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云之上 第35節(jié)
“是你想干嘛。”陳飛麟反問他,“今晚得老實點,房間隔音很差?!?/br> “哦?!?/br> 他又趴回陳飛麟懷里,語氣是不情愿的,愉悅的笑意卻藏不住,說:“聽你的?!?/br> 十一月的湖南氣候和湖北相差無幾,不過因為這里是山區(qū),入夜后溫度驟降,還沒從山包上下來,陳洛愉就凍得吸鼻子了。 陳飛麟牽著他走,聽到他打噴嚏,便把他外套上的帽子拉到腦袋上,又把他的手一起放進自己口袋里,說:“再克服下,到家給你燒熱水洗澡?!?/br> “沒事?!标惵逵洳皇钦鎷蓺獾男愿瘢€能借著手機的光跟陳飛麟開玩笑:“你可把我牽穩(wěn)了啊,不然我這踩滑一下,你得跟我一起滾下去。” 陳飛麟幫他注意著腳下,提醒他道:“先別鬧,這里的坡不好走?!?/br> 上山容易下山難,最近又接連下雨,泥土松軟,一不注意就容易打滑。陳洛愉也不敢輕視,走得小心翼翼,等到終于站在平地才松了口氣。 陳飛麟回到木屋把他買的麥當勞紙袋拿上,又牽著他走出橘樹林,等到終于看見陳家磚房亮著的燈光時,陳洛愉開始緊張了。 “我爸媽都很好相處,初燕你也熟的,家里沒其他人了,別怕。” 陳飛麟在旁邊安著他的心,他點點頭:“嗯,進去吧?!?/br> 他今天就想著來看陳飛麟一眼,并未想到能住下,也就沒準備見面的禮物,只有一袋早已冷掉的麥當勞小食在懷,其實是有點尷尬的。 好在陳飛麟的爸媽都是樸實的農(nóng)民,聽說他是特地過來看陳飛麟的就很高興,又聽說他是醫(yī)大的學(xué)生,還幫忙帶過陳初燕功課,更是把他從頭到腳一頓夸,很熱情地招待他上桌吃飯。 看著圓木桌上每盤都是紅彤彤的辣椒色,陳洛愉咽了咽唾沫,硬著頭皮想坐下就被陳飛麟拉住。 陳飛麟對爸媽解釋他不會吃辣,要去廚房單獨給他做。陳初燕也把麥當勞紙袋塞他懷里,讓他自己吃。 他拗不過這家人的熱情,只好拿著紙袋跟陳飛麟一起進了廚房。 陳家的磚房有兩層樓高,一樓光是廚房就有三十多平米了。這里的灶臺是燒火的,角落堆著劈好的干柴,水泥砌的流理臺很大,上面整齊擺放著不少瓶瓶罐罐的醬料和碗碟。 陳飛麟打開一臺海爾牌單門冰箱,在里面翻了翻,轉(zhuǎn)頭問他吃不吃面? 他說吃,看陳飛麟拿出兩顆雞蛋,一顆西紅柿,還有香菇和小白菜,最后拿了塊新鮮的五花rou出來。 他一整天就吃了一頓板燒套餐,現(xiàn)在都快八點了,早就餓得不行,于是打開袋子,想吃幾口薯條墊墊肚子。 撕開番茄醬后,他捏著一根軟趴趴的薯條沾了沾,遞到在水池旁洗rou的人嘴邊,說:“啊——” 他把聲音放得很輕,外面肯定聽不到,不過足夠讓陳飛麟聽清了。那人轉(zhuǎn)過來,張嘴把薯條吃下去。 “好吃么?”他歪著頭問,說完才覺得自己問了個蠢問題。薯條都軟成這樣了,怎么可能好吃。 “好吃,”陳飛麟搓洗著手里的rou,笑著回答,“比我以前吃過的都好吃?!?/br> 看著這人臉上的笑意,他聽懂了真正指的意思,耳朵熱了起來,視線也不自然地望向旁邊,抓了兩根薯條塞自己嘴里。 洗完rou,陳飛麟站在菜板前切五花rou。 他是第一次見陳飛麟做飯,覺得這人低眉垂眼,穿著圍裙給自己做吃的模樣莫名有些性感,很想靠過去再親一下。不過外面客廳又不時傳進電視機的聲音,只能忍住了。 等他吃完薯條,陳飛麟已經(jīng)點好火,把大鐵鍋架到爐子上。鍋燒熱后,陳飛麟把剛才切片的五花rou倒進去,用鍋鏟翻炒起來。 鍋里沒放油,肥瘦相宜的五花rou隨著滋滋聲冒出了香氣,他才站一會兒就饞得不行了,肚子也“咕嚕?!钡亟衅饋怼?/br> 陳飛麟拿過筷子,夾起一片五花rou吹了吹,遞到他嘴邊提醒:“很燙,慢點吃?!?/br> 他點點頭,用牙齒咬住這塊金黃色裹著油光的rou片,吹了兩下開始咀嚼。等他吞下去,陳飛麟問好不好吃。 “好吃!” 他從沒吃過這種做法的五花rou,陳飛麟在下鍋前往rou上抹了點粗鹽巴,最簡單的做法還原了五花rou的天然美味。他拿過筷子,也夾了一片喂給陳飛麟。 把剩下的rou盛到盤中,陳飛麟讓他站旁邊點吃,開始倒油煎蛋。等到面的香味溢滿廚房時,陳飛麟放了調(diào)料,把那兩顆太陽蛋放在面碗的最上面,再撒蔥花點綴。 陳洛愉拿著剛才的筷子,彎腰夾了一口面吃,還沒咽下去就發(fā)出了“嗯嗯”的感嘆聲。陳飛麟問他味道怎么樣,他豎起大拇指,口齒不清地說了一句“超棒”。 簡直太好吃了,他在心里感慨,他喜歡的人怎么可以連廚藝都這么了得? 陳飛麟幫他把碗端到桌上,陳家的人已經(jīng)吃完了,陳初燕主動收拾碗筷去洗,陳飛麟的父親則陪著他母親回房洗漱,交代陳飛麟要好好招待陳洛愉。 他倆并排坐著,一個吃飯一個吃面??粗愶w麟面不改色地吃進一堆辣椒紅油浸泡出來的菜,陳洛愉忍不住夾起一塊臘鴨想試試。 湖南一帶都有熏制臘味的習慣,桌上的飯菜也都是陳飛麟在家時吃慣了的,并不覺得有多辣,但還是提醒他道:“你別勉強。” “我吃一口試試?!标惵逵湫÷暤溃安荒苷f來了你家一趟,你爸媽做的菜都沒嘗過吧?!?/br> 陳飛麟起身去給他倒自家釀的青梅酒,端過來時看到他伸長舌頭,像小狗一樣哈著熱氣,便知道他受不了,立刻把酒拿給他喝。 飯后,陳飛麟把碗洗干凈,帶著陳洛愉上樓。 陳飛麟的爸媽住在一樓,二樓是他和meimei的房間,還有一間雜物房和帶洗浴的衛(wèi)生間。陳洛愉跟在他身后,聽著木頭樓梯在腳下發(fā)出“嘎吱嘎吱”的聲響,到二樓后,陳飛麟推開右側(cè)的房門。 房間挺大的,比起一樓的水泥刷墻,這間房刷了簡單的白漆,不過因為時間久了,天花板和邊角都有剝落的痕跡。 窗前擺著一張老舊的木桌,上面放了不少司法有關(guān)的書籍,墻角堆著幾疊書,外觀比較陳舊,應(yīng)該是以前用的。 一張褐色的木頭床靠左側(cè)墻壁擺放,的確如陳飛麟所說,是很大的床。 看著床上疊好的被子和枕頭,陳洛愉后知后覺地反應(yīng)過來,他今晚真要跟陳飛麟同床而眠了。 和上次一起睡他宿舍的床不同,今晚他們是心意相通后第一次一起睡。 明明什么也不能做,心跳卻莫名快了起來,害他局促地站在原地,有點緊張地看著在衣櫥里找枕頭的人。 拿個比較新的枕頭套套上,陳飛麟轉(zhuǎn)頭去看他身上的衣褲:“你要不要洗個澡?” 他在進村的路上摔了一跤,牛仔褲上沾著一大塊污漬,手上還有擦傷。本來應(yīng)該不洗才對,不過陳飛麟了解他,知道他一天不洗澡都難受。 “方便嗎?”他反問道。 “我可以幫你洗頭,”陳飛麟頓了頓,又道:“身上你自己洗?” 第42章 一起睡 走進浴室,陳飛麟上了鎖,將干凈的衣褲放到門邊簍子里,又把窗戶關(guān)上,將隔水的塑料簾也拉起來。 浴室是水泥地,兩個深色木盆放在水龍頭下面,旁邊是淋浴區(qū),一個很新的不銹鋼花灑支在墻壁上,出水管連著墻角的電熱水器。 陳飛麟拿了個四方形的高塑料凳放在花灑旁,卷起袖子提醒陳洛愉:“把衣服脫了掛在門后面,過來坐著?!?/br> 陳洛愉拉下外套拉鏈,掛的時候猶豫了下。外套里只有一件衛(wèi)衣,要是都脫掉,等于在陳飛麟面前光著了。 不過他也不是扭捏的個性,拉住衛(wèi)衣下擺往上脫,剛把腦袋露出來就聽到陳飛麟說:“這件不用脫,穿著吧,會冷的?!?/br> 他又把衣服套回去,有點尷尬地走過去坐下,看陳飛麟把花灑里的冷水都放到木盆里,對他說:“彎下腰,把眼睛閉上?!?/br> “就這么洗?”他疑道,“這不是會把衣褲都打濕了?” “沒事,我等等幫你把衣服也洗了,你這身本來就臟?!?/br> “那我明天穿什么?” “穿我的?!?/br> 閉上眼,陳洛愉感覺著溫熱的水流沖在腦袋上,陳飛麟的手指在他發(fā)間輕輕揉搓,然后擠了點地上放的蜂花洗發(fā)露,一股香精味道撲鼻而來。 這味道不會太刺鼻,趁著陳飛麟搓泡沫的時候,他抹掉眼皮的水,悄悄打量起面前的雙腿。 陳飛麟和他一樣穿著拖鞋,牛仔褲卷到膝蓋上,腿部的肌rou線條已經(jīng)很久沒看到了。他心癢了,脫掉拖鞋,把雙腳放在陳飛麟的腳背上。 他的膚色比陳飛麟白許多,這樣放在一起對比很明顯。他動了動腳趾,使壞一樣把右腿抬起來,在陳飛麟的小腿上蹭了蹭。 頭上的動作一頓,他以為陳飛麟會阻止他,可這人什么都沒說,又繼續(xù)給他洗頭。他便自娛自樂地蹭著,等頭上的泡沫都沖干凈后,陳飛麟拿毛巾給他擦頭發(fā)和耳朵里的水,又抬起他的臉。 他臉上都是水漬,閉著眼睛想等陳飛麟擦,結(jié)果嘴唇上一熱。睜眼看去,陳飛麟彎著腰在吻他。 松開雙唇,他放這人長驅(qū)直入,又體會了一次在樹下濕熱的吻。等他喘不過氣了陳飛麟才放開他,幫他擦干凈臉,蹲下去把他的拖鞋重新穿好,起身道:“熱水一次可以洗半小時左右,洗完了趕緊穿衣服。這是山里,洗完澡出來會很冷?!?/br> 拉住陳飛麟的手,他仰起頭看著眼前人,聲音有些啞地道:“我的手包成這樣,洗澡不方便,要不你好事做到底?” 陳飛麟和他對視著,眼睛里一點多余的心思都沒有,反倒凸顯出他動機不純。他低下頭去,道:“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他在心里安慰自己,這是陳飛麟的家,而且他們才剛在一起,馬上就那么親密確實不合適。 陳飛麟沒說什么,伸手在他濕漉漉的發(fā)頂上揉了揉,溫和地說:“嗯,你自己洗,紗布打濕的話我?guī)湍銚Q。” 那人說完就出去了,還貼心地幫他上鎖??粗l(wèi)生間門底部貼的隔水布,他伸手拍了拍臉,起身脫衣服。 蜂花洗發(fā)露旁邊有個香皂盒,陳洛愉之前就在陳飛麟的宿舍洗過澡了,對用香皂并不陌生,只是他又想起那瓶沒買的沐浴露,等回到學(xué)校后,他一定要買一套自己用的洗護給陳飛麟,讓這人身上也有他喜歡的味道。 陳洛愉洗了將近半小時,略燙的熱水沖得他皮膚發(fā)紅,在氤氳的水汽里舒服地直打哈欠,幾乎都不想關(guān)水了。等到他穿上睡衣褲,吹干頭發(fā)出來時,正好看到陳初燕上樓來,把手里的茶杯遞給他:“洛愉哥,給你喝?!?/br> 陳洛愉看了一眼,問:“這是橘子汁?” “對,我們自己種的,我哥剛才拿了幾個榨給你喝?!标惓跹嘈χf,“橘子汁在熱水里浸了一會兒,不會冰,你快嘗嘗吧?!?/br> 陳洛愉喝了一口,非但不冰,還很甜。他又問:“你哥還在樓下?” “是啊,他在收拾,等等就上來?!?/br> “洛愉哥,我不跟你說了,我還有作業(yè)沒寫完,你早點睡吧?!?/br> 陳初燕繞開陳洛愉往里面去,走了兩步又停下來,提醒他道:“你要是沒有馬上進被窩就穿件外套吧,晚上很冷,很容易感冒?!?/br> 和陳初燕互道晚安,陳洛愉看了眼樓梯的方向,在下樓去找陳飛麟和鉆進被窩之間猶豫了片刻,最后回到衛(wèi)生間拿起外套穿上,下樓去了。 一樓沒有開燈,昏暗的環(huán)境連樓梯都看不太清,他扶著墻壁慢慢下來,朝著角落唯一有光的位置走去。 推開廚房門,他看到了站在水池邊洗菜板的人。 廚房內(nèi)燈光不算明亮,外面的月色覆在窗框上,在地面投下一條條影子,也照亮了旁邊的流理臺,讓陳洛愉看到了還沒來得及收拾的簡易榨汁機。 這種榨汁機是手動的,陳洛愉在小時候看外婆榨橙汁時用過,比較費力。后來電動榨汁機出來了,外婆就買了一個全自動的,他就再也沒見過這種榨汁機。 走到陳飛麟身后,他伸開雙臂圈住了那人的腰。 感覺到他把臉埋在自己肩背處蹭了蹭,陳飛麟問道:“怎么?” “沒有。”陳洛愉搖搖頭,“突然有個問題想問你。” 關(guān)上水龍頭,陳飛麟拿過一旁的抹布:“你問?!?/br> “你是不是對誰都這么好?” 擦干凈菜板上的水,陳飛麟回答:“當然不可能?!?/br> “那為什么會是我?” 陳洛愉側(cè)頭打量著陳飛麟的臉,他知道這個問題有點蠢,又挺無聊,但他就是特別想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