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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子里只有她一個人,陳效已經(jīng)走了。她覺得餓,便去廚房找東西吃,可櫥柜幾乎都是全新,里面空空如也,冰箱里除了冰和冰水沒有其他東西。她無所謂,喝了點水,又回到床上去睡,不知是不是因為肚子空著,怎么都睡不著。之后很久,她睡意全無,頭再痛,眼睛再澀,都不能放松下來入睡,只是集中了全副精神聽著門口的動靜。天黑下來,夜?jié)u漸深了,陳效一直都沒回來。他在別處一定還有許多這樣的房子,她這樣想,就如狡兔三窟。 半夜,她開了所有的燈,到處搜尋。她房里的有一個抽屜放著錢,一疊一疊的錢,不知有多少,每一張都是半舊,摸起來有種特別的熟軟的觸感。另一間臥室好像是他的,床頭柜宛若酒柜,里面十幾個格子,放滿的各色酒瓶,有白酒,也有威士忌。其中一瓶已經(jīng)開過,還剩四分之三。她倒了一點出來喝,喝完了又倒一點,眼看著瓶子里剩下的酒淺下去,人也終于盹著了。 又是一夜天明,她在他床上醒過來,胃里火燒火燎的痛。她想自己大概是要餓死了,轉(zhuǎn)念一想?yún)s又不是,陳效并沒有不讓她出去。她換了衣服,拿了幾張鈔票出門,剛走出那棟樓,就看到門口停著一部車,司機正站在一邊抽煙,看到她就趕緊把煙掐了,過來拉開后排的門。 “去哪兒?”司機問她。 “哪里都可以?”她坐進去。 司機沒想到她會這么問,愣了愣才答:“陳先生說XX路那里不要去,還有就是,夜里要回來?!?/br> 林薇記起來,陳效說過的,暫時不要回家?!凹摇??她靠在座椅靠背上想,對她來說,那間小屋子已經(jīng)不再是家了。 “去X大吧。”她對司機道。司機點頭,發(fā)動車子,一切似乎都不費吹灰之力。 也是在那一天,陳效把王俊叫來,把那張畫交給他,要他按圖索驥,把車主找出來。 王俊人雖然胖,樣子也不討喜,人脈卻頗廣。林凜畫上的那輛車細(xì)節(jié)什么的都很清楚,進口車,又是這樣的牌子,一年下來全國不過幾十輛,本來應(yīng)該是很好找的,可這一輛卻如同泥牛入海,怎么都找不到對的上號的,要么就是型號不對,要么就是車主根本不在上海,八桿子都打不著的那種。一一排除下來也就剩下一種可能——車是非正規(guī)渠道來的,十有j□j是走私的。 王俊忙活了幾天,兩手空空的來向陳效復(fù)命。 “既然是走私,就到走私的圈子里去問,”陳效自然要他繼續(xù)查下去,“你王俊還有不認(rèn)識的人?” 王俊卻答:“那些人哪個不是黑白兩道通吃的,我們招惹不起,最好還是別去打交道?!?/br> “我們?是你還是我?”陳效笑問。 “得,是我,行了吧?我招惹不起?!蓖蹩⊙b慫,心里知道這事兒準(zhǔn)完不了,人都說光腳不怕穿鞋的,陳效從來就拿自己當(dāng)赤腳的,哪怕他的身價已是今非昔比,誰要是被他盯上,就沒那么容易脫身了。 那幾天,林薇又開始去上學(xué),放了學(xué)就回到陳效的公寓去。僅僅幾天功夫,感覺上卻好像過了五年十年那樣久,外面的艷陽,以及路人的歡笑都是與她無關(guān)的。 進出了幾趟,她總算注意到住宅區(qū)門口的銅牌,知道那里叫和平花園,也算是很體面的一個物業(yè),但也不是平民百姓高攀不上的那種好,跟雨林道的別墅不能同日而語。 缺了兩天的課,自然有老師來過問。那是一個年紀(jì)蠻輕的副教授,算是他們的班主任,學(xué)生們都管他叫毛老師。 “家里出了點事?!彼鸬煤芎?/br> “什么事?”毛老師繼續(xù)問下去。 “我弟弟死了?!彼纱嗑驼f出來了,聽起來卻有些不真實。 老師也是一怔,沒再說什么。 復(fù)學(xué)沒幾天,就有人找到學(xué)校里來了,先是警察,而后又是何齊那方面的律師。林薇突然明白,為什么陳效讓她暫時別回去。警察局總是要去的,大約是王俊打過招呼,沒人再為難她,只是了解情況,幾個鐘頭就出來了。但學(xué)校里人多眼雜,什么事都瞞不住,漸漸的就傳的很難聽,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 陳效很少到和平花園去,就算去也很晚,一早就又走了。林薇夜里還是失眠,關(guān)了房門,聽著外面一丁一點的動靜,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什么時候離去,卻幾乎沒跟他打過照面兒。 只有一天夜里,他來敲她的門,不等她答應(yīng)就走進來。 “人找到了?”她在黑暗里問,仿佛全世界就剩下這么一個問題。 “還沒有,”他回答,背著光,只剩一個剪影,“但有人出來自首了?!?/br> “誰?”她一驚,心里卻也覺得不可能。 “胡凱,”他回答,“他說是他主使,何齊從頭到尾都不知情?!?/br> “不可能?!绷洲钡?。 陳效點頭:“他家里人申請給他換律師,昨天新律師剛剛進去過,今天就改口了。” “不可能是他。”林薇又說了一遍。 “是不可能,”陳效解釋,“胡凱在華善堂有累計七八十萬的業(yè)務(wù)欠款,要么刑事案,要么經(jīng)濟案,有人許過他好處了,他只是兩相權(quán)衡?!?/br> “你會再繼續(xù)找下去嗎?”林薇并不關(guān)心其他。 陳效點頭,沒再說什么,卻也不朝外面走,反而過來坐在床邊。林薇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撐起身體坐起來。他沒看她,彎腰從床底下摸出一個酒瓶,而后又摸出一個,再一個,全都擺在地上,一字排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