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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夜時分,他送給我情人節(jié)的禮物,一枚花型戒指,他幫我戴上,花莖把中指和無名指繞在一起。我中指的手寸是8.5到9號左右,在美國是很少有的小尺寸,他估的很準(zhǔn)。 我說:“我沒有禮物送給你?!?/br> “沒關(guān)系。” “我很想送,你喜歡什么?或者你曾經(jīng)喜歡過什么嗎?”我坐在他腿上問他,“不要告訴我是女人。” “從前我喜歡沖浪板和漫畫書。我有1976年到1988年出版的每一本超人?!彼嬖V我,“除了1985年7月份Crisis on Infinite Earths的第4期?!?/br> “為什么沒有那本?” “那個夏天,我在尼斯,回來的時候那一期已經(jīng)賣完了?!?/br> “1988年以后的呢?” “我長大了,興趣變了,我去了英國?!?/br> 我像吐出一口氣一樣輕輕的說出一個名字:“Rona?”我看著他,他點點頭,我變得灰色而僵硬。 “我們是1985年7月在尼斯認(rèn)識的。她跟她的祖母在那里過暑假。一個一本正經(jīng)的姑娘,在海灘上讀嚴(yán)肅的書,中東問題,宗教沖突。跟我完全不一樣,不過我還是被牢牢地吸引住了?!?nbsp;我很意外,他會繼續(xù)說下去,“我很熟悉酒店里的那一套,搞到一身咖啡廳侍者的制服,每天早上去她們的房間送早餐,告訴她們是免費的。她早晨總是喝Earl Grey,往面包上涂黃油的樣子很可愛。一個星期之后她們離開尼斯的時候,她已經(jīng)是我的了。我們通了三年的信,直到1988年我去英國上大學(xué)?!?/br> “你們有三年沒見面?” “我被禁止去歐洲,因為我父親當(dāng)時在那里工作。”他停了一下,告訴我,“他拿最后3年的探視權(quán)換了一筆錢。很劃算的交易,不是嗎?” 我不知道說什么好,習(xí)慣性的說:“我很難過?!?/br> “沒必要,他至少最后帶我去了一次尼斯,只有我,沒有Cheryl-Ann?!?nbsp;他揮揮手說。在我印象里,他總是沉著而有風(fēng)度,說話很少帶手勢,“而且,后來我開始在酒店業(yè)工作,很多地方都有人知道Ultan,那實在是一個自成一格的小世界。” 他聲音溫和,表情平靜,但我還是情不自禁的覺得這是一場悲傷的談話。他的父親,還有他們,Lyle和Rona,認(rèn)識的時候不過十五、六歲,他們是彼此的第一個愛人,情人…whatever。而那個時候,我還只有五歲,不去幼兒園的時候就在家里練習(xí)巴赫的加伏特舞曲,因為那是鋼琴三級的考試曲目。好笑的是,聽起來我跟Rona真的有點相像,我十五六歲的時候也是個一本正經(jīng)的姑娘,讀過《寬容》,《夜深沉》和《霍梅尼》,不同的只是,我沒有遇上Lyle。 晚些時候,我們在床上躺在黑暗里的時候,我又很突然的問他:“你們后來為什么沒結(jié)婚?你跟Rona。” 我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他的回答像是個玩笑:“請柬,太多了,我們吵了一次架,我把請柬扔了,之后誰也不愿意再寫一遍,所以我們?nèi)∠嘶槎Y?!?/br> 26)工作 那本漫畫書其實并不難找。我很快就在Amazon上花175美元買到了全套12本的,1985至1986的first prints,二手的,但看起來很新,送貨上門,第一本的扉頁上還有Marv Wolfman的簽名。我想有些東西其實并不是找不到,只是不想去找,讓它缺在那里好記住另一些事情。出于同樣的理由,我只送了第四期給Lyle。裝在一個透明文件袋里,外面包的像一份真正的禮物。剩下的十一本放在我書架的最底層。這樣我就有一樣?xùn)|西在他那里,他也有一些東西留在我這里了。我甚至開始在心里玩味著這樣一個場景,許多年之后,我跟另一個男人解釋,為什么我沒有Crisis on Infinite Earths的第四本。 書送出去,得到一句“謝謝,這是我收到過的最好的禮物?!辈还軐嶋H上他說的真不真心,反正我不太相信。 2005年春天來臨的時候,我開始有意識的做一些國際性的案子,如果可能,我想離開美國,至少離開紐約。我沒有告訴Lyle我的打算,我們還是在一起,貪戀著彼此的身體。同時,來自工作上的壓力變得越來越大,我吃得沒有從前香,睡得不如從前好了。有的時候,一次登峰造極的高潮才能讓我放松入睡。只有Lyle。不過我知道,他扮演的是浮士德當(dāng)中惡魔米費斯特那樣角色,送我禮物,打扮我,給我很多很多親吻和愛撫,一直到達(dá)最深處。腐化我的意志,漸漸的讓我陷進(jìn)去,直到有一天不能自拔不能停止。 某天,我跟Nick說起想去別的地方工作,香港、新加坡,或者上海,任何和這里有12個小時以上的時差的地方。他說會幫我留意合適的機(jī)會。之后就開始有獵頭的電話和郵件陸陸續(xù)續(xù)的過來,雖然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有談成,我還是請他吃了一次飯算是感謝。 “你跟Alice怎么樣了?”吃甜點的時候我問他。 他在我的香草冰激凌上加了好多糖霜和巧克力漿,回答說:“不是Alice了,現(xiàn)在的叫Young-Na,韓國人,來紐約讀MBA的?!?/br> “你怎么也這樣?”我笑起來,鄙視的看他。 “還有誰是這樣的?”他沒有笑容,看著我的眼睛問我。 我愣了一下,自己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加這個“也”字。不過我很快就反應(yīng)過來,推了他一把說:“我呀?!?/br> 他沒有理會,兀自發(fā)了一通感想:“男人其實很奇怪的,最喜歡的永遠(yuǎn)是一見鐘情的那個女孩子,或者那個類型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