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瞬，他和黑夾克同時重重摔在地上。

    藏身暗中的槍手終于逮到機會，毫不猶豫地扣動扳機。

    “咻！”

    槍口裝了□□，動靜并不大，遠(yuǎn)在數(shù)百米外的顧琢卻像是聽見了什么，循著槍響的方向驀地回頭，風(fēng)衣下擺獵獵翻飛。

    與此同時，矮墻后的夏懷真似乎也察覺到什么，當(dāng)機立斷的摸出一樣物件，遠(yuǎn)遠(yuǎn)丟了出去。

    那是一個小巧的警報器，落地的瞬間發(fā)出酷似警笛的長鳴，寂靜的夜色當(dāng)即四分五裂。躲在暗處的槍手愣了下，志在必得的第二槍被那動靜驚擾，居然偏開少許，堪堪擦過沈愔肩頭。

    槍手眼神陰晴不定，聽著遠(yuǎn)處的警笛聲，反復(fù)權(quán)衡了好一陣，最終收起狙擊槍，跳下墻頭，不緊不慢的消失在夜色中。

    被沈愔?jǐn)[了一道的黑夾克卻不肯輕易罷手，他翻身搶過匕首，一雙通紅的眼睛瞪住沈愔，手起刀落，就往他胸口處扎去。

    沈愔僅剩的力氣只夠偏過臉，用那條不甚利索的左胳膊擋在身前。

    危急間，一絲微弱的寒光閃過，只聽很輕的“嗤”一下，已經(jīng)挑破胸口衣料的刀鋒突然頓住。與此同時，黑夾克大叫一聲，踉蹌著退了好幾步。

    他滿面殺氣地低下頭，只見手腕上釘著一枚薄薄的手術(shù)刀片，鋒利的刀口直接扎入靜脈，血流如注。

    他在心里大罵一聲，最后瞪了沈愔一眼，終于捂著手腕，頭也不回地飛奔而去。

    沈愔開始還想試著追趕，拔腿卻發(fā)現(xiàn)渾身脫力，倉促間只來得及扶住最近的樹干，勉強撐住身子，沒讓自己像口破麻袋似的委頓在地。

    而后，他吃力地抬起頭，沖來人彬彬有禮地點了點頭：“多謝幫忙，顧教授?！?/br>
    第19章 掙扎

    托顧琢和夏懷真的福，沈支隊從槍口下?lián)旎匾粭l命，他倆一邊一個，扶著沈愔在一旁坐下。夏懷真從兜里掏出手帕，看著沈支隊那一身傷口期期艾艾猶疑不決，不知該從哪下手。

    沈愔一看到他就想起黑夾克方才那番語焉不詳?shù)脑?，胸口像是堵了塊冷冰冰、硬梆梆的石頭，噎得上不行下不落，偏偏沒法問個究竟，只能自己悶不做聲地吃下這記百爪撓心。

    到最后，他只能冷著一張臉：“你怎么來了？”

    夏懷真大約知道自己不該跟過來，迎著他的視線瑟縮了下，毫不猶豫地甩鍋出去：“顧教授帶我來的?！?/br>
    顧琢：“……”

    這姑娘果然是跟著顧蘭因混過的，連這色厲內(nèi)荏、偷jian?；淖雠啥既绯鲆晦H。

    有那么一瞬間，沈愔十分想沖顧琢發(fā)作一番，比如“我是讓你照看她，沒讓你帶著她亂來”。然而話到嘴邊，他忽然想起就在幾分鐘前，顧琢剛剛救了他——這可是不折不扣的救命之恩，不說涌泉相報，總也不好翻臉不認(rèn)人。

    看在自己現(xiàn)在還能說話喘氣的份上，沈愔打了個磕絆，總算把話咽了回去。他掙扎著坐起身，不小心牽動了左胳膊傷處，從牙齒縫往里“嘶”了一聲。

    夏懷真嚇了一跳：“你沒事吧？”

    沈愔沒說話，額角滲出細(xì)密的汗水。

    顧琢半蹲下身，撈起他左胳膊檢查一番，微微舒了口氣：“還好，只是脫臼，骨頭應(yīng)該沒事，接上就好了。”

    他一邊說，一邊不著痕跡地一拉一推，只聽很輕的“喀拉”一下，沈愔臉色蒼白，從咬緊的牙關(guān)中逸出一絲悶哼。

    “沒事了，”顧琢松開手，“你試著活動一下看看?！?/br>
    這位顧教授不知什么來頭，扛得過殺手，治得了脫臼，沈愔活動兩下，沒發(fā)現(xiàn)什么毛病，于是很客氣地道了謝：“麻煩您了?！?/br>
    顧琢剛想客氣兩句，就聽這年輕的刑偵支隊長下一句說：“不過，您是怎么知道這里有問題的？”

    顧琢這一趟也是趕巧——他帶著一個夏懷真，原本沒打算露面，只想著先探探底，如果真有問題，再通知警方趕來支援。誰知時機這么寸，正趕上那伙喪心病狂的兇徒放火燒房、殺人滅口，想不出手都不行。

    “我托了當(dāng)?shù)氐呐笥汛蛱焦虻男雄櫍麄冋f，郭莉生前曾和一個男人來過這兒，”顧琢說，“我也是來碰碰運氣，沒想到正好撞上沈警官。”

    沈愔意味深長地看著他：“就連警方也是剛查到孝安堂，您的朋友是何方神圣，消息這么靈通？”

    顧琢像是沒聽出他話里有話，笑意溫和如常：“只是個做小買賣的普通人。他家住在附近，女兒今年高考，第一志愿想報東海大學(xué)，這么賣力幫忙，大概也是想和我套近乎?！?/br>
    說到這里，他話音頓了片刻，恰到好處地露出疑惑：“我跟他原本約好在路口碰面，但是一路上都沒見著，不知沈警官有沒有遇上他？”

    沈愔：“……”

    不愧是當(dāng)教授的，這手“連消帶打”真是爐火純青。

    沈支隊抓不住顧琢的把柄，只能柿子撿軟的捏，冰錐似的目光轉(zhuǎn)向夏懷真，“回頭我再找你算賬”一排字纖毫畢現(xiàn)地刻在眼皮底下。

    夏懷真瑟縮了下，把自己縮成柔弱發(fā)抖的一團(tuán)。

    沈愔歇了一陣，感覺緩過來少許，于是扶著樹干慢慢站起身。一旁的夏懷真想幫忙，被他用冰冷的目光盯了一眼，伸出的手便進(jìn)退兩難地僵在原地。

    “警方查到線索，茂林制藥倉庫經(jīng)理項維民可能來過這里，”沈愔淡淡地說，“我們在項維民的電腦里發(fā)現(xiàn)跟郭莉相關(guān)的……一段視頻，懷疑他可能是謀害郭莉的元兇?！?/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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