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瞥過去一眼，問：“喬柏？”

    齊琪嗯一聲。

    周奚把手機叩在腿上，說：“又鬧了？”

    “沒鬧，就是煩?！饼R琪煩躁的把手機扔在座位上，“我想辭職。”

    “可以?！?/br>
    “想去北城?！?/br>
    “可以?！?/br>
    “還有，不想再干金融了?！?/br>
    “可以?！?/br>
    齊琪扭頭，搡了她一下，“你怎么每次都這樣，我說什么你都可以？”

    “要不呢？”周奚歪頭，語氣平靜卻又帶著點無奈，“你要是真想，我當(dāng)然無條件支持你，你要是不想，我反對也沒意義啊。”

    “那好歹勸我一下，再不濟問我兩句理由也行??？”

    周奚白她一眼，“浪費時間，再說你還能有什么理由，不就是因為喬柏嗎？”

    不等她反駁，周奚搶先道：“我倒是希望你多個新的理由，但你從回國前到現(xiàn)在……”

    周奚攤手，表示說不想去。

    兩人雖是閨蜜，性格卻是南轅北轍，但這么多年沒為這些差異發(fā)生過不愉快，這里面完全歸功于周奚的三不原則——不打聽、不插手、不評判。

    當(dāng)初，齊琪在紐約干得好好的突然說要辭職回國，周奚連一句“想好了嗎”都沒問，直接幫她打包收拾，辦理手續(xù)，開車送她去機場。

    后來，還是齊琪自己沒憋住，主動說是為了喬柏回來的。至于她和喬柏那些糾纏，很多不需要她說，周奚回國后一看，自然全明白。

    “啊！煩死了，不說我了。”齊琪抓了下頭發(fā)，“說你吧，你和Y先生怎么樣了？”

    周奚怔了下，回：“結(jié)束了?！?/br>
    “結(jié)束了？為什么？”

    “不合適?！?/br>
    齊琪偏頭看著她，“Y先生有半年了吧？”

    周奚知道她的意思——不合適你能堅持半年？

    其實，她也有些意外，竟然不知不覺就和他維持了大半年，若不是因為這次社保金，也許還會更久。

    這個念頭讓周奚微微蹙起眉頭。

    齊琪還在好奇她為何突然結(jié)束，“是他想進(jìn)一步？”

    “沒。”周奚調(diào)整了下坐姿，闔上眼，宣告話題到此為止。

    **

    車到D鎮(zhèn)時已經(jīng)十點多。

    負(fù)責(zé)接待的秘書已等在古鎮(zhèn)入口處，接上她們前往住處。

    為了招待賓客，鴻升包下了鎮(zhèn)上最好的兩家民宿，之間隔了五百米，齊琪和周奚被安排在靠東邊這家。

    辦好入住，兩人互道晚安，各自回房。

    周奚進(jìn)屋脫掉高跟鞋，先給章牧之去了電話，詢問他那邊的情況，隨后去浴室。沖完澡，她回到書桌前，打開筆電給總部發(fā)了一封郵件，再處理了幾個待辦事項，時間飛快就跑到了12點。

    她今天五點半起床，腳不離地的忙了一整天。此刻，全身每一塊肌rou都在喊累，然而腦子卻異常清醒，甚至有些隱隱的興奮。

    周奚轉(zhuǎn)轉(zhuǎn)僵硬的脖子，合上筆電，決定讓腦子休息一下。

    他們住的民宿依水而建，每一間都有一個小小的露臺，站出去就能看見沿河景色。夜已深，外面黑漆漆的，但周奚還是起身，推開了通往露臺的門。

    入眼便是對岸綿延成串的大紅燈籠，爛俗的景，熱鬧的美。

    她趿拉著拖鞋走出去，行至一半，察覺到什么，頭往左轉(zhuǎn)，就這樣看見了站在露臺上，靜靜凝著自己的寧延。

    似是猜到她的問題，寧延先開口，“喬柏請我?guī)兔??！?/br>
    周奚想到齊琪一路上沒有停歇的微信，點了點頭，然后繼續(xù)往外走了兩步，站在木欄桿前遠(yuǎn)眺對岸的夜色。

    兩間房露臺緊鄰，只用一根橫木象征性地做了阻隔。周奚甫站定，就聽到左邊傳來老舊木板被踩出的聲響，幾下后，歸于寧靜。

    月亮躲進(jìn)云層里，紙燈籠透出的光為露臺罩上一層薄薄的紅紗衣。

    相隔半米，兩人憑欄而立，誰都沒有說話，在這一小方天地里，享受這獨有的靜謐。

    不知站了多久，身子漸漸有了冷意。周奚攏了攏睡袍的領(lǐng)子，準(zhǔn)備回屋。

    一只手卻突然橫過來，寧延暗啞的嗓音在夜色里響起，“吃糖嗎？”

    周奚低垂眼瞼，看見他掌心里躺著一顆糖。

    “海鹽百香果，你買的?！彼f。

    第7章

    凌晨五點，周奚被床頭的電話震醒。

    來電是章牧之，語氣里盡是歉意，“周總，不好意思，這么早吵醒你。”

    “出了什么事？”周奚問。

    這個點，沒有急事，他不可能擾人清夢。

    “我老婆早產(chǎn)，我想趕回去?！闭履林北贾黝}。

    他老婆是二胎，預(yù)產(chǎn)期在下個月底，誰知幾十分鐘前，竟突然破了水。

    “送醫(yī)院了嗎？”周奚立馬問。她記得他們夫婦都不是北城人，雙方父母還在老家，家里除了老婆就只有一個11歲的兒子。

    “已經(jīng)在去醫(yī)院路上。”章牧之聲音發(fā)澀，“她讓兒子去隔壁叫了鄰居，他們幫忙送醫(yī)院了?！?/br>
    由于工作性質(zhì)，章牧之一年里大半時間在出差，剩下的日子，三分之一在加班，家里大事小事都指望不上他，全靠老婆撐著。就連這次，老婆也是去醫(yī)院路上才給他來了電話，還忍著巨痛反過來寬慰他，“沒事兒，李姐已經(jīng)往醫(yī)院趕了，有她在你放心。棠棠我讓樂樂媽先幫忙照顧下，等他外婆明天過來再去接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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