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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公子,尋歡作樂在線閱讀 - 第137頁

第137頁

    見她立足,他這才繼續(xù)方才的動(dòng)作, 掀衣,提壺。

    方才, 像是無聲的制止。他的堅(jiān)強(qiáng),在一節(jié)節(jié)敗退, 極近崩潰, 而他在極力維持。

    海棠后退一步,背過身去, 將體面留給他。

    黑夜寂靜, 水聲在夜里顯得尤為尷尬。

    海棠面色臊紅, 漸漸又轉(zhuǎn)為蒼白, 她突然體會(huì)到了他的痛。

    夜色極淡,月色淺淺。

    顧尋歡自始至終,一言不發(fā), 神色如常。

    完畢后, 他將壺穩(wěn)穩(wěn)擱至一邊,清雅自骨子里而帶,縱如此依舊不失風(fēng)度。

    海棠疾行一步, 給他端盆倒水, 沾濕巾帕, 試過溫度,遞給他。

    顧尋歡將手泡了泡,擦干,轉(zhuǎn)身重在榻上躺下,長長地吁了一口氣,目光靜靜地看向海棠。

    月色下,他瞧她白得幾乎要和月色融為了一體。如玉佳人,他觸手可及,他知道,只需他展臂,清風(fēng)明月與她,皆能入他懷。

    可是,他不能,他不能如此自私地留她在身邊。

    顧尋歡頓了頓,向她說道:“我現(xiàn)在這模樣,是不是像個(gè)廢人?”

    海棠搖搖頭,“在我心底,四爺永遠(yuǎn)是最偉岸的男子?!?/br>
    聽著她的安慰,顧尋歡無聲笑笑,“怕是要讓你失望了?!?/br>
    海棠向前握住他伸在被子外面的手,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上,青紫傷痕明顯,破皮之處已然結(jié)痂,看上去很是觸目驚心。海棠輕輕撫摸著他的傷口,顧尋歡有稍許退縮,卻被海棠一把抓住,緊接著,海棠微微垂首,落吻在他傷口之上。

    顧尋歡稍愣,默默看她,反手托住她的臉,指腹在她耳畔細(xì)細(xì)摩挲,目中柔情蜷繾,但只是一瞬,又靜靜收回,“要麻煩你幫我把壺給倒了。”

    他語調(diào)溫和,客氣。

    可是,這不是海棠想要的,她寧可他像以前要她洗衣服時(shí)一樣,趾高氣揚(yáng),對她喝來喝去。

    海棠突然感覺,顧尋歡像變了一個(gè)人,身上棱角被盡數(shù)折斷,溫和得再不像他。

    “四爺,像以前一樣兇我,不要對我溫柔?!焙L奶徇^夜壺,強(qiáng)笑著對他。

    “哪有人喜歡被虐的。”顧尋歡眉眼彎彎,和煦得堪比三四月的春風(fēng)。

    可他越是如此,海棠越是害怕,像是暴風(fēng)雨來前的平靜。

    海棠環(huán)顧四周,伺候的人一個(gè)都沒有,她想了想,試著問他,“四爺,我燒水,給您擦擦身子可行?”

    是有好些日子沒有沐浴過了,自那日后,仆人盡散,羅夫人受驚,也是大病不起,他照顧自己已是艱難,哪里還得沐浴,也只有她來了,才會(huì)想到他原本是極愛干凈之人。

    顧尋歡微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說一句:“麻煩你了。”

    她不要他的客氣呀!

    海棠搓搓他的臉,“等等我,一會(huì)兒就回來幫你洗白白?!?/br>
    “好,謝謝。”顧尋歡任由她動(dòng)作。

    及出門,風(fēng)拂過臉頰,海棠伸手摸摸臉,這才發(fā)現(xiàn),在轉(zhuǎn)身背對他的瞬間,她已經(jīng)是淚光瑩瑩。

    她的四爺,明眸皓齒,騎馬踏花,瀟灑飄逸的風(fēng)流郎君啊......

    她希望他重新回到穿著明艷紅衣,神氣活現(xiàn),眸帶星光,指著整條大街對她說,海棠不用怕,咱有的是錢,整條街我都可以買給你?。?/br>
    他可以的,他一定可以!

    海棠擦擦眼,咬唇給自己鼓氣,轉(zhuǎn)身去給他燒水。

    夜色融融。

    海棠端著熱水走進(jìn)屋子時(shí),一眼便看到了正對她翹首以盼的顧尋歡。

    “過來。”見她過來,他才長長地舒了口氣,對她招招手。

    海棠順從地走過去,在他身邊蹲下,顧尋歡抬袖舉臂,幫她拭去沾在臉上的灰燼。

    “哪里來的小花貓兒?!彼y得地向她調(diào)侃一句。

    “喵......”海棠順勢在他掌心蹭了蹭,故意學(xué)貓叫了一聲。

    二人均想起在揚(yáng)州時(shí)的那夜,他趁她睡著,在她臉上畫的八字胡須,她趁他睡著,在他腳底畫的小烏龜。

    相視一笑,柔情蜷繾。

    “你好好躺著,我給你擦身?!币娝那椴诲e(cuò),她也輕松了一些。

    顧尋歡點(diǎn)頭,掀開被子,解開衣衫,將自己的傷口和不堪盡數(shù)擺在她面前,他那日和那些宦官打得厲害,他們?nèi)硕鄤荼姡钟薪l(wèi)軍的幫忙,他傷得厲害,所幸最終還是搶到了父親顧振霆的完身,只是他有些傷,怕是再難恢復(fù)。

    他身上,無一處完好,觸目驚心。

    海棠倒吸一口涼氣,擰干水,在他的注視下,一點(diǎn)點(diǎn)幫他擦拭,可是她很快發(fā)現(xiàn)了個(gè)比剛才接他夜壺更尷尬的事情,她不知能不能給他擦那處。

    海棠以目光征求他意見。

    顧尋歡點(diǎn)點(diǎn)頭,無聲閉眼。

    溫?zé)岬慕砼凛p柔地?fù)徇^肌膚,顧尋歡僵了僵,打了個(gè)激靈。

    海棠瞥見,溫柔地看他一眼,視線相對時(shí),顧尋歡突然冷漠地扭過了頭。

    窗外鳥聲空靈,月上柳梢。

    海棠幫他擦完,稍作梳洗后,已是深夜,及近子時(shí)。

    “睡吧。”顧尋歡指指外間小榻。

    海棠不理他,順勢躺到他身側(cè),以臂抱他,依他而眠。

    黑夜里,她想安撫他。

    他止住她解衣襟的手。

    ......

    第二日清晨,海棠是被一陣喧嘩聲給吵醒的。

    院子里哄鬧鬧的,像是有人在爭吵,海棠揉揉眼睛,隱隱約約聽到外面似有羅夫人的聲音,“要走可以,大門朝天,誰都不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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