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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思遠被這個不肖子頂撞了大半輩子,偶爾得了他一句軟話,簡直要“受寵若驚”得落下淚來:“沒什么大礙?!?/br> 話音一頓,他又覺得這回答太簡單敷衍了,頗有“敷衍了事”的嫌疑,于是又補了一句:“醫(yī)生說了,骨頭恢復(fù)得不錯,偶爾走動走動也無妨?!?/br> 丁紹偉咕嘟著嘴,用能活動自如的胳膊撐著枕頭,似乎想坐起身。誰知他骨頭還沒好利索,剛一用力就牽動傷處,疼得齜牙咧嘴。 秦思遠嚇了一跳,趕緊扶了他一把,又將枕頭豎起墊在他腰后,把床頭稍稍搖高,這才恨鐵不成鋼地數(shù)落道:“自己傷成什么樣,心里沒數(shù)嗎?骨頭斷了一堆還不老實,小時候這樣,長大了也沒見有長進,就是個天生皮猴!” 丁紹偉:“……” 丁少爺眼不瞎,當然看得出來,秦思遠雖然滿口數(shù)落,眼睛里的憐愛和心疼卻是來勢洶洶泛濫成災(zāi)。他長到這么大,頭一回體會到“被長輩疼愛”的滋味,就跟看見一頭老虎改吃素似的,沒覺得感動,先起了一身毛骨悚然的雞皮疙瘩。 秦思遠大約也覺得渾身不得勁,數(shù)落了兩句就住口不言,訕訕摸了摸鼻子。他看著傷痕累累的兒子,只覺得打也不是罵也不是,要像尋常人家的老父親那般疼愛有加,又不知該怎么做,只能結(jié)結(jié)巴巴地沒話找話。 這父子倆互相看不順眼多年,難得冷靜祥和地坐在一起,就像不配套的零部件湊到一起,難免磕磕絆絆。然而再別扭、再不自在,哪怕中間隔著十萬八千里的天塹鴻溝,這最關(guān)鍵的一步總算是邁出去了。 “血濃于水”不是簡單的上嘴皮碰下嘴皮,而是刻在骨頭上的關(guān)切和殫精竭慮,雖然未曾宣之于口,卻層層疊疊地壓在心頭,經(jīng)年累月,壓得那心頭顫顫巍巍,稍一牽動就是牽腸掛肚。 秦思遠其實是偷跑出來的,難得“放風”一回,哪也沒去,直接跑來他這倒霉兒子的病房。他看著丁紹偉那慘淡煞白的臉色,滿腔老父親的疼愛不知從何說起,只能隨手拽過一個話題:“市局恐怕要出大變動,你倆待在醫(yī)院里也好,省得被卷進這場風波——對了小沈,等你傷勢好利索了,該走的流程還是得走,你心里得有個數(shù)。” 沈愔自覺傷勢已無大礙,只是架不住丁凱薇和主治醫(yī)生聯(lián)手“壓迫”,才不得不窩在病房這么多天。他一開始還以為是丁凱薇過分謹慎、小題大做,現(xiàn)在看來,這里頭未嘗沒有秦思遠的意思。 他先是“潛逃”在外,又被丁凱薇摁在醫(yī)院里,頭發(fā)沒工夫打理,已經(jīng)長了一茬。烏黑散亂的發(fā)絲垂落眼前,顯得一張血色黯淡的臉越發(fā)雪白冰冷:“秦廳,我的傷早沒事了,能現(xiàn)在就走流程嗎?” 秦思遠:“……” 他狐疑地盯了沈愔一眼,不知是不是眼花看錯了,居然從這小子波瀾不驚的臉上看出一絲隱約難耐的焦灼:“現(xiàn)在?怎么,你有急事?” 沈愔用舌尖舔了舔后槽牙,將衣兜里的藍牙耳麥小心捏在手心里:“……我答應(yīng)過一個人,會去接她回家。” 秦思遠當然知道沈愔口中的“她”是誰,就是因為知道,才越發(fā)頭疼:“我告訴你,這事你別往里摻合了——公安部已經(jīng)針對這個活躍在邊境的毒梟集團成立了專案組,這回還聯(lián)合了泰國、老撾的警方,就是要把他們一鍋端了!你啊,給我老老實實待在西山市,跟調(diào)查組把問題交代清楚了……” 沈愔像是早打好了腹稿,張嘴就來:“這事交給我來牽頭吧,我和神父交過手,對他的做派也算了解。而且……” 他突然頓住話音,似乎抽了口氣,秦思遠的目光立刻如影隨形地追過來:“而且什么?” 沈愔望向窗外,西山市接連數(shù)日陰雨,終于等來了放晴的時侯。暗沉沉的云頭破開一道縫隙,金光摧枯拉朽般,照徹暗淡的天地。 他定定地看著秦思遠,一字一頓把話說完:“只有我去,她才會放心?!?/br> 秦思遠沒話說了,因為沈愔說的是事實。 可能是因為神父多年來的洗腦,也可能因為從小在虎狼窩里長大,耳聞目濡,難免受了潛移默化的影響。從某個角度而言,蘇曼卿和神父就像一體雙生的兩面人——對情緒感知模糊,缺乏共情能力和同情心,自主神經(jīng)反應(yīng)遲鈍……如果再加上反社會人格和殘忍冷酷,幾乎就是神父的翻版。 然而,也許是因為夏楨當年打下的那塊基石依然牢牢扎根在她的靈魂深處,也或許是因為沈愔一直鍥而不舍地拽著她,試圖將她從鬼影幢幢的深淵拉回燈火通明的人間。 總之,她終究沒邁出那無可挽回的一步。 “……我和她第一次見面是在六年前,當時我臥底玄阮販毒集團,不慎暴露身份,被差一點送了命。最危急的時候,是她救了我?!?/br> 一個星期后的審訊會上,沈愔換了一身筆桿條直的警服,襯衫扣子一路扣到下巴頜,肩上頂著四枚棱角分明的星花。他用輕描淡寫的語氣將當年那段不堪回首的國王一筆帶過,只格外咬重了“她”這個稱呼,裊裊不絕的尾音帶出幾分不甚明顯的繾綣意味。 由于秦思遠傷勢未愈,省廳代表趙處坐在最中央的主位上。他不知是被秦思遠特別叮囑過,還是震撼于沈愔孤身闖入毒窩救人的舉動,該問的問題一個沒落下,語氣卻緩和了不少:“你當時知道她的身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