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對，海棠滿臉執(zhí)著，僅瞬間, 顧尋歡旋即挪開視線, 默然不語，原本抓著衣服的手，也慢慢松開。

    身下地磚寒意貼膚, 后背、兩肩處的傷原本有些發(fā)熱發(fā)燙, 此刻因沾了地面涼意, 竟意外地感覺熨帖了一些，心撲通通跳得快極，可是面上還在故作堅(jiān)強(qiáng)。

    “海棠，起開?！鳖檶g斂眉，壓抑著起伏的心緒，伸手推她。

    “不起，就是不起?！彼沂植荒苡昧?，她反壓住他左手，讓他兩手都不能得力，更順勢揚(yáng)手解開發(fā)帶，一頭青絲散下，遮住了顧尋歡面前原本就不算明亮的陽光。

    他整個人都隱在陰暗中，陡然消失的光線，以及她掃過他眼瞼唇角的發(fā)絲兒，令他下意識閉眼。

    海棠趁機(jī)捆住他手腕，亦如以前他對她做過的一樣。

    “海棠，你！”顧尋歡察覺到她做了什么，再次出聲呵止，眸中怒氣更濃，幾欲爆發(fā)。

    海棠不睬，不語，無聲抗議。

    衣衫被撩起時，顧尋歡抖了抖唇，想要張口再阻她，卻被她以唇舌堵了回去。

    他身上有傷，無力反抗。

    他急得踢腿。

    海棠一腳別住他，更深座他。

    顧尋歡被困，臉色憋到通紅，可漸漸地，漸漸地，眉眼間就止不住多了幾分婉轉(zhuǎn)意味。

    有些事，縱是口是心非，但仍是騙不了人，因?yàn)橹灰袗?，一個眼神，哪怕是一個呼吸的起伏，都會將心事出賣。

    比如顧尋歡此刻。

    窗外花影重重，眼前人發(fā)如波浪，一層一層遮天蔽日，迫使他眼里心里身子里全是她。

    她變成了他的觀音。他變成了她的蓮花。

    觀音是來救他的。

    顧尋歡眼神黯淡了下來，感動、歉疚和忐忑來回在迷離的意識里掙扎，最終心緒難抵浪潮，在她的啃噬下，也止不住溢出了一聲輕哼。

    顧尋歡為自己覺得羞恥，他如今只剩一具殘骸，又怎么能拖累她半生？

    若是她去李慕白處，李慕白必將她捧在手里，含在嘴里，視若珍寶，小心呵護(hù)。

    可是，自己又在迷失在她給與的種種歡愉里，不能自拔，抗拒不了。

    其實(shí)，是貪的。

    “您問我圖什么，那我現(xiàn)在回答您，我圖你這個人啊。”半卡不卡時，海棠突然停住。

    “你會后悔的?！鄙ぷ拥妆镏豢跉?，亟待吐出，顧尋歡咬牙切齒，蒙頭喘.息，含糊不清，恨恨低吼道。

    與其說是吼她，其實(shí)也是生自己的氣。

    貪著，想與自己和解。

    怕著，不知前路。

    只余抵抗，卻又知道是徒勞。

    “你起來?！痹俣鹊秃?。

    “真的？”海棠故意挪了挪，逼他目光迷離，意識凌亂。

    顧尋歡接近全線崩潰，羞恥著咬唇不語。

    “四爺，我海棠，此生不悔入你懷。”海棠故意再卡他，逼他松口。

    “后悔了，到時候莫怨我?！鄙裰亲罱K斷弦時，顧尋歡囈語道。

    顧尋歡聽見自己防線轟然倒塌的聲音，只手撐地，翻身而起，翻身奴隸把歌唱，折疊，熨帖，再折疊，再熨帖。疾風(fēng)暴雨轉(zhuǎn)為和風(fēng)細(xì)雨，再由濛濛細(xì)雨，轉(zhuǎn)為風(fēng)急雨驟，花開花合，總是情。

    山重水復(fù)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顧尋歡嘆息一口，她贏了，他也到底是輸給了自己。

    她幫他撥開了層層遮眼迷障，替他找到了再堅(jiān)持著活下去的理由。

    余生有涯，陪她將是這一生的終極目標(biāo)。

    許久后，顧尋歡離身休息，躺倒在陽光下。

    明媚光束從窗欞縫隙中照進(jìn)來，照得他心底亮堂堂的。

    罷了，罷了，不抵抗了，白頭偕老。

    海棠側(cè)身瞧他，只見他雙眸清亮，炯炯有神，心下明了，她是他的小良藥，他的四爺，又重新活過來了。

    夫妻床頭吵架床尾和，實(shí)不欺人也！

    海棠放心了。

    “四爺，好痛?！北抑溃藙僮窊?，海棠故意咬唇蹙眉。

    “哪里痛？”顧尋歡臉上汗?jié)n已漸漸消退，呼吸也逐漸平緩，轉(zhuǎn)眸看向海棠，面露關(guān)切，臉色雖然依舊蒼白，但因了眼底有光，所以倒有了幾分病嬌之態(tài)。

    海棠故作嬌羞為難，不語不答。

    “對不起?！鳖檶g會意，半側(cè)身子，幫她理了理凌亂的裙擺。

    “光說對不起可不行?！苯K于等到了這句話，海棠順勢借著他的話往上爬。

    “那要我怎么辦？”眼前人明眸皓齒，唇珠鮮艷，是自己沒忍住咬傷的，顧尋歡瞧著，目光有一時間的迷茫。

    “您要對我負(fù)責(zé)，直到我感覺不痛了才行。”海棠信誓旦旦，對他咬牙切齒，扮作小老虎道。

    “海棠?！鳖檶g嗤笑，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她這是趁機(jī)要挾呢。

    “您可不能提起......”海棠指指他褻褲，“不能提起就不認(rèn)賬?！?/br>
    “海棠?！鳖檶g寵溺向她。

    “不許反悔?！焙Ｌ呐滤僬f出傷她的話，忙以指壓他唇，止住他說話，他剛想開口，她更抵他舌，使他不得言語。

    顧尋歡笑笑，避開她手指，目光直視向她，柔聲道：“我想通了?！?/br>
    “想通了什么？”海棠不放心地明知故問，逼他親口承諾。

    “是男人，跌倒了就要爬起來?！彼煊X出她的緊張，心下越發(fā)歉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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