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么?。俊彼嫘母Ц?。

    “我欠你的，”他笑答，“你不是讓王俊跟我說，我欠你的嗎？”

    她一陣尷尬，沒想到這句話真?zhèn)鞯剿沁吶チ?，表面上卻還是嘴硬，道：“怎么事情反過來了？你欠我的，反倒要我跟著你？”

    他卻不跟她講道理，反而問：“這個實習(xí)是誰叫你去做的？”

    “就一個老師?！彼卮?。

    “你們學(xué)校的老師？”

    “嗯。”

    “真TM猥瑣?！?/br>
    “什么？”

    “我說這事兒真猥瑣，為人師表，卻喜歡上自己的學(xué)生?！彼麚u頭。

    “你怎么知道？”她看著他。

    “想知道總能知道的?！彼中Α?/br>
    “跟你有關(guān)系嗎？！”她有些光火，又不敢動他。

    ☆、36.第八章 （2）

    很快，護(hù)士拿了耳溫槍回來，替陳效量了體溫——三十九度多。

    林薇剛才就覺得他說的那些話不像是他平常的做派，現(xiàn)在總算找到答案了，他大約是燒糊涂了，在說胡話。

    護(hù)士看到體溫，就找了值班醫(yī)生過來，其余指標(biāo)均屬正常，但手術(shù)后高燒總不是好事。值班醫(yī)生又打電話給主治醫(yī)生，得到的指示是密切觀察，等早上查房再說。

    護(hù)士按醫(yī)囑用了藥，臨走又提醒林薇：“有什么事就按鈴，還有，別老讓他說話，這都幾點了，休息不好，身體怎么恢復(fù)？”

    林薇連忙答應(yīng)了，醫(yī)生護(hù)士走掉，病房里又只剩她跟陳效兩個人，

    陳效閉著眼睛，卻開口道：“你還沒說好不好?！?/br>
    “什么好不好？”林薇問。

    “以后跟著我?！彼?。

    林薇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只能說：“聽見護(hù)士說什么沒有？叫你別說話?！?/br>
    他真的就靜下來。她完全沒想到他這么聽話，隔了一會兒反倒問他：“你很早就知道自己有這個?。俊?/br>
    “也不是很早，”他回答，“第一次發(fā)作就是幾個月之前?！?/br>
    幾個月之前？幾個月前，他曾經(jīng)被捕，關(guān)了三天，而后被保外就醫(yī)。

    她靈光一現(xiàn)，好似想通的事情的因果，問：“是在警察局嗎？”

    他終于睜開眼睛，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笑：“就你跟我兩個人知道，你別說出去?！?/br>
    那個笑容，讓她莫名其妙的覺得自己被刺中了心臟。

    在人前，他翻手為風(fēng)覆手為雨，即使身陷囹圄，照樣能全身而退，她曾以為他無所不能，而這風(fēng)光的一切背后，終究還是要付出代價的。就好像這場手術(shù)，還有他曾經(jīng)對她說過的他與李夏那場婚姻的代價，他女兒恨他，就像他恨陳康峪一樣，一個輪回，跳不出去的輪回。而這些都只是她看到、聽到的，除此之外，應(yīng)該還有許多，他藏著掖著，只讓人看到最光鮮的那一面。

    她第一次覺得他其實沒有那么厲害，更加沒有什么神奇的地方。他只是一個男人，會苦惱，也會有病痛，會從香港飛回上海做一個手術(shù)，會在她面前收拾住院要用的東西，等著她問，再仿佛不經(jīng)意的提起來……，她慣性般的想下去，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又在自作多情，忍不住就笑了。

    陳效看見，就問：“在笑什么？”

    “你不會想知道?！彼卮?。

    他果然就沒再問下去，又閉上眼睛，像是睡了。林薇也是累極，可神經(jīng)吊在那里，靠在沙發(fā)上翻來覆去，無論如何都睡不著，隔一會兒就起來試一試他的體溫。午夜之前，陳效的高燒似乎退了，但很快又升上來，就這樣反復(fù)，直到凌晨。他出了汗，睡得也不安穩(wěn)，但熱度總算是降下去了。林薇放下心來，只是覺得頭痛，趴在床沿上，才閉了閉眼睛，就睡過去了。

    再醒過來已經(jīng)是清早，主刀大夫來查房，替陳效檢查，結(jié)論是他恢復(fù)得很好，僅僅幾個小時之前的那場高燒似乎就這么了無蹤影的過去了。

    大夫身后跟著幾個小醫(yī)生，其中一個林薇覺得有點眼熟，仔細(xì)看了看，才認(rèn)出來是昨天給她解釋啥叫“室上速”，什么又是“射頻消融術(shù)”的值班醫(yī)生。那人本來是戴眼鏡的，此時卻把眼睛摘了，顯得眉目清朗，她不自覺地盯著他看，凜凜，她又想起凜凜，如果凜凜還活著，有一天大概也會是這個樣子的。

    直到醫(yī)生們陸陸續(xù)續(xù)走掉，林薇還對著那群著白袍的身影發(fā)呆，

    陳效一直看著她，突然開口說：“知道嗎，何齊從療養(yǎng)院出來了?！?/br>
    前一夜睡得不好，她整個人都有些木了，以至于聽到這句話都不知該如何反應(yīng)。她沒回頭，緩了許久才問：“哦，他好嗎？”

    “應(yīng)該很好，”陳效回答，“聽說正在申請進(jìn)醫(yī)學(xué)院，換了別人恐怕是不可能成功的，不過誰知道呢，他是何齊?！?/br>
    林薇在其中辨出一絲譏誚，國外的醫(yī)學(xué)院不是很容易就能考上的，而何齊念書又絕對算不上用功，更何況還經(jīng)過了這樣一場變故，差不多兩年了，他漫長的Gap year終于結(jié)束，他好嗎？看起來怎么樣？他是最散漫的人，為什么要去學(xué)醫(yī)？他也不曾忘記林凜嗎？她忍不住去想，一顆心像是被人捏在手里，不知輕重的揉著，透不過氣來的痛。

    她記得自己對陳效說過，不要再跟她提起何齊，為什么不放過她？為什么還要告訴她？幾句話就讓她整個人幾乎垮下去，她恨到切齒，默默站在那里很久，待到平靜才回過頭。陳效還是躺在病床上，似乎精神很好，與昨夜燒糊涂了時候相比，就像是換了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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