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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剛上高一的時候,女生和林稚便走得很近。兩人同樣喜歡物理, 同樣參加了學校組織的物理競賽培訓,連值日也經(jīng)常湊在一起。不過林稚做事有分寸, 懂進退, 從沒讓若緒產(chǎn)生過男女之間的誤會。 唯一一次若緒感到異樣,是高一春天的英文朗誦比賽。 上臺前半小時, 若緒一眼望見了正對著舞臺的攝像機。初三發(fā)生的事讓若緒一直對鏡頭有抵觸, 她已經(jīng)有許久沒有拍過照, 一時之間也不知道當她站在舞臺上, 面對陌生的鏡頭和閃光燈時,整個人是否會失態(tài)。 于是,她的心跳越來越快, 手掌沁出了細密的汗。若緒不敢多想, 安靜地坐在角落的椅子上,拿著手中的紙稿,一遍一遍地默記著臺詞。 腦海中原本已經(jīng)背得滾瓜爛熟的句子, 出現(xiàn)了斷斷續(xù)續(xù)的空白。她看了眼臺下不斷亮起的閃光燈, 思緒越來越混亂。 正當若緒沉浸在焦灼、無助的情緒里時, 林稚不聲不響地走到了她身前。若緒抬起頭的那一刻,男生恰好摸了摸她的腦袋。 他像是在安撫擔驚受怕的小動物一樣,動作溫柔又穩(wěn)重。 別擔心,林稚開口,有我在。 若緒看著他。 我都背下來了。如果在臺上忘了詞,也不要慌,我會補上。 就是這么輕飄飄的一句話,讓若緒翻江倒海的情緒平復了下來。 她望著男生的眼睛,恍惚間,在那里面看到一些若有似無的情愫。對方的目光柔軟至極,就像月光映照在綿綿的初雪。 那是唯一一次,林稚對若緒露出破綻。 很早以前,班里便有人提過若緒和林稚般配的事,簡怡和聞一渡也拿兩人開過似是而非的玩笑。奇怪的是,每當若緒聽見別人把自己和林稚關聯(lián)在一起時,內(nèi)心并不覺得反感。女生甚至想過,如果男生喜歡自己這事是真的,也許假以時日,她也會學著順其自然地接受林稚的好意。 如果,江予沒有重新出現(xiàn)在她生活中的話。 接下來的日子里,若緒開始在群里減少跟林稚的互動。偶爾在群里聊起來,若緒不會輕易接林稚的話茬。就連對方單獨發(fā)來消息,女生的答復也是點到為止。 這天,若緒拉著簡怡游戲雙排,簡怡發(fā)現(xiàn)林稚在線,中途把他一同邀進了房間。三人開著語音,但很少說話,氣氛有些尷尬。 玩了兩局之后,簡怡對小伙伴們道:我媽讓我出門一趟,我先下了啊,你們倆自己玩吧。 說完,簡怡便退出房間,留下若緒和林稚倆個人沉默無言。 安靜了好一會兒,揚聲器里才響起林稚的聲音:我這邊準備好了,開始吧。 簡怡走后,若緒成了房主。 若緒想了想:我不玩了。 林稚:為什么? 若緒:我也要出門一趟。 林稚低聲道:這么巧嗎? 若緒沒說話。 林稚沉默了一會兒,又問:程若緒,你最近是不是在躲我? 若緒一愣,沒有接話。 林稚繼續(xù)道:其實,根本沒有必要。 若緒聽著。 我那天說的話,可能被你誤會了。對我來說,你更重要的身份是朋友。如果朋友之外的關系讓你感到不舒服,那我保證,以后不會對你再有別的想法。我只希望我們四個人能一直這樣,不要因為我的個人原因改變什么。 林稚的話音很真誠,在這一瞬間,若緒突然覺得自己才是小氣的那個。 聊了五六分鐘,林稚最后用故作輕松的語氣問:不知道我說明白了沒有? 若緒好半天沒回過神來,嘴里喃喃道:說明白了。 那就好。對方的話音里終于帶上了一點笑意,我們還跟以前一樣是好朋友,對嗎? 若緒應聲:嗯。 退出房間后,若緒輕輕嘆了口氣。 林稚坦誠又圓融的態(tài)度,一如既往地讓人無法拒絕。 雖然兩人看似和好如初,但若緒知道,總有什么地方和以前不一樣了。 *** 等開學的日子里,白洲聯(lián)系過若緒一次。 電話里,對方的語氣頗為無奈:上次你讓我轉的錢,我發(fā)在江予微信上,江予根本沒接收。這人又沒有支付寶,你看看現(xiàn)在該怎么辦。 若緒回想起那天沒經(jīng)人同意直接轉錢的事,覺得自己的做法確實不太地道。為了這些錢,白洲應該在江予那里碰了不少釘子。 她沒再為難對方:真是不好意思。要么你還是把錢轉給我吧,我再想辦法。 兜兜轉轉,事情又回到了原點。 臨掛電話前,若緒突然想起來一件事。 對了,馬上就要開學了,江予他有什么打算? 白洲答:他媽之前給他報了復讀班,跟我妹一個學校。學校挺靠譜的,但看他那架勢,應該沒有要學習的意思。都已經(jīng)上課一星期了,人一次也沒去過。聽說之前一直找他拍雜志和廣告的經(jīng)紀人又找上他,這段時間可能有了別的計劃。 若緒聽著,沒有說話。 白洲笑起來:你擔心誰都不用擔心他,那家伙知道怎么做對自己最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