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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欣愉走過去,見他繞到她這一邊來開車門,心跳驟然快起來。她以為知微就坐在里面。但門打開,車內(nèi)只有林翼。打扮不及上一次華麗,卻也是很講究的,青灰色的三件套,俱樂部領(lǐng)子襯衣,別著鉑金領(lǐng)針。 “走吧?!彼Я颂掳停疽馑宪?。 “去哪里”鐘欣愉問。雨滴彈落在緊繃的傘面上,小軍鼓一樣錚錚地響,幾乎淹沒他們說話的聲音。 她不能不注意到小常看了林翼一眼,也許是想征得他的同意,再決定是不是要告訴她。 但林翼并沒有理會那個眼色,不等小常開口,已經(jīng)探身過來把她拉進(jìn)車?yán)?,替她收了傘,答非所問地說:“你放心,總歸不會賣了你的?!?/br> 鐘欣愉橫豎是要跟他走的,也知道他的脾氣,索性不問了。 小常開車,拐到愛文義路上,一路往東。 鐘欣愉望著窗外,腦中都是見到知微之后即將進(jìn)行的談話,關(guān)于應(yīng)該如何開口,又怎么說服對方。所有這些問題,她已經(jīng)考慮了很久,本以為全都計劃好了,可真的到了這一步,卻又忍不住想要統(tǒng)統(tǒng)推翻。 天色又暗了些,路燈和霓虹漸次亮起來,車窗外弧光變幻,玻璃上映出林翼的影子。她看著他側(cè)臉的映像,仿佛可以聽到一個聲音在她耳邊說:逃吧,一起走。而那個聲音其實也是她自己的。 就這樣晃了神,好像一眨眼,車子就已經(jīng)停在燕云樓門口。嘈雜的京味館子,窗口挑著燈籠,店堂里擺滿圓臺面。 位子是早就定好的,跑堂領(lǐng)他們上二樓,進(jìn)包廂坐下來,還是只有他們?nèi)齻€人。菜卻又點得很鋪張,一樣樣端上來,層層疊疊的一桌。 鐘欣愉有些意外,沒想到林翼會帶她到這里來。此地與他現(xiàn)時今日的排場不符,如果想要擺闊,似乎應(yīng)該去華懋或者國際飯店那樣的地方。而不是眼前甜膩粗陋的京八件,豆沙餅,薩其馬,蜜三刀。 “太多了,吃不掉的。”她說。 林翼只答:“有常興在。” “當(dāng)我飯桶啊”常興喊起來。 林翼笑了聲反問:“你不是嗎” “我……”常興語塞。 鐘欣愉在旁邊聽著,忽而覺得這場面似曾相識,他們從前也是這樣的。 餐桌上幾乎總是小常在講話,問鐘欣愉在美國都做些什么住在哪里日子過得怎么樣 鐘欣愉一一回答。她在費城讀過幾年書,住基督教女青年會的寄宿舍。獎學(xué)金足夠開銷,但她有時間還是會找些事情做,比如給大學(xué)里的教授當(dāng)助手,統(tǒng)計數(shù)據(jù),整理書稿,或者去銀行做夜班女秘書。她在上海的時候就勤工儉學(xué),到了那里其實也過得差不多。 而林翼只是聽著,沉默到讓她覺得異樣。這一次,他不再問她為什么回來,就好像早已經(jīng)知道了她想要做什么。 距離上次見面已經(jīng)過了幾天,他可能真的猜到了一些,但不會是全部。這一點,她可以肯定。 飯吃到一半,對面包廂也來了客人,隔著門看見常興,拉他過去聊天。那一桌都是戲班子里的武行龍?zhí)?,常興從前做的就是這個。 林翼還是無話,只是起身走到窗邊,開了一條縫透氣。鐘欣愉便也望向外面夜色中密密沉沉的雨幕。大約是戰(zhàn)時的規(guī)矩,遠(yuǎn)處大世界的塔樓沒有亮燈,但還是能看見它就在老地方,旁邊的廣告牌隱隱綽綽,似乎是白金龍香煙。 你還記得那個時候嗎鐘欣愉想問。 林翼卻已經(jīng)回頭看著她說:“還記得這里嗎” 她下意識地點頭。旁邊是共舞臺,后面是五福弄,往西過了敏體尼蔭路就是跑馬廳,離他們小時候住的地方已經(jīng)很近了。 她也站起來,走到他身邊,又道:“聽說剛開戰(zhàn)那會兒,大世界做過難民所,飛機(jī)誤投炸彈,死了四五百個人?!?/br> “好像是有這么回事,”林翼只是淡淡地回答,反過來問她,“你人在美國,對這里的事情倒是很清楚嚒” “報紙上讀到過一些……”鐘欣愉也淡淡地回答。 她在試探他的立場,他何嘗不是呢但話說出口,又覺得徒勞。畢竟她只是隔岸觀火,他才是親歷者。從開戰(zhàn)到現(xiàn)在,見識過日本人轟炸華界,也看到過花園橋上的難民,以及后來日軍一路喊著“板載”進(jìn)城,西僑手里拿著小旗子歡迎,慶祝“和平”重新來臨。倘若事發(fā)當(dāng)時都沒有在乎過,隔了三年再問一遍,會有什么不同呢她再一次懷疑自己的決定,卻還是不信那個邪。 林翼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片刻,未及開口,常興那邊已經(jīng)跟人家聊完,又回來坐下開吃了。 “你們呢這幾年過得好不好現(xiàn)在做些什么”鐘欣愉繼續(xù)方才的話題,反過來問小常。 常興張了張嘴,擱下一條吃到一半的紅燒大烏參,眼睛看向林翼,又像是在征得他的許可。 林翼輕輕笑了聲,說:“等一下帶你去轉(zhuǎn)一轉(zhuǎn),眼見為實吧?!?/br> 第9章 大世界 城市喘息,變化,像一只蟄伏的巨獸。 洋涇浜漸漸被填沒了,公共租界和法租界之間的界河一變成為上海最寬闊的馬路,往來七條車道,用英國國王的名字命名,叫愛多亞路,一直往東,通到外灘。 電車軌道也延了過來,附近的地皮和房價跟著大漲。大房東們紛紛把老舊的石庫門房子收回去,整排整排賣給某某大亨,拆掉再重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