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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飛云之上在線閱讀 - 飛云之上 第30節(jié)

飛云之上 第30節(jié)

    看他這么安靜地靠在自己懷里,周巖也忍不住了,在他仍舊失神時低下頭,輕輕碰了碰他的嘴角。

    陳洛愉一怔,轉過臉發(fā)現(xiàn)周巖的影子已經將自己完全籠罩,雙眼還盯著他的嘴唇。

    他覺得難以置信,在周巖又要親下來的時候猛地轉開頭,把周巖推到旁邊,自己也因為慣性歪到另一側,腦袋“咚”的一聲撞到車門。

    他顧不得疼了,斥問周巖在干什么!

    周巖被這么一推也清醒不少,但是想著已經發(fā)展到這地步,沒辦法用醉酒再掩飾過去,干脆坦白道:“就是你看到的這樣?!?/br>
    “洛愉,其實我想……”

    “停車!”

    打斷了周巖的話,陳洛愉用力拍著前面的座椅,代駕司機被嚇一跳,打了轉向燈靠邊停車。

    甩開周巖又伸過來的手,陳洛愉開門下去,踉蹌了幾步便往后面走。周巖追出來時他已經攔停了一輛出租車,在司機問去哪的時候,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說出“公大南校門”五個字。

    第35章 兩個世界

    “我?guī)湍惆衍嚻备某擅魈焐衔缇劈c那趟的,剛讓蘇勵帶回去了?!?/br>
    蔡詩宜在電話那頭說道,同時傳來的還有廣播語音,估計她還在車站。陳飛麟捏了捏眉心,道:“好,謝了。”

    “你跟我還客氣什么啊,”蔡詩宜勸他,“不過你也別太著急了,說不定事情沒你想得那么嚴重?!?/br>
    “嗯,我沒事?!?/br>
    “那先不跟你說了,我小姨這還有點事找我?!?/br>
    “好?!?/br>
    掛斷電話,陳飛麟轉頭看了眼窗外的夜色。

    今晚沒有月亮,灰蒙蒙的云層仿佛刷上了水泥漆,倒扣在半空中,看得實在壓抑。

    他呼出一口氣,起身去衛(wèi)生間洗澡。等到出來時,發(fā)現(xiàn)手機上有四個未接來電,全部都是一個最近沒有出現(xiàn)過的名字。

    已經十點半了,不知道陳洛愉這么晚打來有什么事。陳飛麟回撥過去,剛接通就聽到那邊急促的喘氣聲:“你在宿舍吧?”

    “在?!?/br>
    “我在樓下,你下來一下?!?/br>
    陳洛愉說完便掛斷了,完全不給陳飛麟拒絕的機會。他剛才進了校門就一路狂奔,到宿舍附近看到宿管才反應過來不能直接上去,便拿出手機打電話。

    幸好。

    陳洛愉靠在樹干上平復著呼吸,瞥了眼七樓某間寢室的光。幸好陳飛麟在宿舍里,也幸好還沒睡下。

    在原地等了幾分鐘,陳洛愉終于看到陳飛麟的身影。

    那人穿著長袖長褲,腳上是雙帆布鞋,頭發(fā)濕漉漉的。走到他面前時,他聞到那人身上飄過來的淡淡香氣,是那塊海洋香皂的味道。

    陳洛愉忽然記起,他到現(xiàn)在都沒有買一瓶沐浴露賠給陳飛麟。

    “有什么事?”

    低沉的嗓音響起,他迎上陳飛麟的視線。

    他知道這么過來太沖動了,原本他和陳飛麟之間也許還有可能做朋友,畢竟他不曾戳破過那個真相。

    可他又實在忍不下去。

    今天是他的生日,他以為可以跟朋友們暢飲,就代表一切都在慢慢恢復。

    現(xiàn)實卻狠狠扇了他一耳光。

    被周巖碰到的嘴角像是抹了辣椒粉,到現(xiàn)在都火辣辣地痛。

    他把右手伸出去,抓住陳飛麟的外套下擺。

    陳飛麟沒有退,也沒有拉開他的手,只是看著他低下頭的樣子,然后聽他說:“今天是我的生日?!?/br>
    短暫的沉默過后,陳飛麟說:“生日快樂?!?/br>
    咽了咽干渴的嗓子,陳洛愉點著頭:“謝謝?!?/br>
    他身上有酒氣,臉頰也因為醉酒透著一抹明顯的緋紅。這些陳飛麟都注意到了,卻不知可以說點什么。

    畢竟他們已經有一段時間沒有好好說過話,不止說話,連這樣面對面看著彼此的機會都沒有。

    “我們以后是不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樣相處了?”

    攥緊口袋里的手指,陳飛麟的聲音有些啞:“你醉了,先回去睡一覺再說?!?/br>
    陳洛愉彎起嘴角。

    他沒有醉,但陳飛麟用了這么一個理由,明顯就是不想談了。

    他低著頭,沒人可以看到他臉上的情緒,所以他只是想笑給自己看,撐著最后一點尊嚴。

    “那你也上去吧。”

    他松開手指,剛才捏得太用力,陳飛麟的外套下擺被他扯皺了。

    盯著那一處面料,他明明想移開視線,卻怎么都沒辦法聚攏瞳孔的焦點。直到手臂被陳飛麟扶住,他聽到那人說:“下次別喝這么多,晚上光線暗,一個人很危險。”

    他搖搖頭,聲音帶著笑:“我不是一個人,今晚他們給我慶祝生日,請了好多辣妹,很嗨的?!?/br>
    陳飛麟沒吭聲,他抬眼去看那人的眼睛,卻因為逆著光的緣故看不清。頭頂繁茂的樹冠和陳飛麟身后的宿舍樓燈光把周圍變成了光線死角,他躲在這小小的角落里,看著眼前的人,一陣沖動的情緒忽然襲上腦海。

    他揪著陳飛麟的衣襟,靠過去用嘴唇貼住了嘴唇。

    陳飛麟的臉有點冷,唇也涼涼的,卻很柔軟。陳洛愉閉著眼睛想,還有股薄荷味,他剛才洗澡的時候刷過牙了吧。

    不著調的念頭不斷滋生出來,卻唯獨沒有接吻時該有的正常反應。

    被突襲的人就這樣站著,既沒有推開他也沒有深入,仿佛是一根木頭杵在他面前。

    他踮著腳,幾秒之后就扛不住了,把臉埋到陳飛麟肩頭喘氣。

    這個位置還是和那天在公車上靠著的感覺一樣,令他難忘。

    這是陳飛麟的肩膀,以后會變成別人的專屬,但不會是他的。

    做了兩個深呼吸后,陳洛愉松開手,抬頭的同時轉過身,面對著樹干說:“到此為止了?!?/br>
    剛才接吻的時候,他的心跳像是室速了那么激烈,陳飛麟?yún)s一點反應也沒有,果然是對他沒感覺的。

    他沒等身后人的回答,繞開樹干大步往前走。此刻他滿腦子都是從陳飛麟視野里消失的念頭,但這里樹多,地面不平整,他差點被絆了一跤,只好提醒自己冷靜。

    他已經夠狼狽了,不可以再出丑。

    腳下的樹葉被踩出脆響,從宿舍到南校門不過幾百米的距離,他卻覺得像走不到盡頭一樣漫長。直到他終于坐進了出租車里,才察覺到呼吸急促得胸口都在痛。

    司機問他去哪?他靠在椅背上想了想,讓司機開去硚口路的維也納酒店。

    他和陳飛麟曾經兩次來到這座酒店前,兩次都回頭離開了?,F(xiàn)在看來,很多事在一開始就注定好了。

    他走到前臺開房,進去后打開窗簾,在落地窗前站了許久。

    今晚喝過的酒已經在情緒波動下消耗得差不多了,現(xiàn)在的他很清醒,清醒到甚至感覺不出難受的情緒。

    遠方的天幕透著藍紫色微光,那是江邊絢麗多姿的夜景。其實他們認識了四個多月,卻一次也沒有看過夜色下的長江。

    他忽然很后悔,上次坐公車路過漢口江灘時,他應該要拉著陳飛麟下去轉轉的,而不是只坐在車上望一眼,又各自低頭看手機。

    有些東西錯過就是錯過了,老天不會因為你難受就多給一次機會。

    關上窗簾,他打開衣柜,拿了套浴袍去沖澡,然后躺上床裹緊被子。

    臨睡前他給輔導員發(fā)了請假的消息,關掉手機昏沉沉地睡了一夜,一直躺到第二天下午,實在躺不住了才坐起來。

    開機后,手機持續(xù)震了好一會兒。他看完來電和短信,又打開微信。鐘航和周巖都找過他,還有十幾個群的新消息,以及教授和小組作業(yè)的組長。

    他不去看這些人的消息,只是一直往下劃,翻到陳飛麟的微信窗口才停下。

    陳飛麟沒有發(fā)消息給他,仿佛昨晚的事只是一場夢,只要沒有留下文字證據(jù)就可以當做不存在。

    他盯著陳飛麟的微信頭像看了許久,直到屏幕跳轉到來電顯示才回過神來,按下接聽鍵。

    “小愉,在上課嗎,怎么前面一直關機?”

    “剛在圖書館里,手機沒電了。”

    他開口后才發(fā)現(xiàn)聲音很啞,劉麗亞問他是不是又感冒了,他說只是上火喉嚨痛。

    “你整天在外面吃,那些菜都沒營養(yǎng)?!眲Ⅺ悂唶Z叨他,“晚上去外婆家吃吧,讓外婆給你做點家常菜。”

    “知道了,”他淡淡地應著,“打來有什么事?”

    “你昨天生日,mama和鄧叔叔也沒能過去給你慶祝,不過你的禮物已經準備好了。”

    “鄧叔叔給你定了輛giulia,是你喜歡的蒙特卡洛藍,一個月左右就能到貨?!?/br>
    生怕陳洛愉會說出拒絕的話,劉麗亞幾乎用上了哄小孩的語氣:“這幾年你都不肯收他送的禮物,這輛車已經付款了,你不能不要,不然mama很難做?!?/br>
    陳洛愉擰著眉,即便劉麗亞的語氣足夠溫和了,還是把他的怒氣一下就激上來。

    “為什么要自作主張?你知道我不愛開車。”

    劉麗亞忙附和道:“mama知道你不喜歡,但是這車早晚都得買,你明年又要去醫(yī)院實習了,總不能還像之前那樣打車吧?”

    “車我不會要的,就算以后要買我也可以自己賺錢?!标惵逵湟琅f強硬地拒絕,劉麗亞急了,忍不住問他:“你知道現(xiàn)在社會賺錢有多難嗎?實習醫(yī)生有多少工資你不清楚?”

    劉麗亞又放緩了語氣:“mama知道學醫(yī)是你的理想,肯定會支持到底,但是mama既然有能力讓你過得舒服,又怎么舍得你去吃苦?”

    “聽話啊,別這么固執(zhí),要是你現(xiàn)在不想開可以先放著,如果以后不喜歡了可以再換?!?/br>
    劉麗亞把好話說盡了,電話那頭總算安靜下來。她以為陳洛愉聽進去了,在心里松口氣,又說幾句好話才掛斷。

    聽著聽筒里傳來的“嘟嘟”聲,陳洛愉緩緩放下手機。

    后面劉麗亞說了什么他完全沒聽進去,滿腦子都是那句“現(xiàn)在社會賺錢有多難”。

    這話讓他想起了陳飛麟。

    他跟陳飛麟注定是兩個世界的人,那人身上扛的生活重擔是他以前不曾了解與體會過的,即便他努力想要融入,還是會給陳飛麟造成一定的壓力。

    這些陳飛麟都沒對他提過,也許是因為之前他們只是好朋友?,F(xiàn)在他想要朋友之外的關系了,陳飛麟怎么可能繼續(xù)遷就?

    何況那個人只是認同了一種感情觀,并不代表會接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