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頁
掛掉電話,她查收了郵件,發(fā)現(xiàn)Terence的回信也到了,同樣是一張照片,和一句話。那是一張很舊的彩照——馬拉喀什的紅色城墻下面,一個留著短發(fā)膚色黝黑的小女孩站在一個赤裸上身的舞蛇人身邊,明明一臉畏懼,卻又裝作很膽大。下面寫著:機票已經(jīng)訂好,接下去是最挑戰(zhàn)的部分,告訴所有人婚禮取消,不過放心,我會處理好。 李孜看著屏幕很是郁悶,那句話正是她想要看到到,但照片就不是了。她知道那張照片一定是從她母親那里找來掃描進電腦的,但那本影集里她在馬拉喀什拍得照片有好幾十張,有些還是很好看的,Terence卻偏偏選了一張最丑的。 她撥通Terence電話,劈頭蓋臉地問他:“為什么要選那張照片?就是我站在舞蛇人邊上的那張,難看死了?!?/br> 他卻很是得意,回答:“那一張最像你?!?/br> 話雖說得很不中聽,但李孜還是無奈的跟著笑了兩聲,心里想,Terence就是這樣,即能表現(xiàn)出和她難以置信的默契,又會做出一些讓她啞然失笑的事情,難道這就是她mama說的“折衷”嗎? 第二天一早,李孜和Ward坐快速列車返回巴黎,在旅館安頓下來之后,當(dāng)天下午就去那家婚禮用品商店走訪證人。兩人到了那里就發(fā)覺他們的動作算是快的,檢察官也已經(jīng)聯(lián)絡(luò)過事發(fā)當(dāng)天在場的店員,但還沒來得及找他們面談。 當(dāng)班的經(jīng)理是一個穿深藍色制服的中年女人,胸前的銘牌上寫著她的姓氏Charmaine,知道他們的來意之后,態(tài)度有些冷淡。不過,按照Ward的說法,想從這種做生意的人嘴里套出點什么來總是很容易的。他自掏腰包買了一只精美的陶瓷首飾盒,說是要送給女兒的,等著包裝禮物的時候,才“順便”問起Eli York的事情。 女經(jīng)理臉上便也活泛了一些,告訴他:“York先生光顧這里已經(jīng)有好幾年了,前前后后買過許多瓷器,絕大多數(shù)都是芭蕾主題的擺件,跳舞的女人,天鵝公主,他說他女朋友很喜歡這類東西。” “他最后一次來,也就是他被人打的那天,你在嗎?”Ward問。 “在。”女經(jīng)理回答。 “那次他買了什么東西沒有?” “有,一只粉彩的小盅?!彼貞浀?,然后又補充,“不過,那不是他最后一次來?!?/br> 李孜和Ward都沒料到這個答案,Ward連忙問:“他后來又來過?” “對,”女經(jīng)理很肯定的點點頭,“他被打的那天,那只粉彩小盅也打碎了。但那個款式帶蓮花圖案的店里只有那一只現(xiàn)貨,而且他還有特別的要求,是他八月初就訂好的,所以只能另外再訂一只。東西要從西班牙運來,等了一個多禮拜,貨到了,他才來拿的?!?/br> “什么樣的特別要求?”李孜問。 “好像是要在上面寫字,”Charmaine回答,“具體我記不清了,不過訂貨單據(jù)上都有?!?/br> 趁著Charmaine去查訂貨單的時候,李孜問Ward:“Eli York回紐約的航班是什么時候定的?” “八月三十日,”Ward回憶道,“怎么了?” “也就是他在這里遇到Han的那天,”李孜說,“他很可能推遲了回紐約的日期,為了等那只蓮花盅?!?/br> “你想表達什么?” “兩個問題,”李孜斬釘截鐵的回答,“他原來決定幾號走的?這只蓮花盅為什么這么重要?” 兩個人同時陷入沉默,李孜感覺到自己離他們想要找的言之鑿鑿的證據(jù)已經(jīng)很近了。 一周之后,李孜和Ward回到紐約,帶來證人證言、物證,以及一些未解的疑問。 飛機落地的當(dāng)天,李孜就去拘留所探視Han。 Han看到她,臉上仍舊是那種安靜清朗的笑,很隨便的問她:“從法國回來了?” 李孜點點頭,說:“對,回來了?!?/br> “發(fā)現(xiàn)了些什么?” “許多東西,”李孜回答,“她在那里的經(jīng)歷,住的地方,還有,她的名字?!?/br> “她的名字……”他似乎只是漠然的重復(fù)那個斷句。 “方杰雯,”李孜慢慢說出那個名字,“她護照上的名字,她的真名?!?/br> Han看著她,似乎很久,他閉上眼睛,舉起一只手捂住嘴巴,然后低下頭,用一種古怪的聲音回答:“我知道她的名字,還有她在那里最后的經(jīng)歷,早就知道了。他全都告訴我了?!?/br> “誰告訴你的?”李孜吃驚的問,同時也有些釋然,不用親口把方杰雯的死訊告訴他。 “Eli。”他回答。 “是你們在銀廈的那天夜里說的?” “不全是,更早,”他說,“在巴黎,我打了他之后,他又來找過我?!?/br> 這最新浮現(xiàn)的記憶和之前的完全不同,李孜突然明白有些她本以為真實的細節(jié),其實不過是幻象,而“方杰雯”這個名字就是他們一直在找的打開回憶的開關(guān)。 “他對你說了什么?”李孜問。 “所有。”Han回答。 24. Eli York 伊萊·約克 在遇到方杰雯之前,Eli York過著一種充滿快意的簡單生活,他喜歡女人,女人們也喜歡他,而他的工作恰好又是關(guān)于女人的,這行他混跡了十多年,從中賺了不少錢,使他得以身穿別致的衣服,住 在華美的房子里,有好幾輛叫人艷羨的車,每天都跟那些最年輕最美麗的女人廝混。那些女人,有的一頭金發(fā),有的長著一張典型的南歐人的面孔,或俏皮,或憂郁,或放浪,或神經(jīng)質(zhì),他記得她們的『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