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梅十分甜 第6節(jié)
“應(yīng)該的,不用客氣?!痹S賀沉聲音沉穩(wěn)如鐘,音色耐聽,一身西裝綢緞質(zhì)感,襯得滿身周正。上位久了,做慣了領(lǐng)導(dǎo)者的位子,說話間都透露著一種凌厲氣。 不過這會兒倒是沒有什么架子,態(tài)度還是挺好的。 “待會兒是這位記者負(fù)責(zé)專訪,”陳忠和介紹馮青,“你們倆也先對對臺本兒,熟悉熟悉?!?/br> 馮青將臺本放到他手里,準(zhǔn)備說一下流程。 喻唯熳放下水杯,壓制住眼神,接著坐回座位上處理上午的稿子,沒去看他。 許賀沉合上臺本,開玩笑說:“我沒有做過專訪,還挺緊張?!?/br> 馮青也緊張,許賀沉是比他大一點(diǎn)的,這人沒什么表情的時候,很有壓迫感。不過聽他這么一說,他反倒不緊張了,專業(yè)人士,不能露怯:“沒事兒,就是咱們隨便聊聊天兒,一會兒就好?!?/br> “行,”許賀沉點(diǎn)頭,認(rèn)真道:“錄完什么時候能播?” “明天就能播出來,怎么?” “沒事,我趁節(jié)目播出,蹭個熱度,好給我們津耀漲漲粉絲?!?/br> 許賀沉從不做虧本兒的買賣。 他付出了什么,就必定討回什么。 馮青笑了,好認(rèn)真負(fù)責(zé)的董事長,“津耀哪里還需要蹭熱度?” 明禮也笑了,怎么蹭熱度,再買條熱搜么? “說到漲粉我想起來,”許賀沉拿出手機(jī),指著某條新聞?wù)f:“頭兩天在我們卓譽(yù)門口發(fā)生的那起持刀傷人,還多虧了你的報道,不然卓譽(yù)的名聲就受損了?!?/br> 馮青:“這不是本分么,而且這新聞不是我負(fù)責(zé)的,是我組里一小姑娘負(fù)責(zé)的,那天幫警察搶回人質(zhì)的女記者就是她?!?/br> 許賀沉不經(jīng)意朝喻唯熳的方向瞥了眼,馮青這話給的妙,“是那位奪刀的女記者?那是該道個謝?!?/br> “就是她就是她,叫喻唯熳。”馮青招呼喻唯熳,“唯熳!快來一下!” 喻唯熳隱身半天,沒成功。 無奈帶好工作證走到馮青身邊,“怎么了?” “這就是那篇報道的記者,喻唯熳。”馮青說,“這位就不用我介紹了吧,這回專訪的許賀沉許董。” 闊別三年,他們之間的交流,居然都要靠別人介紹了,陌生到這種地步,真到這種要面對面交流的時刻,喻唯熳反倒平靜了。 喻唯熳看他,神色禮貌克制又疏離,客客氣氣,恭恭敬敬地沖他打了聲招呼:“許先生?!?/br> 這稱謂,有點(diǎn)兒刺耳啊。許賀沉也看她,這張俏麗面孔展現(xiàn)的距離感正正好,“喻記者?!彼卦捜绯#试概闼菹氯ミ@場陌生重逢,當(dāng)起初次見面的陌生人。 只不過說話的同時,還朝她伸了手。 還要握手? 喻唯熳重新看他,這次,他的眼神變了,眸色墨如點(diǎn)漆,是志在必得,是料定她不敢不握。 她將手交上去,握住他的手。喻唯熳從未握過他的手,觸上去才發(fā)覺,他手掌寬厚,溫?zé)?,也是有溫度的?/br> 不過兩秒,喻唯熳收回來,將手伸背后握成了拳,手心兒好像在發(fā)燙。 打過招呼,許賀沉盯著喻唯熳輕笑:“喻記者挺勇敢,這么危險就敢上去奪刀,這幾天在網(wǎng)上,喻記者的熱度好像比我們卓譽(yù)還高?!?/br> “哪里的話,”喻唯熳扯扯唇,帶著淡淡笑意,接納他的目光,“是我蹭了卓譽(yù)的熱度?!?/br> “那這回,這熱度我說什么也得還給你?!?/br> 喻唯熳呼吸一滯,有種不好的預(yù)感。 “讓津耀蹭一回你的熱度,怎么樣,喻記者?”許賀沉目光鎖著喻唯熳,略一頷首,又轉(zhuǎn)向馮青,“馮記者不介意我蹭蹭你組員的熱度吧?” 所以他前面陳詞鋪墊那么久,只是為了請她入甕,試圖將她拉入這一來一往,更深入的交流之中。 論老謀深算,她絕不是許賀沉的對手。 “啊……?”馮青似是還沒反應(yīng)過來,許賀沉這意思是,他想要唯熳來做他的專訪了? “沒問題,沒問題!誰來主持這專訪都一樣,唯熳你……” “抱歉,”可喻唯熳不準(zhǔn)備著他的道兒,回以禮貌微笑:“我還有稿子沒有寫完,馬上到臺里給的截止時間,恐怕不能讓許先生蹭熱度了。” 遭到拒絕,許賀沉略微遺憾寫在臉上,但仍舊八風(fēng)不動:“那真是可惜,我感覺喻記者跟我相見恨晚,話也投緣,還挺聊得來?!?/br> “不算不認(rèn)識吧,”許賀沉負(fù)手而立,半開玩笑,說了句極為隱喻的話。 旁人感覺不到兩人之間你來我往劍拔弩張的氣氛,只覺得他這話,有些怪異,什么叫不算不認(rèn)識? 明禮摸到點(diǎn)門路,他非常確定,許董想要讓喻記者參與。 他對著除喻唯熳的人適時開口:“許董跟喻記者這是聊開了,待會兒不能一起專訪,還挺遺憾。但是許董,待會兒還有個會議,耽誤不得啊?!?/br> 很好,明禮未來的獎金不用愁了。 許賀沉借臺階下:“好,喻記者倒讓我覺得不那么緊張,我還想著待會兒能放松一點(diǎn)兒,是我話說多了?!?/br> 見狀,陳忠和立馬拍板:“唯熳,你那個稿子交給其他人去寫,你配合許董把這專訪做完?!?/br> “咚”的一下,她徹底入了甕。 喻唯熳不能再推脫:“好。” 昨晚本就沒睡好,加之上午腿腳不停,喻唯熳總覺得自己腦子不夠清晰,已經(jīng)很疲憊了,所以,才直直跳進(jìn)了許賀沉一鏟一鏟挖好的坑里。 他哪里是想蹭她的熱度,津耀放出消息,邀約肯定不少,他一個沒接,唯獨(dú)來了電視臺,千方百計見她,點(diǎn)名要她專訪。 這不就是明目張膽設(shè)套。 但船到橋頭自然直,喻唯熳只拿他當(dāng)工作伙伴。 兩人去休息室,她翻開臺本,“先對一遍流程?!?/br> 許賀沉意外的沒說什么,認(rèn)認(rèn)真真配合她的工作,可工作時,這心思早就不在自己身上了。 兩人之間氣氛稍緩,但也有說不出的微妙。 臺本兒對得差不多,喻唯熳舔了舔有些干的嘴唇,看了眼時間,本想著直接去演播室,盡早開始,話還沒說,許賀沉先道:“先等會兒,我處理份文件?!?/br> 喻唯熳點(diǎn)頭,趁這時間喝了杯水,換了職業(yè)裝,再次回到休息室,“好了嗎,好了我們就開始?!?/br> 深藍(lán)色背景板顯得格外正式莊重,演播室只有他們兩個人,對面坐著,一道玻璃隔著制作組,看不到外面。 錄播將要開始,攝影機(jī)打開,一切準(zhǔn)備就緒,只等一個提示就能開始。 許賀沉卻突然摘下話筒,喻唯熳看他,不解,卻也朝外打了手勢,示意先不要開始。 轉(zhuǎn)頭再望他。 許賀沉黑色西裝黑色襯衫,雖板正服帖,卻不壓他半分氣場。 “許先生?!庇魑字鴮嵔辜?,不清不楚摘了話筒,怎么開始? 這三個字,將許賀沉按了三年的慍氣一把火點(diǎn)燃,也成功將他惹到了,陪她演了這么久的戲,她還真把自己代入了。 “喻記者著急了?”許賀沉不緊不慢,“又不是第一回 ,你對我知根知底,有什么急的?!?/br> 她猛地看了眼透明玻璃后的攝制組,對許賀沉怒目而視。 喻唯熳心里明鏡兒似的,他不是來參加專訪,是來質(zhì)問她的。 許賀沉壓根兒沒打算裝,他就是故意而為之,是來要答案的。 他在逼迫喻唯熳,逼她回到過去,回到落日余暉的津耀頂層。 攝影機(jī),話筒,一樣不落。 這是喻唯熳的地盤兒,她卻并不是主導(dǎo)者,至少此時,許賀沉一句話搶盡了先機(jī),強(qiáng)勢闖入她的記憶。 時光如藤蔓,一寸一寸將她纏緊。 “沒什么問題,就開始吧。”喻唯熳試圖將藤蔓拿掉,繞開。 繞不過去。 喻唯熳想明白,若不能讓他得償所愿,他不會善罷甘休,于是語調(diào)也低了幾分,柔和溫軟:“許賀沉?!?/br> 他沒受這幾分刻意溫柔的影響,沉沉盯著她:“開始前,我有問題想問問喻記者。” “裝不認(rèn)識的游戲,好玩嗎?” 作為一名記者,嘴皮子是最重要的,說話辦事不能斷了思緒,喻唯熳參加工作這么多年,從未被人堵過話。 而現(xiàn)在,卻被許賀沉問得一時失言。 喻唯熳坐得直,當(dāng)仁不讓望他,面對回答不上的問題,露怯是最可怕的。 “那再問,一走三年,shuangma?” 這話也點(diǎn)了喻唯熳的引線,她不再沉默,毫不猶豫反擊,不再讓他搶占話語權(quán):“你認(rèn)為,我是玩玩的?我為什么走,你應(yīng)該知道,既然成心來讓我回憶,還打什么接專訪的名號,不嫌累嗎?!?/br> 演播室安靜的有些可怕。 制作組及時打開門,打破這場對峙:“可以開始了嗎?” 喻唯熳斂起胸腔里涌來的怒意,理智回籠,淡笑:“可以了,麻煩你們。” 又轉(zhuǎn)頭對著許賀沉,先前眉間種種利刺化作nongnong認(rèn)真,不再同他商量,而是直截了當(dāng)通知:“許先生,戴上話筒,準(zhǔn)備開始?!?/br> -------------------- 作者有話要說: 嘖嘖嘖,許董拐彎抹角,就是想纏上唯唯。 明禮例行吐槽:許董這么死皮賴臉,我是頭一回見,刷新認(rèn)知。 其實,就是兩個別別扭扭互相斗嘴責(zé)備的人,漸漸走到一起的故事。 第6章 青梅酸 錄播異常順利,喻唯熳不是那種把個人情緒帶入工作中的人,她也不愿與許賀沉再糾纏下去,索性趁早解決,走人。 整個專訪持續(xù)四十分鐘,結(jié)束時許賀沉一言未發(fā),先她一步走出演播室,臉色并不是很好看。 明禮送完文件剛回來,在演播室門口迎面撞上許賀沉,只一眼,就覺出不同來,他朝室內(nèi)看了眼,什么情況,做個專訪還給弄生氣了? 而且,生氣的還是許董,相反,喻記者看起來輕輕松松,沒事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