識地伸進(jìn)口袋里,掏了掏,里面空蕩蕩一塊錢都沒有。小軍最近頻繁住院,家里的錢早花光了不說,還在外面找人借了不少錢,他根本拿不出應(yīng)該付給姜瑜的報酬。所以其實這么久以來,他一直在用身份開空頭支票,白白讓姜瑜給自己跑腿辦事。 這個認(rèn)知,讓鄒副局長羞愧不已,他硬著頭皮說:“欠姑娘的錢,我記著,回頭我一定盡快攢錢,把錢還給姑娘?!?/br> 這還像句人話。姜瑜板著臉說:“這個就先不提了。鄒副局長你特意跑這一趟,是不想你的家散了,那我就問一句,你回去之后看過三丫嗎?” 鄒副局長一臉茫然:“這關(guān)三丫什么事?” 他對女兒還真是不上心啊,三丫額頭上那個傷口連她這個外人看了都覺得不落忍,可他這個當(dāng)?shù)哪兀焯焐钤谕粋€屋檐下,卻什么都不知道,也不知是視而不見,還是覺得丫頭都是賠錢貨,毀了容也不算什么。 姜瑜連話都不想跟他說了,跳上康子的自行車,催促道:“快走,天快黑了,待會兒我趕不回家?!?/br> 連鄒副局長都敢懟,康子對她佩服得五體投地,趕緊蹬動腳踏板,自行車飛馳,很快就消失在了視線中。 鄒副局長眉頭的褶子就沒松開過,他實在不明白,明明在醫(yī)院還好好的,怎么現(xiàn)在姜瑜就跟他翻臉了呢?難道是怪他沒給錢的緣故?他不是答應(yīng)一攢夠錢就給她嗎? 想不通,又惦記著家里的徐落英今天就要帶著女兒搬出去。鄒副局長趕緊返回了城里。 直接懟了鄒副局長一通后,姜瑜的心情舒暢多了,她坐在自行車的后座上,哼著小曲,自行車在鄉(xiāng)間小路上,一晃而逝。 很快就到了東山鎮(zhèn),這里離荷花村就四五里路遠(yuǎn),不過只能抄山路,要是走大道就繞一圈,得多走一倍的路程。 姜瑜從車子上跳了下來,對康子說:“謝謝你送我?!?/br> 康子看了一眼鎮(zhèn)子,又是這地方,上回他就把姜瑜送到這兒的,結(jié)果后來要找人的時候,他跑到這里來打聽了老半天,都沒找到人。這里肯定不是姜瑜的家。 “你家住哪兒,我把你送到村口唄,免得你自己還要走回去?!笨底雍裰樒ふf。 姜瑜搖了搖食指:“這個就不用了,你別想著把我的老巢挖出來,不可能的事啊?!?/br> 被人識破,康子尷尬地笑了笑,說起了另外一件正事:“我?guī)煾底屛覇柲?,你那平心靜氣符還賣不賣?他幫你代賣,一張只收兩塊錢的抽成費(fèi),你看怎么樣?” 自從上回賣了假符之后,莊師伯的聲譽(yù)就急轉(zhuǎn)直下,尤其是鄒家跟他不依不撓那事,傳得縣城里幾乎有頭有臉的人都知道?,F(xiàn)在大家都明白了,莊師伯就是個虛有其表的家伙,大家都不再信任他。所以現(xiàn)在莊師伯的生意變得非常差,最近半個月,幾乎再也沒人上門找他化解做法。 莊師伯雖然還攢了點棺材本,但也不能天天就這么坐吃山空吧。所以他又想到了姜瑜,還自動吧分成比例降了一大截。希望能借此掙點錢,也拉一些老主顧回來。 連著梁毅寄回來的錢,姜瑜手里頭現(xiàn)在有一百多塊,馬上又要發(fā)工資了,她天天窩在小山村里,有錢都沒地方花,讓姜瑜對錢的追求還真沒那么強(qiáng)烈。 她敷衍地說:“這個下次再說吧。” 下次,依她這種很長時間才去縣城一回的狀況看,誰知道下次還是什么時候。 康子趕緊拉住了她:“現(xiàn)在大家都說你的平心靜氣符很好用,好幾個人向咱們家?guī)煾荡蚵犇?,你就弄幾張唄,有錢不賺多虧啊?!?/br> 好像也是,只是讓她隨便折幾張符而已,就能頂?shù)蒙纤龓讉€月的工資。姜瑜想了想說:“行,我先回去準(zhǔn)備,下次進(jìn)城再去找你師傅。” 還準(zhǔn)備個啥,不是會當(dāng)場折嗎?康子想纏著姜瑜現(xiàn)在就給他弄幾張符出來,但姜瑜已經(jīng)腳步極快地爬上了山,他的自行車上不去,把自行車丟在路邊去追人,他又怕自行車丟了,只得作罷。 因為在鄒副局長家的事情上花了不少時間,姜瑜原本的計劃有些行不動了,她只能趕在天黑前,先去把買的東西分別送到了胡大山、林春花和王曉家,然后連水都沒喝一口,就急著趕回家。 就是這樣,等她回到家時,天也已經(jīng)黑透了。 周家人以為她是在沈家吃飯吃到這么晚,馮三娘叮囑了她幾句:“下次早點回來,你一個姑娘家,太晚回家不安全?!?/br> “嗯嗯,知道了?!苯るS口應(yīng)了一聲。 周家已經(jīng)吃過晚飯了,自然沒給她留飯。姜瑜躲回了屋子里,吃了半斤蛋糕填飽肚子就睡了。 第二天上午上完課,姜瑜還在收拾課本,胡大山就笑瞇瞇地出現(xiàn)在了學(xué)校外:“我們隊的池塘里打魚,老婆子買了兩條回來,就我們兩個老家伙,吃不完,她讓我來叫你,小瑜你就來幫幫我們兩個老人家吧?!?/br> 其實是惦記著她昨天送筒骨和小蛋糕的人情吧。 人情這東西就是要你來我往,你請我一頓,我回請你一次,沒完沒了,這樣才能長久。姜瑜笑瞇瞇地應(yīng)下了:“好,謝謝胡伯伯?!?/br> 這一天姜瑜的口福非常不錯,中午在胡大山家吃了骨頭海帶湯和紅燒魚。晚上又在林春花家喝了骨頭湯冬瓜湯和臘rou炒秋筍,雖然rou的分量比較少,但沈家人厚道啊,直嚷著她和小偉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把rou都撥給了他們倆。 她這每個月三塊錢給得還真值,沈家每次有什么好吃的都留著晚上吃,就是為了讓她多吃點。姜瑜決定了,下回去城里,再多買點不要票的東西回來,給大家都補(bǔ)補(bǔ),別人真心對她,她也不能做個白眼狼不是,反正她現(xiàn)在口袋里不缺錢,買回來東西,也是進(jìn)了她的肚子。 姜瑜每天過得優(yōu)哉游哉,但周家的日子就不好過了。 看到端上桌夾雜著老包菜葉子的玉米糊糊,周建英氣得把碗重重往桌上一擲,碗口的粥溢了出來,淌了一桌子。 “玉米糊糊,又是玉米糊糊,頓頓都吃玉米糊糊,我現(xiàn)在一呵氣渾身都是玉米糊糊的味道了?!?/br> 由奢入儉難,周建英的記憶還停留在前世的山珍海味隨便吃的畫面中,現(xiàn)實卻是,她每天都要上工,辛辛苦苦掙微薄的工分,吃著沒滋沒味的玉米糊糊。 這種日子,她真的過夠了! 周老三念著她最近都老老實實上工,沒再整什么幺蛾子,對她寬容了許多:“五八九年的時候,別說玉米糊糊,你能找到草根填飽肚子就不錯了。現(xiàn)在的孩子就是不惜福,吃吧,不吃,沒了,半夜餓肚子,是你難受?!?/br> 又是這句話。周建英把筷子一擱,將藏在心里醞釀了好久的打算翻了出來:“爸,光這么埋頭種地有什么出路???很快就要分糧了,城里人的糧食不夠吃,咱們想辦法搗鼓一些弄出去賣唄?!?/br> 馮三娘膽子小,平時周老三他們?nèi)缸由塘渴?,她一般不插嘴的,但這回也按捺不住了,忙勸道:“這可不行,抓住是要蹲大牢的。” 周建英一直瞧不上馮三娘,聽她帶頭反對,不耐煩地瞥了她一眼:“我問你意見了嗎?爸,你覺得怎么樣?”這種正常的市場交易行為,遲早會被認(rèn)可的,周建英并不覺得這事有多大不了。 現(xiàn)在不準(zhǔn)私底下買賣,村里個別戶勞動力比較多的人家,分的糧食多,吃不完,也只能賣到糧站。但糧站的收購價很低,谷子只有幾分錢一斤。相比之下,拿到黑市,價格翻個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雖然郭嘉嚴(yán)令禁止,但肚子都填不飽的時候,總有膽子大的鋌而走險。關(guān)于黑市的事,周老三比周建英兄妹知道得多得多,甚至,他也去過幾回,里面確實有巨大的利潤,可是,就像馮三娘所說,要是抓到了,可是要蹲牢房的。 見周老三一直不吭聲,反而點起了煙。 周建英就知道,他這是猶豫了。于是,沖周建設(shè)努了努嘴,然后故意問道:“哥,你說怎么樣?” 她爸一向比較偏疼這個兒子,兒子的意見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可要重得多。 周建設(shè)也是個膽大的,又敢闖,而且他一直不屑于在地里埋頭干活,總覺得這樣很傻,有懶就偷,又想過好日子。所以一聽周建英的提議就心動了,跟著勸周老三:“爸,建英說得對啊,咱們可以先搗鼓糧食,等站穩(wěn)了腳,搭上了線,還可以去搗鼓收音機(jī)、手表、自行車這些玩意兒,聽說這種干一單,能掙好幾十塊,比咱們在地里辛辛苦苦干一年都劃算。” 周建英聽了,驚訝地看了一眼她這個哥哥。難怪她哥后世能把生意做得那么大,她這個哥哥啊,腦子就是夠靈活的。有了他參與,他們想不賺錢都難。 等有了錢,她就不用每天吃這玉米糊糊了,還能經(jīng)常穿新衣服,打扮得漂漂亮的了,也能接濟(jì)孫亭煜了。這段時間,雖然因為她一直幫孫亭煜干活的緣故,兩人見了面,能搭上幾句話了,可孫亭煜還是那副死人臉,不冷不熱的,讓周建英著急又想不出什么拉近距離的好辦法。 她想,若是她有了錢,經(jīng)常給孫亭煜捎帶好吃的,吃人嘴軟,孫亭煜遲早會對她敞開胸懷,后世不是有句話叫,征服一個男人得先征服他的胃嗎? 不管是從改善生活,還是為了她的未來著想,她似乎都很有必要說服她爸,因為本錢的事還得她爸出,不然她都想自己私底下偷偷干了。 “爸,你就算不替咱們的肚子身體著想,你也得替哥著想啊。村子里跟哥差不多大的孩子,都開始相親說對象了,可哥呢?一個媒人都沒上門的。你總不想哥打一輩子的光棍吧?那咱們老周家可是絕后了?!敝芙ㄓ⑦€真是了解周老三,一出口就說中了周老三的心事。 現(xiàn)在說個好點的媳婦,彩禮錢、辦婚事的錢,零零總總,怎么也得上百塊。原本,周老三是攢了這么一筆錢的,準(zhǔn)備等冬天農(nóng)閑了就把這事提上日程,可最近破財,都禍禍光了,而梁毅那邊說要過一陣才寄錢過來,也不知道要過多久。 手里沒錢,心里就沒底氣,萬一梁毅出任務(wù)老久都不回來。他怎么辦?建設(shè)一年比一年大了,說媳婦結(jié)婚生孩子可是家里的頭等大事,他得早點替兒子張羅起來。 但私底下倒賣東西這可是大罪,周老三這些年見過好幾個倒?fàn)敱还沧チ?,關(guān)進(jìn)去就再也沒出來。他實在不想干這么大風(fēng)險的事。 “你們讓我再考慮考慮?!弊詈笾芾先矝]把話說死。 因為他心里還有另外一個想法。這就月底,馬上就十月了。姜瑜也上了一個月的課了,該發(fā)工資了。她每個月有十幾塊,若是能把這十幾塊弄到手,有了這筆穩(wěn)定的收入,家里就不愁了。 每個月攢個十塊錢,一年就是一百二十塊,夠建設(shè)說親了。等年底農(nóng)閑了就開始說親,到明年年底結(jié)婚,正好可以把這筆錢湊出來。 有安穩(wěn)無風(fēng)險的弄錢法子,他又何必冒著蹲大牢的風(fēng)險去做倒?fàn)斈??做倒?fàn)?,早出晚歸,高風(fēng)險不說,也是個辛苦活,可不像周建英想的那么輕松。 周建英不知道周老三心中所想,見他沒一口拒絕,心里就松了口氣。她有把握,最后能說服她爸。 第43章 周老三打上了姜瑜工資的事不是一兩天了。 在飯桌上, 他之所以沒當(dāng)著兒女面說, 是因為周老三準(zhǔn)備這回還是讓馮三娘打頭陣。 夜深人靜的時候, 兩口子躺在床上,周老三把家里境況說了一遍, 然后對馮三娘說:“我當(dāng)時供養(yǎng)姜瑜上學(xué), 也沒圖什么回報,只是這一陣子家里確實困難。你也看見了, 咱們家連續(xù)吃了一個多月的玉米糊糊,就這樣, 恐怕也接不上明年的糧食。你看, 能不能讓姜瑜每個月向家里交點錢, 補(bǔ)貼家用?!?/br> 上了學(xué)參加工作的孩子補(bǔ)貼家里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這十里八鄉(xiāng)都能找出好幾個,甚至結(jié)了婚生了孩子都還有往家里交錢的。因而馮三娘覺得這是正常的, 姜瑜花了周老三的錢上學(xué), 掙了錢也應(yīng)該回報家里一二, 便一口應(yīng)承了下來:“好,我明兒找姜瑜說說?!?/br> 可能是前一陣姜瑜一直早出晚歸, 母女倆沒怎么碰面的緣故。她全然忘了,姜瑜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買她的賬了。 第二天,等周家人都上班后, 馮三娘又舊事重提了。 但她才剛開了個頭,就被姜瑜打斷了:“聽說縣里明年有轉(zhuǎn)正的名額,我也想爭取爭取。去縣里活動總不能還天天穿這滿是補(bǔ)丁的衣服和爛布鞋吧?去領(lǐng)導(dǎo)家里坐坐, 也總不能空著手去吧?!?/br> 姜瑜早想給自己這一身鳥槍換炮了,只是因為前面那些錢不好名正言順地拿出來花,只有工資才是堂堂正正可以擺到明面上的。她當(dāng)然不會錯過這個機(jī)會了。 女兒前途要緊,關(guān)系著這個正經(jīng)事,馮三娘也找不出理由再要錢,便說:“那這個月的就算了,下個月的你可得交到家里?!?/br> 姜瑜吱都沒吱聲。下個月,天氣冷了,她該換身棉襖,還有被子也該換一床新的了,十幾塊根本不夠花。反正接下來幾個月,她都有理由把馮三娘給堵回去。 反正就一句話,要錢沒門。 晚間,馮三娘把這件事告訴了周老三,還絮絮叨叨地說:“等小瑜轉(zhuǎn)正了,工資就能漲到二十多了,一年下來可是一筆不小的數(shù)目。我覺得可行,所以就同意了,讓她這個月工資留著自個兒用,全安,你說呢!” 他說?他還能說什么?蠢娘們,工作是那么好轉(zhuǎn)正的?姜瑜才上班一個月,要成績沒成績,要資歷沒資歷,憑什么人家把轉(zhuǎn)正的名額給她?而且她也就認(rèn)識村小那四個老師,里面最大的就是楊校長,但他也不過是個村小的校長而已,手里的權(quán)利小得可憐。 姜瑜上哪兒找人幫她轉(zhuǎn)正去?她恐怕連領(lǐng)導(dǎo)家的門開在哪個方向都不知道,就是想走走路子,也找不對菩薩拜不對廟。也就馮三娘這個傻娘們會信這種鬼話。 黑暗中,周老三的眼睛沉了又沉。姜瑜這小丫頭,自從去村小后,似乎越來越不受控制了。不行,現(xiàn)在都要翻天了,要是手里頭有了錢,那還得了! 第二天中午,周老三干脆直接去楊校長回家的路上等著。 大中午的,干活的村民都回家吃飯了。楊校長下了課,騎著他那輛老伙計,咯吱咯吱地往家里趕。 走到半途,忽然一個老太婆從旁邊的玉米地里跳了出來,擋在前面,嚇了楊校長好一大跳。 他連忙穩(wěn)住龍頭,緊緊捏住剎車,自行車歪歪斜斜地晃了晃,總算有驚無險地停了下來。 楊校長從車上下來,單手扶著車,掏出手帕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無奈地看著老太婆說:“老人家你走路小心些,撞到了你怎么辦?” “你是荷花村村小的校長吧,我找你有點事。”老太婆直溜溜地看著楊校長。 楊校長瞇起眼盯著她看了幾秒,不認(rèn)識,可能是學(xué)校里哪個孩子的家長吧。他點頭,問道:“老人家說吧?!?/br> 老太婆指了指自己道:“我是姜瑜的奶奶,咱們家姑娘在你那兒上了一個月的班,是不是該發(fā)工資了?” 什么叫在他那兒上了一個月的班?說得好像學(xué)校是他的一樣,楊校長趕緊澄清:“原來是姜家奶奶,這話可不能亂說,學(xué)校是大家的學(xué)校,集體的學(xué)校,可不是我的。姜瑜是在村里的學(xué)校上課,工資也不是我發(fā),是教育局發(fā),我只是替她從縣城代領(lǐng)回來?!?/br> 姜老太太可不管是村里的學(xué)校還是誰的學(xué)校,她只知道,學(xué)校里楊校長最大,當(dāng)然是楊校長說了算。 “哎呀,反正你管著那丫頭沒錯吧,工資也是由你發(fā)給那丫頭?,F(xiàn)在是十月了,姜瑜那丫頭已經(jīng)上了一個月的班了,你把她的工資給我?!睂⒗咸s緊說明了目的。 楊校長不認(rèn)識姜老太太,不可能就憑她這么一句話就把姜瑜的工資給她,更何況教育局還沒把老師們的工資發(fā)下來呢,他上哪兒拿錢給姜家老太太去? 但他是個文化人,說不出重話,只能給老太太講道理:“這可不行,她本人的工資得她自己來領(lǐng),否則隨便跳出個人來說要代領(lǐng)她的工資,這豈不是亂套了?” “什么亂套?我可是那丫頭的親奶奶,她爸不在了,她長大了,掙工資了,就該孝敬我了?!苯咸灰啦粨系卣f,“你一直不肯把那丫頭的工資給我,該不會看那丫頭年紀(jì)小,想摳她的工資吧?” 從天而降一口鍋,楊校長氣得吐血,這都什么跟什么啊。他非常不耐煩地又強(qiáng)調(diào)了一遍:“你想代領(lǐng)姜瑜的工資,那你把她本人找來,讓她跟我說?!?/br> “好哇,你果然是想吞那丫頭的工資。走,你跟我找你們村長去,有這樣的嗎?咱們的娃在你那里干了活,你竟然不發(fā)工資,你的良心都壞透了?!苯咸鷶囆U纏起來,功力一流,完全不是楊校長這個斯文人對付得了的。 而且姜老太太年輕的時候下地也是一把好手,現(xiàn)在年紀(jì)也不算大,才六十來歲,手上的力氣很大,那么一拽,差點把楊校長的自行車給拉倒。 就在這時,前面沖上來一個人,幫助楊校長將車子給扶穩(wě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