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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他這樣說,嚴(yán)修潔的笑僵在臉上。定定看著景王,兩人都沉默了。廊下刮了一陣風(fēng),他們一坐一站,一個坐在陽光下,一個站在陰影里。 兩個世界,涇渭分明。 嚴(yán)修潔移開目光,訕笑著:“景王,下官最喜曇花。它總在夜晚獨自開,不與百花爭艷,孤芳自賞,開花只一瞬,片刻就落敗,下官喜歡?!?/br> 見他眼神有些有悠遠(yuǎn),似乎是想起以前的事情。宋翰墨心里有些驚訝,嚴(yán)修潔竟真與他討論起花來。 宋翰墨沒有說話:“……” 見那人沉默,嚴(yán)修潔心下一片酸澀,泫然欲泣。 宋翰墨胸前的血漬又重了些,她努力克制眼眶中的一團模糊,理清思緒,別開頭道:“……景王,回屋吧?!?/br> 宋翰墨擺了擺手:“不想回去,本王只想知道,你我之間有什么約定。你說了,本王就回府去了?!?/br> 隨著他的動作,眼看傷口滲出來的血漬越來越大,嚴(yán)修潔有些著急,她反問:“你今日定要知道?” “雖是兒時之約,本王還記不清了,不過在本王力所能及的范圍內(nèi),本王定信守承諾?!?/br> “好,”嚴(yán)修潔仰著頭憋回眼淚,才開口道,“王爺曾與下官許諾……要一生忠于別墨君?!?/br> 宋翰墨皺眉,忠于別墨哥哥? 嚴(yán)修潔背著手,眼睛看著遠(yuǎn)處,緩緩開口道:“那時,在眾多皇子中,先皇最疼愛的便是您與當(dāng)時的太子殿下別墨君。” “很多人都這么說,可是從前的事情本王記不清,本王的記憶里,父皇……都是視而不見的。” “確實,那次您隨先皇下江南后,先皇反倒是開始重視起三皇子來。朝中上下都很奇怪,不過君心難測,也不敢妄自揣摩。” 嚴(yán)修潔頓了頓接著說:“在那之前,景王曾與在下做出承諾,一生不與別墨君為敵?,F(xiàn)在別墨君不在了,所以……不是什么重要的約定?!?/br> “是嘛……”宋翰墨低頭思考著。 因為是有關(guān)別墨哥哥的約定,所以一提起來,即便過了七年,嚴(yán)修潔還是會面帶痛苦? 他們的感情竟如此深厚?深厚到嚴(yán)修潔要為了別墨哥哥,提前和有威脅的自己定下約定?深厚到他要把這個約定做遺言? “王爺是不信么?”嚴(yán)修潔打斷了宋翰墨的思考。 “本王不是不信,本王只是不明白……” 既然這個約定已經(jīng)沒有存在的意義了,那你為什么會把它當(dāng)作遺言告訴本王。 “嗖——” 破風(fēng)聲在耳邊響起,箭翎帶出的風(fēng)刮過臉頰,一支箭生生沒入眼前人的胸膛。 被射地后退一步,嚴(yán)修潔低頭看了眼胸前的長箭,眼里是不敢置信,嘴里吐出一口血來。 她最后看了下宋翰墨,眼淚終于奪眶而出,滴落箭上。 “小七?!彼盍艘痪洌闶请p眼一閉,朝后倒去。 “嚴(yán)修潔!”宋翰墨趕忙接住倒下來的身體,嘴里慌亂喊著,“來人!來人!快來人!去找大夫來!” 那支箭竟有一臂那么長!抱著他的雙手又一次被獻血浸染…… 頭好疼?。?! 小七?是在喊本王么? “大人!”幾個小廝擁了過來,宋翰墨額角青經(jīng)暴露,雙眼通紅,朝著箭射來的方向望去。是嚴(yán)府西南角外的角樓,那里有人影晃動,箭便是從那個方向射出來的。 除了菜農(nóng),竟然還有一個刺客么? 嚴(yán)修潔出事后,為了防人口舌,嚴(yán)雨立即安排宋翰墨和?;⒒厝ネ醺?。 宋翰墨不同意,最后是被許大夫敲暈了塞進馬車的。這一暈,到了戌時他才醒過來,得知嚴(yán)修潔沒救回來,宋翰墨異常平靜。 不顧虎子的阻攔,宋翰墨換上衣物,又來到了南門,他目送嚴(yán)府的隊伍出了上京。眼看著棺柩完全消失在城門,心里空落落的。 他應(yīng)該悲傷的,他應(yīng)該恨的,可是心好像有些麻木了。他應(yīng)該想“明日”怎么才能保證嚴(yán)修潔的安全,可是腦子里一片空白。 “景王?拿下。”小將宿云又帶著人把宋翰墨押了起來。入了監(jiān)牢,宿云才看到景王胸前滲出了血。 他驚道:“景王,您受傷了!”轉(zhuǎn)頭吩咐手下:“快去找大夫來!” “怎么又是你……”宋翰墨臉色蒼白,擺了擺手,“不用找大夫,本王有事問你。” 宿云不解,景王應(yīng)該與他不相識才對。 “你叫宿云,本王記得你?!?/br> “景王竟識得末將?”宿云眼里帶著驚喜。 “本王看你小小年紀(jì)便已擔(dān)任巡防營的巡邏小將,你應(yīng)該武藝了得?!?/br> 宿云摸了摸脖子,謙虛道:“并未并未,全是因為太尉賞識在下罷了?!?/br> “你與太尉相熟?” “末將涼州人士?!?/br> “原來如此。”宋翰墨點了點頭,“你若是抓到一個行刺朝廷要員的刺客,是不是有賞?” “景王是指今日有人行刺嚴(yán)大人的事情么?”宿云問。 “那個刺客抓到了?”宋翰墨問。 “找到時,人已自盡。他脖上有四枚紅痣,是頓京國的臥底?!?/br> “頓京國?”宋翰墨有些驚訝。沉默片刻,問道,“之前那個死掉的菜農(nóng)呢?” “那個不知道是哪里的刺客?!?/br> 宋翰墨眉頭緊皺:“今日午時你在何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