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蒔蘿也有點(diǎn)兒氣惱，她趕著進(jìn)宮見那縱是在畫像上，就已經(jīng)讓她十足十傾心的男人，當(dāng)朝官家。

    獨(dú)羅夫人門一關(guān)，眼一閉，與每日看書的顧蒔鈺一道兒，不分天日，船走船停，都無所謂，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只讀佛門經(jīng)書。

    不為其他，只為兩岸枝條茂密重疊、連成一片，似云霞萬朵的花色，羅夫人就明白了其中緣故。

    羅夫人理解，可是船艙內(nèi)的海棠，卻也如眾人一般，心底很懵，不解顧尋歡如此興師動(dòng)眾，以一己之力對抗眾人所愿的目的。

    她已經(jīng)連看了半月的話本子，顧尋歡原先的存貨，一一都被她臨幸過。

    明明可以趕在日頭落山前進(jìn)城的，可是他偏偏叫停了船，如此又要在郊外多逗留一日，連日行船，大家都對水上日子或多或少起了厭煩，其中包括她。

    可是，顧尋歡執(zhí)意如此，她也無法，只能依著他，她也不敢不依他，他這人床笫之間，讓她降服的手段多得很。

    眼瞅著日暮西斜，船只行到一處熱鬧的城郊碼頭。

    顧尋歡從甲板上歡喜而回，打簾進(jìn)艙，一把將正無聊看話本子的海棠抱起。

    海棠驚得連連拍他，“碼頭人多眼雜，四爺您也不怕被別人看到？”

    可是，他的注意，顯然與她不同。

    “你看窗外?！鳖檶g抱她在案桌上坐穩(wěn)，推窗指著外面給她看。

    海棠舉目瞧，只見天邊云卷云舒，高空倦鳥，成雙成對，自由翱翔，緊接著又俯仰身子，瀟灑歸入林中。

    沒什么奇特的，海棠剛想，可下一瞬，卻止不住驚嘆。

    入目間，兩岸猩紅鸚綠，疊萼重跗，紅花灼灼，花姿瀟灑，似團(tuán)似錦，燦爛成片。細(xì)看下，枝葉相隨，花繁葉茂。

    竟是海棠花！

    船只從岸邊樹下行過，顧尋歡特地囑咐船夫放慢行船速度。

    清風(fēng)拂來，粉色花瓣落滿船身水面，與落日余暉一起，散作滿河星，鋪天蓋地，似墜花海，等人歸來。

    “怎么樣？美不美？我有沒有騙你？你的等待，有沒有被辜負(fù)？”顧尋歡從后面將人攏住，目中為著這美景，滿是得意。

    海棠樹下，看海棠。

    人間至美！

    “美，是我生平所見的最美風(fēng)景。”原來是他別有用心，只為博自己一笑，海棠心生感動(dòng)。

    “以前我曾來過一次京城，記得這里是一片海棠樹林，我想著現(xiàn)在正是海棠花開的時(shí)候，所以特地想帶你一同看一看?！?/br>
    仿若世外桃源，確實(shí)很美，是他有心了。

    海棠默默覆住他的手，上一次從京城出來，是倉皇而逃。

    這一次，卻是有了他在身邊，一切踏實(shí)。

    人生際遇，因他而美好。

    海棠回贈(zèng)他以笑顏，察覺到他身上的燥熱，起身想要從桌上跳下來。

    大掌掐著她腰際，她想躲，卻又避開不得。只見他低身湊近，喂一口海棠花浸的清酒至她唇中，酒味清冽，如他，花香甘甜，似她，混在一起，只叫人沉沉浮浮。

    “東坡先生說，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燒高燭照紅妝。海棠，我想……”

    一只手探進(jìn)衣擺，眸色濃郁。

    “葵水還有嗎？”顧尋歡啞著嗓音問。

    “過去兩日了?！币蛑率?，連著幾天都沒有親昵，此刻窗外美景閑適，又因著他的貼近，心思便也止不住有了些浮動(dòng)。

    “那我......”是試探的語氣。

    “去里面。”海棠手指內(nèi)帷，羞答答。

    “就在這里?！鳖檶g不應(yīng)。

    可是，這可是碼頭，窗牖大開，冷不丁就會(huì)有船只泊進(jìn)。

    但是阻止已然來不及，所有的話語，都凝聚在船底潺潺的水聲里，包括時(shí)不時(shí)有的嗚咽，分不清是魚還是水，總之是暢快淋漓。

    二人在這是事兒上，和諧得很，青天白.日，竟也不成體統(tǒng)，一晌貪歡。

    “海棠，進(jìn)京后，一起生一雙兒女吧，我也想做父親了，我喜歡小孩兒，她們進(jìn)宮的進(jìn)宮，考科舉的考科舉，我們也不能輸過他們，我們……生孩子！”情到酣時(shí)，顧尋歡埋首于她頸邊道。

    人家那是遠(yuǎn)大志向，他這是什么理想？他是爺，他霸道，她哪里還能反駁？

    嗚嗚……

    窗外緩緩行進(jìn)一條花船，內(nèi)中游客喧鬧。

    顧尋歡眼疾手快，一把將窗戶合上。

    二人看著對方，都嗤嗤地笑出了聲來，心照不宣，互相揶揄，會(huì)心一笑，心里眼里，都寫滿愛意，只覺人生圓滿。

    船艙隨著沉下去的日暮一同暗下來，夕陽余光淺淺，幽幽的船兒蕩于水面，汴京城高大的城樓就在眼前，巍峨，聳立，神圣，令人向往。

    窗外，落花成雨。

    顧尋歡想了想，終于將心底的不放心道出：“此番進(jìn)京，你不要怕，一切有我?！?/br>
    青絲散亂，海棠以手撫額，低應(yīng)一句，“嗯?！?/br>
    “你舊時(shí)的府邸，我會(huì)想辦法買回來，重新給你?！鳖檶g又道。

    這一次海棠沒有含糊，利索起身，靜看他眼眸，直接道：“四爺，此言當(dāng)真？”

    顧尋歡點(diǎn)點(diǎn)頭，“完不成此諾，我就不配做你男人。”

    “還有，我還欠你一個(gè)盛大迎親禮，我欠你的，都會(huì)補(bǔ)上。”

    ......

    夜半時(shí)分，周遭嘈雜無比，海棠從睡夢中醒來，只覺口干舌燥，她下意識(shí)喊一聲，“水?！?/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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