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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宴杏眼晶亮:“可!” 她功德沒剩多少,想要護住命火,還要滋養(yǎng)被邪術搞得破爛不堪的身體,維持在幽都活動的護體金光,根本不夠消耗。 得盡快投入工作,掙很多很多功德。 顧文使?jié)M意地看著聞宴,雖然還不知這小姑娘辦事能力如何,但年輕上進有朝氣,很難叫人不喜歡。 聞宴先被領著熟悉了下枉死城環(huán)境。 枉死城內有十萬枉死冤魂,怨氣已消的亡魂,暫在城東居住,等到生死簿上陽壽盡了,便可以去輪回投胎。 城中央有塊懸空的鏡子,名為照世鏡,枉死鬼魂可在鬼差押解下登上城樓,在鏡子前查看仇人下場,紓解心中怨氣。怨氣消解了,便可以在城中自由出入。若怨氣消解不了,則要關在枉死大牢繼續(xù)超度。 然后,到了以后工作的地方——枉死大牢。 枉死大牢位于枉死城西南方,仿照陽世牢獄所建,木門石墻。 聞宴一進門,便覺得眼前光線大暗,腥風撲面。 借著走廊燈柱半熄不熄的火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前走著。 陰風颯颯,黑霧繚繞。 兩邊牢門咣咣搖晃,無數(shù)血淋淋的鬼手伸出柵欄,歇斯底里地咒罵哭喊。 怨念匯聚成一個巨大黑洞,人處在其中,不由便陷入抑郁,待久了連神智都會陷入崩潰,生出魔障,與無盡怨念共沉淪。 枉死城的恐怖之處,便在于此。 顧文使暗暗關注聞宴,準備她一有任何不適,就將人帶出。 出乎預料,身子單薄的小姑娘,完全不受影響,杏眼甚至灼灼發(fā)亮,蒼白的小臉也泛起了紅潤。 聞宴適應良好,一點都不露怯。 一處枉死牢房內,度亡僧端坐于前,呢喃聲化作超度佛印,縷縷飄向怨鬼耳中。 “別啰嗦了,老子不聽,把那賤婦帶過來,聽到?jīng)]有,把她帶過來!” 一聲不耐煩的鬼嘯,在大牢中突然沖起。 前方,度亡僧輕睜眸瞳,垂憐地看了一眼叫囂的鬼魂,“施主,何必執(zhí)著,放下執(zhí)念,方得解脫?!?/br> 顧文使看了一眼那被怨風橫掃得嘩嘩搖晃的獄門,眉頭一皺,已料到怎么回事。 聞宴望向那狂躁的男鬼:“這鬼度化不了?” 顧文使看她躍躍欲試的樣子:“你想接手?” 聞宴莞爾道,“文使先給我說一說這鬼的情況吧?!?/br> “此鬼可不好渡,前后已換過三位度亡僧了?!鳖櫸氖箵u搖頭,不抱希望。 這男鬼情況特殊,生前,在外人眼里,他是樂善好施的大善人,經(jīng)常救濟窮苦百姓,對親朋好友和善厚道,唯獨有一點不好——他喜歡打女人。 在外溫和的男人,在家卻暴戾殘忍,成婚十五年,竟動手打了夫人三百多次。 打得夫人遍體鱗傷,嚴重的一次,甚至三四天難以下床。他死前便是因為喝了點酒,回來cao凳子又要打人,夫人忍無可忍,cao刀捅死了他,因怨恨太深,光捅死他不算,還找來柴刀將尸身一切三段。 男鬼沒想到會被夫人害死,死狀慘烈,魂魄一離尸身便怨氣沖天,想讓夫人以命抵命。卻沒想到,他夫人在殺了他以后,刀鋒一轉也捅死了自己。 按理說,夫人償了命,男鬼怨氣該平息了。 但是沒有,男鬼不甘心,覺得就這么死了太便宜那女人,還想抓夫人的鬼魂下油鍋。 解怨司沒理會他,只將男鬼和其夫人分別關押,男鬼訴求沒等到滿足,拒絕度亡僧超度,怨氣越來越重,幾乎成煞。 ……這就是,枉死大牢版釘子戶啊。 聞宴聽得拳頭都硬了:“這種鬼還需要超度,打自己夫人的鬼,不直接投入地獄?” “是惡是善,功德簿上自有定論。他非是大惡之徒,曾于災年施粥救人,身負功德?!?/br> 有功德之人,不下地獄,只能暫時關押枉死城中。 然而,麻煩來了,這男鬼來了牢獄沒幾天,就摸清楚了幽都陰律,愈發(fā)有恃無恐,見解怨司不答應他的條件,他怨念與日俱增,還故意煽動附近的冤魂,造成了很大混亂。 “誰要能超度這男鬼,能得到不小的功德,但功德越多,便也意味著越難超度?!鳖櫸氖癸@然對這只釘子戶怨鬼十分頭疼。 聞宴走到那個牢獄門前,靜靜抬眸。 木門咣咣作響。 男鬼面目猙獰,抓著牢門破口大罵:“那賤婦,枉費我平日待她那么好,只打她幾下,她竟怨恨在心,謀害丈夫!幽都律法不公,包庇罪犯……” 許是大牢內怨念氛圍刺激了神智,使其七情六欲放大,男鬼本性再無遮掩,半點修養(yǎng)也無。 周圍怨鬼他這夾裹怨念的一通喊,本已消弭的怨氣復起,紛紛嘶吼起來,怨聲載道。 牢門外,度亡僧搖頭嘆息,轉身離開。 男鬼目睹度亡僧無奈離去,哈哈大笑,仿佛打了一場勝仗,愈發(fā)得意。 那些人一日不把那女人送來,他就一日鬧騰不休,還要煽動四方怨鬼一起鬧,不怕他們不妥協(xié)。什么鐵面無私的陰律,最后還不是要顧全大局。 正想大笑,一雙小巧玲瓏的女子繡鞋出現(xiàn)在眼前。 男鬼笑容一僵,仰頭,待瞧見是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眼神頓時輕蔑三分。 聞宴注意到男鬼臉上的神色變化,不置可否,淡淡開口:“陰律自然是公正無私,是你錯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