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沒文化,但魔尊愛你 第4節(jié)
他的手指纏裹著粗布衣帶,靈巧又熟練。 其實(shí)他的手指非常漂亮,纖細(xì)俊秀,像青竹一般骨節(jié)嶙峋,只是上面有許多疤痕。 是一雙傷痕累累的手。 她偷偷抬眼瞧他,剛剛她聽見那人稱呼他“魔尊大人”,他就是她的玉鼎對不對? “乖乖,人族小娘娘臉蛋蛋比魔尊大人還白,就是沒有毛毛?!敝x和身后那人又嘰里咕嚕說。 容卿不看都能感受到一雙目光直勾勾地盯著她,好沒有禮貌。 她氣得抬眼去瞪那人,竟看見謝和身后好大一只狗頭! 真的是狗頭,完全沒有人相,就是黑黃色的雜毛毛狗腦袋,身子是人身,還穿著土黃色的粗布衣衫,可四肢全是毛茸茸的狗爪子。 這、這是狗妖嗎? 好怪。 容卿忙低下眼去,總盯著人瞧失禮,可是她又忍不住地偷偷掃那狗妖,狗妖直勾勾盯著她,腦袋一歪,怪里怪氣竟還有點(diǎn)可愛。 是謝和的下屬嗎? 謝和替她系好最后一條衣帶,松開手坐在了交椅之上,托著腮對狗妖抬了抬下巴:“黃二,伺候人族的公主殿下洗把臉?!?/br> 黃二這個(gè)名字和鄉(xiāng)間土狗阿黃似乎沒有分別。 未來的魔尊就只有一個(gè)叫阿黃的狗做手下嗎? 容卿心中犯起了嘀咕。 “曉得了魔尊大人!”狗妖精響亮地應(yīng)了一聲,端著手里的東西大喇喇走到容卿身前。 好高。 他走近了,容卿才發(fā)現(xiàn)狗妖精個(gè)頭比尋常人要高出許多,像棵大樹一樣壓在她頭頂,毛茸茸的嘴筒子呼呼出著氣,能看見尖尖的犬牙和舌尖。 容卿又怕又覺得怪好笑,他黑色的狗爪子捧著一個(gè)老舊的銅盆,盆里盛著清水,殷切地遞到她臉下。 “山泉水呢!”他嗓門很大,和她說:“魔尊大人說人族的小娘娘洗臉要用山泉水,咱們平時(shí)喝水也沒這講究!” “那你們平時(shí)喝什么水?”容卿下意識(shí)地問。 黃二張口就答:“下雨就喝老天爺?shù)哪颍幌掠昃秃取?/br> “馬尿。”謝和在她背后笑盈盈地接了兩個(gè)字。 容卿整個(gè)靈魂被震蕩了,睜大了眼睛看眼前的狗妖精,他卻毫不反駁地“嘿嘿”笑了兩聲。 馬尿……是她以為的那個(gè)馬尿嗎? 容卿嘴唇發(fā)白,被震撼得不敢多看,不敢多聞,僵僵地低下眼,捧起盆里的清水盥洗,心卻亂成一團(tuán)麻:他真是未來魔尊嗎?魔尊怎么會(huì)這樣土,張口……屎尿屁? “人族的小娘娘手也沒有毛毛,細(xì)細(xì)長長像大蔥。”黃二盯著她,嘿嘿笑著:“人族洗臉都這樣那樣慢騰騰,急死人?” 容卿只當(dāng)沒聽見,用清水將臉洗干凈,朝黃二伸出手:“帕子?!?/br> 黃二沒聽懂地歪了歪頭。 背后的謝和說:“給公主演示一下,你平時(shí)是怎么擦臉的。” “哦哦!”黃二明白過來,將銅盆在容卿手里一放,擼起袖子,大爪子捧著水就往自己臉上潑,胡亂地抹了一把臉,然后抬起手臂,濕漉漉的臉在手臂上一通亂蹭。 容卿被濺了一臉?biāo)?,驚呆了望著他,他濕漉漉的毛臉在手臂的粗布上蹭出了一大片痕跡,被打濕的狗臉還在往下滴水。 “就這樣。”黃二又將銅盆從她手中拿走,“人族腦殼殼都不太好,洗臉也要人教。” 容卿呆呆地站著,下巴上的水珠搖搖欲墜。 她寧愿不擦。 謝和斜倚在交椅里,托著腮望著那單薄的背影,唇角勾了勾,嬌生慣養(yǎng)的小貓連落難也是斯斯文文的。 ------- 雨下個(gè)沒完,洞外黑漆漆一片,容卿也分不清是什么時(shí)辰了,她離開十二州時(shí)是戌時(shí)天將將落黑,一路動(dòng)蕩來到魔域,又被“劫持”來這洞中好半天,怎么天還沒亮? 洞中沒有床榻,容卿只能眠在白虎皮上,蜷縮著用虎皮裹緊自己,洞口無門,冷風(fēng)灌入整個(gè)洞府像冰窖。 風(fēng)聲、雨聲、呼嚕聲。 容卿無奈地看向洞口,那呼嚕聲正是盤臥在洞口睡覺的黃二發(fā)出來的,他像只看門的大狗一樣睡著,兩只耳朵立得高高,連打呼嚕的嗓門也大得很。 “呼——呼——”回蕩在整個(gè)洞中。 謝和睡著了嗎?她睡不著。 容卿捂著耳朵只露出一雙眼去看不遠(yuǎn)處交椅上的謝和,他盤膝閉目在打坐,絲毫不受呼嚕聲和冷風(fēng)的困擾。 是在修仙嗎? 她曾聽國師說過,修道若進(jìn)入筑基期就可不食五谷,不懼冷熱,吐納天地靈氣修至金丹期可長生不老,修至化神期可白日飛升、成仙得道。 謝和修到了哪個(gè)等級(jí)?若要成為日后血洗魔域的魔尊,該修到化魔期吧。 找到她的玉鼎,她也可以修道嗎? 容卿瞧著他,越瞧腹內(nèi)越饑餓難受,她從重生到現(xiàn)在滴水未進(jìn),早就饑腸轆轆。 可是謝和不需要飲食,似乎自動(dòng)以為她也不需要吃食。 如今她沒弄清楚謝和是不是她的玉鼎,也沒弄明白謝和為何要劫持她,留她在洞中做什么?所以她要盡量忍著。 或許睡著就不餓了。 容卿將腦袋埋進(jìn)虎皮里,閉著眼努力讓自己入眠,她從未挨過餓、受過冷,肚子里餓得一陣陣絞痛,這樣的感覺陌生又難捱,她越想逼自己睡著,腦子里就越浮現(xiàn)出許多可怕的畫面——被吊在城門下已經(jīng)腐爛的青娘和翠兒。 ——殊蒼云抓著她的脖子撕開她的衣襟,圍觀的妖魔高聲叫好,十二州的百姓們一個(gè)個(gè)在說:“活該!若非是她也不會(huì)打仗了!要我說當(dāng)初就該將她綁好了送給這魔主,生為公主過得那么滋潤本該為國獻(xiàn)祭,竟貪生怕死地跑了!就是活該!” ——三哥憤怒地喝令殊蒼云住手,還有那些急切攔著三哥讓他以大局為重的聲音…… 這些畫面夢一樣一幕幕壓著她,容卿餓得又熱又昏沉,陷在那畫面里拼命掙扎,她握緊懷里的青銅劍,想割開這一場場噩夢。 她不是祭品,她是個(gè)人,活生生的人,會(huì)怕會(huì)痛的人…… 她被噩夢壓得透不過氣,快要死了。 有人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像是將她從噩夢中拽了出來一般,凜冽的空氣涌向她,她猛地喘了一口氣,冷汗和淚水一滴滴往下墜。 聽見有人問她:“你在哭什么?” 她哭了嗎? 腦子里著了火一樣熱,她昏昏沉沉睜開眼,看見一張陰柔美麗的臉,幽碧的眼,像是在夢里,她顫抖著喃喃:“我沒有哭……” 他是她的玉鼎嗎? 她要找到她的玉鼎,要雙|修,要變得厲害,她再也……再也不要做祭品了。 那張臉的唇角抬了抬,冰冷的手指蹭在她的腮邊,“沒有哭,是眼睛下雨了嗎?” 眼淚墜在他的指尖。 她渾身燒得厲害,半夢半醒地抓住了他的手,“和我雙|修,做我的玉鼎……” 那雙幽碧的眼閃爍了一下,他叫了她的名字:“容卿,你知道雙|修玉鼎是做什么嗎?” 做什么? 陰|陽|交|合,采|補(bǔ)|玉鼎。 容卿知道的,她曾經(jīng)偷看過國師的奇門異術(shù)畫本,那里面嘴|對|嘴的兩個(gè)赤|裸小人…… 她知道該如何雙|修,她不清醒地盯著眼前人的唇,薄而紅的唇,在溫柔的說著話。 “玉鼎是用來被采|補(bǔ),采|補(bǔ)我的靈力修為來供你修行。”他每個(gè)字都說的柔情似水。 容卿只盯著他的唇,抓住他的衣襟,對準(zhǔn)了貼上去—— 下巴卻被一只冰涼的手輕輕捏了住,那張唇近在眼前,笑了一下,低低呢喃說:“小圣女,你覺得我的腦袋壞掉啦?” 容卿望著那張唇,眼淚怔怔掉著,燒懵一般,一頭栽倒進(jìn)了他的懷里,昏了過去。 迷迷糊糊她似乎又一次聽見了異光中那女子的聲音——“你該引|誘他,該讓他做回殊和,才能利用他殺兄弒父。他成為魔尊,才有資格做你的玉鼎……” ----- 洞中靜靜。 謝和呆了一下,垂眼看著昏在他懷里的人,她幾乎是蹭著他的鼻尖栽下去的,他鼻尖還浮動(dòng)著她身上若有似無的香。 人族宮中嬌養(yǎng)的公主,焚香熏衣,幾乎要腌出味兒了。 粗布衣下,她趴在他懷里露出一截白里透紅的脖頸。 謝和托起她的臉,那樣軟滑的臉豆腐一樣躺在他掌心里,睫毛上還掛著淚水,額頭上被重冠磕出來的小傷口都被她的白皙襯得格外明顯刺目。 好燙,煮熟的山芋一樣,人族居然可以這么燙。 發(fā)燒了?明明給她換了衣服,蓋了虎皮毯子,人族真難養(yǎng)。 謝和垂下臉去,輕輕地舔了一下她額頭的傷口,驚訝地喃喃:“甜的?!?/br> 洞口呼呼睡著的黃二耳朵一動(dòng),猛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直勾勾的盯向謝和,嘴比腦子快的立刻問道:“魔尊大人在吃啥?我也要?!泵悦缘傻傻木透Z了過來,歪著腦袋看謝和:“我聽見了,魔尊大人在舔好吃的,給我也舔舔。” “滾去睡覺?!敝x和擋開了湊過來的狗頭。 黃二委屈的哼哼,“魔尊大人搶香香甜甜的人族小娘娘回來,又不讓吃,做啥子用?” 謝和垂眼看著掌心里那張燒紅的小臉,續(xù)起一點(diǎn)靈力渡進(jìn)她guntang的身體里。 黃二抬起鼻子嗅了嗅:“魔尊大人還給她吃靈力,好偏心。”他饞的舔嘴巴,忽然頓悟一般激靈了一下,魔尊大人該不會(huì)是到了交|配的季節(jié)吧! 是哦!魔尊大人一百多歲成年了! 可是這人族小娘娘不是大惡人的新王后嗎?那豈不是魔尊大人的…… 第1章 傻狗 真暖和。 容卿仿佛被一團(tuán)暖烘烘的熱流包裹著,睡了這兩年最舒服的一覺,她迷迷糊糊的想:青娘將被褥烘烤的真暖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