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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飛云之上在線閱讀 - 飛云之上 第81節(jié)

飛云之上 第81節(jié)

    隨著楊主任的話往身后看了看,陳洛愉明白了楊主任的用意,道:“我知道了?!?/br>
    “調去輕松一點的科室后,你要盡量恢復正常的作息,對于藥物也要慢慢戒掉,不能繼續(xù)想著依靠它來控制自己?!?/br>
    陳洛愉點頭應下,楊主任又交代了幾句便送他出去,提醒他一周之后記得來復診,有什么問題隨時微信聯(lián)系。

    他謝過楊主任,去藥房取了藥。出來時發(fā)現(xiàn)雨停了,醫(yī)院前面有不少人都仰頭看著西面的天空,還有很多舉著手機在拍照。

    他過去一看,原來是雨后出了彩虹,還是極罕見的雙彩虹。

    顏色很淡的彩虹橋上下并行,虛虛地架在一片老房之上,天空依舊穿著厚重的云層外衣,不過空氣中夾雜著雨后的清爽氣息,讓人覺得很舒服。

    他已經有很久都沒見過彩虹了,于是拿出手機拍下來,通過微信發(fā)給陳飛麟,還打了一行字過去:【剛看到的,不知道你有沒有看到,如果沒有就看照片吧】

    發(fā)完這行字,他聽到一串清脆的笑聲,抬眼一看,幾步開外有兩個年輕女孩頭靠在一起背對著彩虹自拍??粗儬N爛的笑容,他記起以前和陳飛麟一起自拍時自己也喜歡這么笑,把兩排牙齒露出來,眼睛都笑彎了,現(xiàn)在想想覺得挺傻的。

    那兩個女孩拍了兩張就走了,他在原地站了片刻,把相機打開,調到自拍模式,也背對著彩虹。

    拍的第一張他沒笑,自己看了都覺得太嚴肅,第二張就彎起嘴角,拍得是不錯,可惜表情有點僵硬,他努力揚了幾次嘴角,最后終于在屏幕上看到一個笑得自然的自己。

    按下紅色的拍照鍵,他留下了這張難得滿意的照片,打開微信的設置,把這張照片換成頭像,希望下次陳飛麟找他的時候,能一眼就看到他在笑。

    趙韞儒在第二周的周末回來了,剛開完會,陳洛愉就私下找了他,提出想調去其他科室一段時間。

    陳洛愉算是趙韞儒一手帶出來的學生,趙韞儒對他的栽培甚至超過了自己的兒子趙俊凡,因此在聽說他居然想暫調去其他科室時,趙韞儒帶著他去了食堂隔壁的開放式餐廳,點兩杯咖啡坐下聊。

    看完他遞上的病歷報告,趙韞儒神色凝重,問道:“怎么發(fā)生了這么大的事也瞞著我?”

    “老師對不起,”陳洛愉低下頭,盯著咖啡中倒映出來的自己,小聲說,“我也沒想過會這么嚴重。”

    “我不是在怪你,”趙韞儒解釋道,“只是你作為醫(yī)生,應該很清楚隱瞞自身病情的后果,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了,把這件事往醫(yī)務處一說,你想過結果嗎?”

    陳洛愉的頭低得更低了:“是我錯了?!?/br>
    趙韞儒的本意并不是要怪他,何況楊主任在他的病歷上寫得非常清楚,盡量避免接受刺激。

    把病歷翻過來,趙韞儒前傾身體,雙臂交疊壓著病歷,對他道:“洛愉,看著我?!?/br>
    陳洛愉緩緩抬起頭,那雙總是平靜而淡漠的眼眸中竟然出現(xiàn)了一絲怯怯的神情。趙韞儒怔住了,都涌到喉嚨口的話硬是說不出來,只好改口道:“你這次復發(fā)的原因是什么?”

    陳洛愉搖著頭:“這我不好說,老師你能不能別問?”

    “好,”趙韞儒一向尊重他的決定,把病歷卷起來遞還給他,“調科室的事我來安排,但你有抑郁癥這點暫時不要告訴別人?!?/br>
    陳洛愉接過病歷,疑道:“不是說不能隱瞞嗎?”

    喝了一口咖啡,趙韞儒壓低聲音:“你還年輕,畢業(yè)才兩年就考上副高職稱,老李不止一次在我面前說過你資歷不夠?,F(xiàn)在老宋走了,科里暫時沒打算再提一位副主任,所以老李的想法是把老宋帶的人要過去。”

    “他這人做事不高明,誰都看得出來他很著急想再進一步?!壁w韞儒沉下臉,“如果現(xiàn)在被他知道你是因為精神問題才要調科室,他添油加醋往醫(yī)務處一報,你覺得按照醫(yī)務處平時的做法,會給你機會再回急診?”

    “一個有過抑郁病史,還復發(fā)過的臨床醫(yī)生,到哪個科室都可能碰壁?!?/br>
    陳洛愉在中心醫(yī)院待了兩年多,雖然不善于維系同事間的關系,也知道李主任平時就看他不順眼,但沒想到李主任為了再晉一級有可能做出這種事。他說不出話來,只能看著趙韞儒把咖啡喝完,又對自己道:“你的天分和努力我都看在眼里,也清楚你是真的喜歡急診工作,所以你聽我的,這件事不要跟任何人說,我來安排就好?!?/br>
    陳洛愉點點頭,想端起咖啡喝兩口壓壓,卻發(fā)現(xiàn)右手又開始不受控制地抖了。

    他立刻把右手放到桌下,用左手緊緊按住。看著他極力想掩飾的神色,趙韞儒嘆道:“沒事的,有老師在,會好起來的?!?/br>
    “嗯?!?/br>
    “老李有跟我說最近俊凡和你一起接診的事,俊凡是已經知道了?”

    “他是知道了,”陳洛愉解釋道,“但他這么做也是不想我有壓力,又怕我撐不住會出錯。”

    “這次他做得倒很正確?!壁w韞儒認同道,抱著雙臂靠在椅背上,朝窗外看了片刻后問,“有沒有想過去哪個科室?”

    “還沒,老師你安排吧,我都可以?!?/br>
    “那你先回辦公室,記得把病歷帶回去,別放在醫(yī)院?!?/br>
    謝過趙韞儒后,陳洛愉起身離開了,趙韞儒則去上了個廁所,出來時接到老伴鄭茹的電話,聽到鄭茹焦慮地說:“老趙,你現(xiàn)在方便說話嗎?”

    趙韞儒已經走到一樓外面的平層了,周圍沒人,他便說:“能,什么事?”

    鄭茹捂住手機:“你上次不是幫一個叫王登的男的換腎嗎?現(xiàn)在他兒子朋友的爺爺要換心臟,直接找到咱們家來了?!?/br>
    腳步一頓,趙韞儒又往四周看了眼,快步到旁邊的角落低聲呵斥:“怎么找來的?!”

    “我哪知道啊!這人什么都不肯說,就是要見你?!?/br>
    “你讓他去找姓曹的!”

    “我說啦,”鄭茹緊張地回過頭,看著緊閉的衛(wèi)生間門,“他說跟姓曹的有過節(jié),這事只能繞過姓曹的來找你。還說他爺爺等不了,前天才被下了一次病危?!?/br>
    “而且他還說,”鄭茹頓了頓,在趙韞儒問說了什么的時候,她的嗓音更低了,咬著牙關道,“他說只要你能找到供源幫忙換,治好了就給咱一千萬!”

    第97章 很重要的事

    一千萬?!

    捏著手機的指關節(jié)不自覺地用上力,趙韞儒的呼吸有些急促了。

    平時他換一個器官的酬勞基本在20到30萬之間,還得冒著極大的風險。如果這次能一下賺一千萬,那不是能提早實現(xiàn)退休出國?也不用總是膽戰(zhàn)心驚地應付曹胥,擔心什么時候事情敗露被抓。

    不過這件事并非想象中那么容易,而且現(xiàn)在也不知道對方是怎么查到他的信息。趙韞儒冷靜下來,讓鄭茹在家等著,自己現(xiàn)在就回去。

    鄭茹叮囑他趕緊的,又問兒子是不是在醫(yī)院?

    剛才開完會,趙俊凡有病人就先去忙了,現(xiàn)在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時候,不可能有時間回去。

    他讓鄭茹放心,到辦公室把陳洛愉叫來,交代他幫自己盯一下就匆匆走了。

    把車開回家樓下的地庫時,趙韞儒在自家車位隔壁看到一輛上著“鄂b”牌的棕色凱迪拉克,無論牌照還是車型都不像他們小區(qū)的。他留了個心眼,把這輛車拍下來,坐電梯上樓后,一進家門就看到了沙發(fā)上坐著的青年。

    對方帶著無框眼鏡,穿一身藏藍的休閑式西裝,氣質很斯文。起身的動作也慢悠悠的,雙手插進西褲口袋里,勾著嘴角道:“趙主任,可把您等回來了。”

    “老趙,就是他了?!编嵢闵裆蛔匀坏刂噶酥盖嗄?。

    “行了,你去給我泡杯茶?!壁w韞儒關上門說道,等鄭茹進了廚房才彎腰換拖鞋,拿起鞋柜上的酒精噴霧朝著雙手噴了幾下,又對著身上和換下來的鞋子一頓噴,最后抬頭去看青年。

    “你哪位?怎么找到這的?”

    青年笑了笑,走到趙韞儒面前伸出右手:“我也姓趙,您叫我小趙就可以了?!?/br>
    趙韞儒沒碰這人的手,而是繞過他走到沙發(fā)旁邊,開始脫風衣外套。

    對方一點也不介意趙韞儒的冷淡,轉過來對他道:“如果您覺得一千萬不夠,可以開個價格?!?/br>
    解扣子的動作一頓,趙韞儒的臉上沒什么表情,等把外套脫下來后,他在沙發(fā)上坐下,對小趙說:“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你找錯人了?!?/br>
    小趙輕輕一笑,在趙韞儒身邊坐下,從口袋里拿出一個黑色煙盒,用指尖夾了根煙遞給趙韞儒:“趙主任,您不必這么小心?!?nbsp; ”雖然您一貫不露臉,但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再說您是為了求財,我是為了保爺爺的命,我們的利益是一致的,您不用質疑我的動機和誠意?!?/br>
    趙韞儒沒有接,只沉著臉看著小趙。小趙任由他打量,把煙點燃后靠到沙發(fā)椅背上,叼著煙瞇著眼睛說:“您別這么看我,有什么疑惑您就說,這么干耗著浪費時間也解決不了問題?!?/br>
    趙韞儒還是沒說話,小趙吸了口煙,呼出來后又道:“對了,為表誠意,我今天帶來一百萬現(xiàn)鈔,不連號的美金。”

    小趙彎下腰,把茶幾側面的兩個黑色皮箱拿過來,打開了放在茶幾上。

    看著這兩箱碼放得整整齊齊的美金,趙韞儒手指一動,隨后就移開視線去看廚房的方向。

    從前他都是等曹胥通知做手術的事,還從未親自跟患者或患者家屬接觸過。不得不說,今天找上門的這個小趙,確實打亂了他的步調,也讓他看到了事情發(fā)展的另一種可能性。

    只是這件事要冒的風險實在太大,即便有一千萬的誘惑,他還是得小心謹慎。他起身道:“你把錢帶走吧,我不知道你爺爺出了什么問題,但如果正規(guī)醫(yī)療都救不了的話我也沒辦法?!?/br>
    小趙嗤笑一聲,把剩下半截煙掐滅在煙灰缸里:“趙主任,您這么說話就沒意思了?!?/br>
    “我明白您肯定有顧忌,可我爺爺的情況確實特殊,他還是rh陰性血?!?/br>
    趙韞儒回過頭來,小趙把兩個皮箱蓋上,也起身看著他:“您應該知道這種血型有多麻煩,我們連國外都打聽過了?!?/br>
    “原本是找到一例適配的心臟,但對方還沒等到手術排期就意外去世了,國外的法律又和我們不同,只能錯過這個機會?!?/br>
    小趙瞥了眼那兩個皮箱:“我們家最不缺的就是錢,但我爺爺的命很重要,他現(xiàn)在還不能死?!?/br>
    “我確實用手段搞到了點線索。不過您放心,既然我有求于您,自然不會把您的事跟任何人透露。”

    這番話說完后,小趙的態(tài)度比剛才誠懇許多。趙韞儒考慮了片刻,坐下來問:“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小趙也坐下來:“我家有人脈,只要想查沒什么難度。”

    “給老王安排手術的不是我,你為什么不去找安排手術的人?”

    “原因我前面就跟您夫人提了,我們家跟姓曹的有過節(jié)?!?/br>
    “這么巧?”趙韞儒的語氣明擺著不信,小趙無奈地解釋:“就是這么巧,曹胥做的另一樁生意動了我家的根基?!?/br>
    趙韞儒怔了怔,正要開口就聽見小趙又嗤笑一聲,望過來的眼神幾乎把他讀透了。

    “旁的不提,曹胥手里有我需要的供源,而且我知道您是被迫跟他合作的,您也想擺脫他?!?/br>
    把小趙送走后,接下來的幾天時間趙韞儒都沒能好好入睡。

    臨走之前小趙加碼,說只要他能搞到那個供源,哪怕他不做這個手術也可以給一千五百萬。

    這筆錢對趙韞儒這種只懂埋頭工作的知識分子以及他那個沒有收入的老伴來說誘惑實在太大。這兩年他幫曹胥做器官移植手術,每年的收入最多不超過一百五十萬,還得承擔極大的風險,一旦出事就會連累整個家庭,包括那個至今還只是主治醫(yī)的兒子。

    趙俊凡在工作上的積極性不高,現(xiàn)在都30了也沒個正經的女朋友。如果自己出事,趙俊凡的前途肯定也毀了,到時候他不但要在牢獄里度過下半輩子,還得面臨妻離子散的結局。

    這不僅是他的心頭病,也是鄭茹的,以至于這幾天鄭茹一直在他耳邊念叨,說如果賺到這筆錢,他就等于可以提早退休,把房子賣了一家人移民到國外去。他和趙俊凡都可以再進醫(yī)院工作,即便最后東窗事發(fā),只要沒有引渡條款都是安全的。

    “師……”

    “老師?”

    陳洛愉的聲音從身旁傳來,趙韞儒回過神:“什么?”

    陳洛愉正在匯報下午巡房的結果,見他接連兩次走神,便放下文件夾問道:“您是不是太累了?要不我給您買杯咖啡休息下?”

    “不用,就是沒睡好有點頭痛,”趙韞儒揉了揉眉心,“繼續(xù)說吧?!?/br>
    陳洛愉點了點頭,把剩下的匯報完之后便遞給趙韞儒,等趙韞儒簽完字他合上文件夾,起身道:“我還是給您買杯咖啡吧?!?/br>
    “不喝了,”趙韞儒讓他坐下,“我跟你說說調科室的事?!?/br>
    陳洛愉重新坐下來,聽趙韞儒說道:“是這樣,現(xiàn)在馬上年底了,你也知道一到年底就是最忙的。我那天找了唐副院提這事,他答應我會看看,今天中午吃飯跟我說實在抽不出人來急診,問你能不能堅持到年后春招?”

    陳洛愉一時間沒回答,趙韞儒便繼續(xù)說:“我看過你上周復診的病歷,也看了你這兩周的接診記錄,其實你的狀態(tài)還是比較穩(wěn)定的?!?/br>
    “皮膚科的方主任私下跟我聊過,年后他們科室會走兩個主治,到時候我給你安排過去。”

    “皮膚科的情況你也大概知道,那邊比較清閑,工作都在門診,時間挺規(guī)律?!?/br>
    現(xiàn)在距離過年只剩一個月左右了,去年和前年的大年三十陳洛愉都在急診值通宵,因此很清楚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隨著醫(yī)護人員放假和提前請假等問題,人手只會越來越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