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懷上鬼胎后我拜上道教 第51節(jié)

    他責(zé)怪酆鄲為何要做這種事,被質(zhì)問的青年垂下眼瞼,將陰郁藏在眼底:“我不想的……”

    他從未想過要讓她恢復(fù)上輩子的記憶,曾經(jīng)橫在他們之間的師徒關(guān)系,曾經(jīng)她為了大義赴死的決絕,都將對他們以后的生活產(chǎn)生怎樣的鴻溝,他無從而知。

    他只希望她能繼續(xù)當(dāng)一個被嬌養(yǎng)著的小娘子,做她想做的事情,吃她喜歡的食物,同她一起聊天聊地,暢想著他們的以后,帶她走遍天下,看遍花海,也不過如此罷了。

    他要的,也不過這般簡單。

    但當(dāng)他抬頭,耀眼的日光在她身上渡了一層光,本能迫使他瞇起眼睛避其光芒,曾依偎在他懷中的小娘子終究又長出了雙翼回到了天上,她不需要他那些虛無縹緲的庇護,就這樣,像她曾經(jīng)回答他一樣:“人生苦短,隨心而為?!?/br>
    他低聲自言自語:“如此,也好?!?/br>
    云容將手掌劃破,鮮血涂滿長鞭,每一次觸碰妖龍堅硬的龍鱗仿佛割魚鱗那般簡單,妖龍比從前更虛弱,她懷里的流光鏡在同妖龍靠近時一陣發(fā)燙,許是這本屬于它的東西,被掏了出來之后實力大減,它只吃了兩口支苑身上庇佑的陰德才得以逃脫,如今虛弱得很,被云容這么一折騰它疼的直打滾。

    她的血對它而言是極為克制的東西,它拼盡全力想將她甩下,云容一手勒緊銀絲鞭,趁其不備,將劃破掌心沾血的匕首朝妖龍燈籠大眼狠狠一扎,龍吟尖利,它痛苦之中聽到云容語氣平靜吐出一句:“這一刀祭那些枉死百姓。”

    聽她這話還有得折磨,它報復(fù)的心消了大半正欲往東海鉆去,尾巴上卻被纏上了一道黑氣,如那銀絲鞭般形成實質(zhì)將它往岸邊拉去,無法掙脫。

    是酆鄲!

    那個該死的鬼物!

    云容朝下方望去,酆鄲面不改色地單手一拉,妖龍又往地面更近了少許。

    云容朝他粲然一笑,揮刀朝著它另一只眼扎去!

    “這一刀,祭那些舍身赴死的道友!”

    妖龍已經(jīng)聽不見她的話了,匕首帶來的劇烈疼痛和失去可視能力的驚惶已經(jīng)讓它無法再考慮別的事情了,即使它可再生,卻也抵擋不了這樣不知盡頭的疼痛。

    它拼命地聞著海水蒸發(fā)飄來的腥氣,拼盡全力往那頭跑,卻像是被盯在木頭上的黃鱔,無論如何都無法動彈。

    孟鴻卓為首布陣,幾十人將其圍在圈內(nèi),妖龍再也無處可逃。

    它被拽著摔在地上,灰塵四起,符水符箓不要錢的往它身上招呼,云容站在圈外望著狼狽不已的妖龍,一時有些不忍看。

    皮開rou綻的,連模樣都看不大清了。

    酆鄲唇色變得淺淡,似是在它受傷之后也跟著虛弱了一些,但他依舊挺直了腰背冷冷朝它望去。

    云容將懷里的流光鏡拿了出來,似是察覺到妖龍情況不妙,它燙的有些拿不住了。

    聽到她嘴里發(fā)出的嘶聲,酆鄲已經(jīng)將流光鏡接了過去。

    那面鏡子照出了云容的樣貌,里頭卻并無酆鄲。

    正在他們準(zhǔn)備研究這面鏡子為何如此時,妖龍那一處卻突然生了異變,它將藏匿在角落里偷看的支苑抓了過來塞在嘴中,霎時,它渾身的皮rou恢復(fù)得極快,不過眨眼之間又生龍活虎的模樣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

    這讓其他人都皺起了眉頭。

    它的復(fù)生能力過于強大,如此下來他們不管如何做豈不是都是無用功?

    妖龍眼睛也恢復(fù)完好,它顯然很是興奮,身上的黑鱗如刺猬豎起又抖擻著閉合,黃橙大眼望向酆鄲驚奇道:“得虧她祖上積德豐厚,身體恢復(fù)得就是快些……”

    陣法尚且對他有所壓制,妖龍壓低頭顱審視著穿著道服的人,眼里流露出貪婪無畏的神色:“你們殺不死我的……”

    酆鄲丟下流光鏡,查看掌心浮現(xiàn)的符印,眼中陰翳更深。

    “這是怎么回事?”云容搶過他的手仔細(xì)端詳,心中莫名發(fā)慌。

    “那可是他求得天帝多年才要來的東西,”妖龍似乎很喜歡看他們痛苦的樣子,眼里盡是幸災(zāi)樂禍,“若不是為了復(fù)活你,他也不必在鬼蜮守我百年……你可知每逢朔月,他需用自身血液涂抹鐵鏈壓制于我!這百年,我受夠了?。 ?/br>
    不知陣法何時被它攻破,妖龍飛至半空往東海竄去,酆鄲似是早有準(zhǔn)備,不知何時一道黑氣早已纏繞在它的脖頸上,猛然一拉,氣勢洶洶的黑龍砸向地面,撞出一口大坑。

    “酆鄲!”

    妖龍已經(jīng)不知道被羞辱到什么地步了,它如今只想活命,發(fā)現(xiàn)他身上的異常后,戒懼地瞪著他:“天帝老兒將你我契約在一起,我們?nèi)缃袷且粭l繩上的螞蚱,我死了你別想活!”

    酆鄲握緊手掌,負(fù)在身后。

    他依舊不松手,低低嗤笑一聲,又抬頭望向那雙渾濁的大眼。

    “那又如何?”

    他腳下踩著那枚鏡子,不過一用力鏡面便聽到一絲斷裂的輕微聲響,隨之而來的——黑龍的背上也出現(xiàn)一道裂紋。

    黑龍這才是真的怕了,它之前仗著自己能復(fù)生還能肆意妄為,如今流光鏡同它有著千絲萬縷的聯(lián)系,它匍匐在酆鄲的腳下,寧愿低下自己的頭顱,云容只覺得鼻尖的血腥氣息愈發(fā)濃重,便聽那妖龍做小伏低:“只要留我性命,便是當(dāng)坐騎我也愿!”

    酆鄲望向那鏡面,松開了腳。

    妖龍緩緩?fù)鲁鲆豢跉狻?/br>
    卻不料,酆鄲將鏡子挪到云容的腳下。

    他示意她抬腳踩上去,云容卻并沒照做。

    她如今并非十幾歲的閱歷,方才聽到妖龍的話她自是懷疑了起來:“什么叫它死了你不能活?”

    酆鄲不接話。

    等了片刻,才聽到他輕聲喚了一聲阿容。

    他彎下腰去,將鏡子撿起來遞給了她。

    云容猶豫著接過,酆鄲繞到她身后,握住了她的右手,匕首在她的掌心里還在滴血。

    他掌控著她的手試圖將匕首刺入鏡中,她不愿,將匕首丟了出去。

    陰云遮日,天色陡然變得陰沉了起來。

    云層中隱約可瞧見雷電,似是警告,又似是催促。

    酆鄲緊緊摟住了她,他說著:“阿容,沒有時間了。”

    果不其然,話音剛落,一道足足有樹粗的雷劈了下來,好在酆鄲帶她躲避及時,才沒砸在她身上。

    妖龍想沖過來搶奪鏡子,卻被酆鄲一腳踹開,它在地上翻滾著,其他道士不敢亂動,特別是現(xiàn)在天降雷劫,只不過劈的是誰就不清楚了。

    “天地共生的好日子你不過,”妖龍氣得咬牙切齒,在他面前徘徊,“非要吊死在一個女人身上!你又不是不知她壽命已盡……”

    “老天要收了她的命,你又能如何阻攔!!”

    又是一道驚雷從天而降,云容察覺到身后抱著她的力道越來越緊,他仰起面無表情的臉龐:“殺了你夠她再活百年,又有何阻攔不了?!?/br>
    妖龍聽了他的話,骨子里都在發(fā)顫。

    這個人……早就算計好了!

    算到它會勾結(jié)他的手下逃出,算到它身上背的命足夠她抵這早死的命,所以要她親自動手,將這陰德算在她的頭上!

    “你別忘了,我死了你也活不成!”

    云容扭頭朝他看去,眼里掩不住的驚詫。

    他卻抿緊了唇不再言語,將匕首卷回塞入了云容的手中,蠱惑般在她耳邊催促:“阿容,你快些……”

    被他握緊的手微微發(fā)顫,聽她低聲拒絕:“我不?!?/br>
    “你忘記那些被它害死的人了嗎?忘記你的道友豁出性命只為了讓它不再危害人間了嗎?阿容,你從前不會猶豫的?!?/br>
    你連赴死都敢,如今不過是弄碎一面鏡子而已。

    云容眼里發(fā)熱,她又如何愿意用他的命來換取她短暫的一生。

    “既然如此……”酆鄲似是嘆了口氣,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似是這般就能減少她的負(fù)擔(dān),“我好像沒同你說過,我很喜歡念鄲的名字。”

    雷聲轟鳴中,云容依稀聽到他貼在自己耳邊的輕笑:“我好像也沒同你說過,我很是喜歡一個叫云容的小娘子……”

    匕首猛地刺破鏡面,呲啦一聲,格外的清晰。

    黑龍發(fā)出瀕死的哀鳴,云容似乎連喘氣都不會了,濕熱的淚水沾在他的掌心里,她茫然地睜著眼眸聽著身后的男子聲音越來越?。骸鞍⑷?,你可喜歡過我……”

    眼前遮蓋的手掌如灰塵一般散去,云容茫然地站在原處,陰云散去,日光照在身上她卻一陣泛冷。

    她低頭望著自己的手和破碎的鏡面,淚如雨下。

    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發(fā)酸發(fā)澀,她垂著腦袋,大顆的淚打濕了地面:“我喜歡的?!?/br>
    孟鴻卓站在不遠(yuǎn)處望著她,日光搭在她身上,似是一道金光。

    他權(quán)當(dāng)以為自己是看錯了,仔細(xì)一看,卻察覺到一陣微風(fēng)飄過,而原本站在那里的云容被風(fēng)吹得衣袖鼓起,臉頰旁的碎發(fā)拂起,眉間陡然多了一顆紅痣。

    這是——

    上天算她上輩子為殺妖龍自愿赴死,這世又將妖龍消滅,功德圓滿得以登天。

    不過眨眼之間,云容再度睜眼已然換了地方,望著面前端坐著天帝,不悲不喜地朝他跪拜下去。

    而在周圍還有不少仙人,目光時不時落在她頭上。

    “辛鏡心系天下屠龍有功,若有想要之物皆可提出?!?/br>
    頓了頓,云容問道:“請問陛下,什么都可以嗎?”

    “自然?!?/br>
    她抬起眼眸:“我要酆鄲?!?/br>
    眾仙聽聞紛紛朝她望去,似是佩服她的膽大。

    為首的男子低垂著眼眸,半晌才開口:“不過區(qū)區(qū)鬼物,又有何值得惦記。”

    “他是我夫君,我心悅之人,我兒之父,便是鬼物,我也只要他?!?/br>
    眾仙:嘖嘖嘖現(xiàn)在的小娘子說話真露骨!

    沒人敢吱聲,天帝輕哼:“若是拿你的仙骨換,你可愿?”

    云容鄭重地磕了三個頭:“陛下仁慈,我自然是愿意的。”

    待將云容派回人間,身著黑袍的男人走了出來,天帝將手中的玉如意丟了出去砸在他袖口上:“還不快滾。”

    酆鄲撿起地上的東西,笑著拱手:“此物便是給你侄兒的生辰之禮么,過于小氣些?!?/br>
    “渡了死劫,你膽子愈發(fā)大了,”天帝狹起雙眼,又丟下一堆東西到他腳下,“你應(yīng)當(dāng)瞧瞧你在人界的蠢樣,為了個女人差些沒了?!?/br>
    酆鄲笑了笑,撈起東西也跳了下去。

    回到鬼蜮的云容無法入眠,天帝同她說今夜他便會回來,她不停地踱著步子,念鄲踉蹌地跟在她身后喊著娘娘,云容只好轉(zhuǎn)過身將他抱在懷中,但抱了一會兒又餓得用腦袋試圖鉆入她的衣襟里,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身后伸出一只手來捏住了念鄲的脖子將他提了起來。

    “離你母親遠(yuǎn)些?!?/br>
    是酆鄲的聲音,云容瞬間紅了眼眶。

    她被抱了個滿懷,謙潤的男聲貼在她的耳邊:“我不說同你說過,你這里也是我的。”

    云容淚眼婆娑地笑了起來,親昵地湊過去兩手挽住他的脖子,帶著鼻音回答他之前的話:“我有沒有和你說過,我很喜歡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