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吧，不想太惹眼?！焙锡R回答，話里的意思很清楚，他們并非毫無防備，他是這樣，陳效更是這樣。

    ☆、77.第十六章 （4）

    外面天已經(jīng)全黑,早些時候大約下過一陣小雨,地面濕潤,反射著車燈和霓虹的光線。

    “是因為賴至成？”林薇終于說出那個名字。

    何齊側(cè)過臉，看著桌上的杯盤，眉眼之間并沒有什么特別的表情,靜了片刻才說：“那個時候，還不知道有什么人要特別防備，更別說是賴至成了,但華善堂那個地方你也不陌生，總是有許多人許多雙眼睛?！?/br>
    “那個時候不知道,那現(xiàn)在知道了？”林薇問。

    但何齊卻不置可否，靜默的片刻，林薇又想到前不久的事，各種各樣的猜測，其中有許多仿佛都是說的過去的解釋，事情全貌逐漸清晰，從迷亂的背景中慢慢升騰顯現(xiàn)。

    “前段日子，你去過上海，是不是見過胡凱？”她從這個問題開始。。

    “是，”何齊點頭，“過去的事情一直回避著不愿意想起來，真的要弄明白，也只有去找過去的人?！?/br>
    他說起去監(jiān)獄探視的那一天，比如，胡凱胖了一點，并不見老，人還是很周正的。林薇相信這話不假，就算是一樣穿著囚服，胡凱應(yīng)該也會比別的犯人講究幾分。她并不關(guān)心這些細枝末節(jié)，但至少有一件事已經(jīng)有了解釋——大約就是因為何齊的突然出現(xiàn)，才使得胡凱下定決心給她寫了那一封信，把一切的來龍去脈都說出來。

    “陳效是不是也在場？”她繼續(xù)問下去，努力控制著自己的聲音。

    陳效也去了——她幾乎以為這是一定的事情。當(dāng)年，何齊離開上海，進了療養(yǎng)院，之后就再也沒有踏足過那座城市。這一次，何齊突然離開無國界醫(yī)生的項目，特地飛了幾千公里去上海，總不會是毫無理由的。而這理由又是什么呢？她所能想到的契機實在有限，似乎只可能是陳效對何齊說了些什么，讓他又憶起過去，覺得有必要見一見胡凱。繼而，胡凱又給她寫了那封信。這連鎖反應(yīng)般一連串的事件，一瞬間竟讓她自以為對一切都已頓悟。

    但何齊的回答卻跟她想象中的不盡相同，他對林薇說：“我是跟宋繽一起去上海的，但是去監(jiān)獄探視只是我一個人。陳效沒有去，我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洪都拉斯?！?/br>
    “洪都拉斯？”林薇重復(fù)這個地名，又是這個地方。

    “我去洪都拉斯不是偶然，”何齊解釋，“原本的計劃是另一個國家，之所以臨時換了項目是因為賴至成，他來紐約找我，告訴我他一直在調(diào)查當(dāng)年的沈被殺的案子，最近終于有了結(jié)果，唆使林凜動手的人是羅曉光和蔣瑤，走私案發(fā)之后，羅曉光因為涉案逃到洪都拉斯，蔣瑤也跟著他一起去了那里。后來，他們又到了美國，甚至拿到公民身份，但并沒有改行，混那個圈子，美墨邊境、以及中美洲那些小國都是常來常往的?！?/br>
    說到這里，他停了一停，而后繼續(xù)：“賴至成告訴我，他們在洪都拉斯，所以，我就去了那里?！?/br>
    應(yīng)該就是賴Sir假裝避世，離開香港去度假的那段日子，林薇這樣猜推測。但陳效是在這之后才知道賴至成的真實面目？如果真的是這么遲，那么他幾乎不太可能對現(xiàn)在發(fā)生的一切有所部署，這跟她原本料想的完全不同。

    “陳效去那里也是因為賴至成？”她問。

    “他是去找我的，而后又把宋繽也叫來了，”何齊回答，“如果不是他們，我大約已經(jīng)殺了人，當(dāng)然，更有可能是被殺?！?/br>
    “怎么會？！”林薇怔了一怔。說那句話的時候，何齊依舊語氣平靜，以至于她分辨不出他這是在玩笑，還是真的差一點殺了人，她記憶中的何齊不是這樣，這種全然沒有良心的話倒像是陳效會說的。

    何齊卻還是那副樣子，他自嘲的笑了笑，說：“事后想起來，自己也不敢相信，根本沒想好要怎么做，什么計劃也沒有，只隨身帶了急診手術(shù)工具和六倍于正常劑量的麻醉藥，就想闖到一屋子帶著槍的毒販當(dāng)中去，殺掉兩個在那里混了快十年的人?！?/br>
    林薇直覺得心猛地墜下去，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何齊好好的坐在這里，如果他不曾動手，那么難道是陳效？！

    像是為了叫她放心，何齊繼續(xù)說下去：“羅曉光幾年前死于一場械斗，但對他開槍的是緝毒警察，結(jié)案的時候確認是正常執(zhí)法。這是后來陳效告訴我的。至于蔣瑤，現(xiàn)在大約已經(jīng)進了中美哪個小國家的監(jiān)獄。陳效不會像我這樣，他要做什么一定是前前后后都想好了的?！?/br>
    林薇眼睜睜看著何齊，聽他把話說完，心跳卻仍未平復(fù)。她突然有種感覺，何齊對她的態(tài)度，與上一次在停車場分手的時候相較，有了些許的不同。他似乎已經(jīng)清楚她最關(guān)心的是誰，想知道些什么，又會問出一些什么樣的問題來。他的回答很坦率，有點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意思，同時卻讓她有種感覺，她說不清具體是什么，但就是因為這種奇怪的預(yù)感讓她更加確信，這些日子發(fā)生的一切，陳效并非是毫無準(zhǔn)備的。但如果真的有什么計劃，何齊或許知道一二，卻絕非全部，他也跟她一樣，有些事很想弄清楚。

    “他現(xiàn)在在哪里？”她希望這個問題也能得到一個簡單明白的答復(fù)。

    但何齊卻搖頭，答：“他不可能什么都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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