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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盆涼水嘩啦澆在興奮的一大一小頭上,兩人齊刷刷愣住了。 對哦,身邊還有個白無常,她們怎么能當(dāng)著白無常的面,商量著做壞事呢? 聞宴梗了梗:“你有更好的主意?” 謝稚笑容清雋,含蓄地頷首。 聞宴眼睛大亮,頓時回想起當(dāng)初和白無常聯(lián)手整治陸臨溪的事來:“那就過來啊,有謝大人在,我們一定如虎添翼的。” 是夜,聞宴再度撤掉門頭上的鎮(zhèn)魂符,一人兩鬼進(jìn)入房間。 行動要開始了。 聞宴扭頭看一眼白無常大人,杏眼在夜色下灼灼發(fā)亮,激動地抬起手掌。 白無??戳搜凵靵淼氖终?,手掌很小,指骨修長。溫潤眉眼蘊(yùn)著柔和,抬起手掌,兩掌啪地相擊。 夜深了,隆山一家三口吃過晚飯,就要去睡覺了。 苗阜為兒子鋪好床,緊緊盯著房門,“今晚,她該不會再來了吧?!?/br> 隆山吧嗒吧嗒抽著旱煙,眼睛里劃過狠厲,“再敢來,就找高人超渡了她?!?/br> 雖然他們對自己那小女兒的死感到難受,但日子總要過下去,沒了女兒,唯一的兒子必須保住。 “你們放心,就算她來,也不敢殺我。”銀水坐在床頭,突然陰森地開口。 銀水裂開嘴角,輕蔑道:“鬼也得守規(guī)矩,是不能隨便殺人的?!?/br> 隆山夫妻兩面面相覷,雖不相信兒子的話,但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只能先熬過一夜。 午夜之際,三人睡得昏昏沉沉間,耳邊傳來一陣清脆的歌聲。 泥娃娃,泥娃娃 一個泥娃娃,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 眼睛不會眨…… 銀水?dāng)Q緊眉毛,額頭滲出冷汗,睡夢里浮現(xiàn)出,小蘭花還活著時的場景。 “沒經(jīng)允許,誰讓你上桌了,去那邊跪著去!” “你就是一個賠錢貨,一個討債鬼,還想吃飯,吃屎去吧?!?/br> “還真吃屎啊,嘴巴這么不講究,必須得教訓(xùn)啊,把嘴縫上!” 那個小女孩,從出生長到六歲,瘦骨伶仃,像個被哥哥扯壞的破布娃娃。三歲還沒學(xué)會說話,只會哭,最后嗓子哭啞了,眼睛哭瞎了。 在她死得那一天,她實(shí)在餓極了,爹娘吃過飯,就出去了,留下大哥在家里。她像個饑腸轆轆的耗子,躡手躡腳到廚房里偷了一點(diǎn)生米,嚼也沒嚼就急急咽下。還沒吃一口,一道黑影,鬼一般突然出現(xiàn)在廚房門口,用帶著惡意的眼神盯視著她。 小蘭花發(fā)現(xiàn)大哥,手一松打翻了碗,恐慌地往后退,大哥步步緊逼。 “你還學(xué)會偷東西了,該好好教訓(xùn)!” 拐杖如雨點(diǎn)般落在小蘭花身上,小蘭花慘叫著求饒,求爹娘救命。直到晚上,爹娘回來,才發(fā)現(xiàn)小蘭花躺在地上,嘴里吐著血,身上抽搐得不行。 爹娘驚慌地給她喂水,小蘭花喉嚨被灌了熱油,疼得喝不下去。夜里發(fā)起了高燒,沒救得回來,小女孩干瞪著大眼睛走了。 泥娃娃泥娃娃, 一個泥娃娃, 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 嘴巴不說話…… 她是個假娃娃,不是真娃娃…… 女童清脆的嗓音慢慢變得悲傷,絕望,最后,充滿了怨恨。 ……大哥是親生的,我就是撿來的嗎? 房間里桌椅柜子,被乍然掀起的陰風(fēng),吹得東倒西歪,支離破碎。 這首歌還是銀水暴打她時,嘴里哼唱的,小蘭花牢記住了這首歌,她要唱給所有欺負(fù)過她的人聽,一直唱,一直唱,直到他們記住了為止。 歌聲環(huán)繞,銀水想醒卻醒不過來,拳頭捏緊,額頭冒出更大的汗珠。 小蘭花趴在三人的床頭,瞪著猩紅的眼睛,唱了一首泥娃娃,見三人沒有反應(yīng),扭頭著急道:“jiejie,這么唱管用嗎?” 聞宴搓搓手臂上的雞皮疙瘩,肯定道:“管用,繼續(xù)唱?!?/br> 哪能不管用呢,本天師聽到這首歌,都寒毛根根豎起了。 小蘭花于是又唱了一首,苗阜最先有了反應(yīng),額頭冷汗直冒,夢魘地驚叫。 ——有效果了! 聞宴打了個呵欠,溫柔地鼓勵,“蘭蘭很棒……繼續(xù)?!?/br> 小蘭花受到激勵,清了清嗓子,唱的更認(rèn)真了。 白無常對聞宴道:“我看著怨鬼唱歌,你先去睡。” 聞宴是人,精力比不上鬼旺盛,熬不起。 聞宴正激動呢,不想睡,白無常鳳眸一沉,化身成為嚴(yán)厲的家長,強(qiáng)行把人推到窗戶下,變出一張枕頭棉被齊全的床,硬是把人送到床上,還打了個昏睡咒。 聞宴嘟囔了聲“犯規(guī)”,控制不住困意,沉沉睡去。 謝稚輕笑了聲,轉(zhuǎn)過頭,笑意盡失。 他一身氣息凌厲威嚴(yán),面無表情地催促怨鬼,“唱?!?/br> 小蘭花脖子一縮,仿佛面對一個沒有感情的監(jiān)工,委委屈屈地開腔,“泥娃娃,泥娃娃……” 歌聲里,平白多了份無助和絕望。 這份無助與絕望,也影響到了睡夢里的聽眾。 “啊——??!”苗阜實(shí)在受不了了,從噩夢里愣生生驚醒了。 做了一夜噩夢,見到了大兒子虐打小女兒的場面,精神都快崩潰了。 正想安慰那只是尋常的噩夢,就聽見,寂靜房間里,響起一陣詭異的腳步聲,啪啪啪,像是有個小孩,歡快地在地板上跑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