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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燈的光線擴散,將兩個人的影子投在地上,讓她看起來好似依偎在謝瀟南懷中一樣。 他很快就將信看了一遍,然后抬頭在黑暗中左右看了看,仿佛在辨別方向,隨后抬步往回走。 溫梨笙跟在他身側(cè),僅用了幾步就到了圍著屋宅的籬笆處,停在一片被凹凸不平的地方。 方才她在外面的時候就注意到了,這里其他地方都被壓實平整,只有這一處像是被誰刨過一樣,土地松軟。 她蹲下來用手扒拉扒拉土地,就見里面夾雜著斷斷續(xù)續(xù)的根,顯然是這里曾經(jīng)種了什么東西,然后被人挖走了。 謝瀟南看出她心中的疑慮,說道:“是桃樹。” 溫梨笙一激靈,扭頭問:“那這下面豈不是埋藏桃花的地方?” 謝瀟南道:“你沒看見這里已經(jīng)被人翻過了嗎?” 桃樹都被整個拔走了,土地也被翻了個遍,這里若是藏了什么東西,早就被人找到了。 溫梨笙搖頭:“不對,誰藏東西會藏的這么簡單?” 牛宅這樣小,一進門就能看見的桃樹,再簡陋也不至于把東西藏得這樣隨便。 肯定不是這里。 溫梨笙站起來,正想跟謝瀟南說一下心中猜想時,卻又聽他道:“牛鐵生酗酒如命又好賭,窮得連一杯溫酒都買不起?!?/br> “我知道了!”溫梨笙沉默片刻后,忽而眼睛一亮,拍手道:“牛鐵生窮得買不起酒,所以他種了桃花樹,自己釀酒喝,那埋藏桃花的地方,指的并不是桃花樹下,而是他藏桃花酒的地方!” 越想越覺得有道理,她轉(zhuǎn)頭向謝瀟南求證:“世子爺,是不是這樣的?” 她的半張臉攏著袖燈柔和的光,漂亮的眼睛彎成月牙似的,滿臉寫著期冀,像一只雪白軟糯的兔子。 溫梨笙的外表極具欺騙性,正是因為如此,所以她每次都能不用什么技巧的騙人,不管嘴里說出多離譜的話,臉上都是真誠溫良的。 謝瀟南低眸看她,嗯了一聲,應(yīng)證了她的猜想。 溫梨笙開心極了,搖頭晃腦的笑起來:“牛家這么小,牛鐵生若想隨取隨喝,肯定會把酒藏在自己房間里,所以這個信上指的地方就是牛鐵生的臥房的地下?!?/br> 完全猜對。 謝瀟南的幾句提醒,讓溫梨笙的思維銜接上了,兩人又往堂屋去。 堂屋的左右各連著一間房,溫梨笙并不知哪一間是牛鐵生所住的,但謝瀟南的腳步未有停頓,徑直往左邊一間去。 推門而入,一股陳舊的霉味撲面而來,溫梨笙皺眉在面前揮了揮手,剛進房間光線就觸壁,房間窄□□人,約莫只能放得下一張床和桌子了。 床榻被人打爛,隱約能看見下面有兩個破碎的壇子,堆積了厚厚的灰塵。很顯然這里也被翻找過了。 溫梨笙不死心,蹲在床榻邊將其中一個破碎的酒壇拉出來,還沒上手摸,那厚厚的灰塵里就突然鉆出個東西,一下伸到了溫梨笙的面前。 她定睛一看,頓時頭皮發(fā)麻,全身的冷汗在一瞬間就出來。 這是一條花斑毒蛇! 溫梨笙全身僵住不敢動彈,見面前的毒蛇支著軀體在她面前左右輕晃,仿佛下一刻就要張開獠牙咬過來一樣。 毒蛇與她的距離非常近,她不敢貿(mào)然后退,萬一刺激了這玩意,絕對會在她來不及撤退之前給她一口。 溫梨笙對蛇一類的東西本身就怕得很,加上這蛇身上花斑點點,一看就是那種劇毒無比,一口能放到門口的大老牛的那種。 她也不敢出聲喊,只緩慢的挪動身體,想一點一點遠離。 謝瀟南原本站在邊上看,但目光就錯開了一瞬,再轉(zhuǎn)回來的時候,溫梨笙面前就多了條蛇,他神色微沉,低聲道:“別動?!?/br> 溫梨笙聞言立即停止動作,僵住身體。 余光看見謝瀟南動身,落地一點腳步聲都沒有,兩步就走到了壇子后邊,那條蛇還在盯著溫梨笙,完全沒有察覺。 他慢慢俯身,溫梨笙視線一抬就看到了他的眼睛,沉著鎮(zhèn)定,不起波瀾。 他動作很快,一下就捏住了蛇頭,將它提了起來。 蛇身細短,像是幼蛇,被捏住之后瞬間卷住了謝瀟南的手臂,長大了蛇口。 溫梨笙重獲安全,深吸一口氣,驚險落下之后她才發(fā)覺自己出了一身的汗,腿也有點軟。 謝瀟南看了一眼蛇口,然后隨后將蛇扔到了一旁:“蛇牙被拔了?!?/br> 也就是說,方才只是虛驚一場。 看著那條花斑小蛇飛快的躥進角落逃走,溫梨笙雙眼又浮現(xiàn)迷茫。 她起身,將身上的灰塵拍了拍,忽而問道:“世子爺,你說,真的有人會醉到溺死在水缸里嗎?” “大醉會讓人失去行動能力,意識不清,微醺……”他頓了一下,繼而道:“你不是嘗試過嗎?” 溫梨笙聽后想起先前在山上,為了蒙騙阮海葉降低她的警戒心,她愣是喝了好幾大口烈酒,當(dāng)晚就暈乎乎的,但她尚有自己的思維,只是感覺飄飄的,情緒有些不受控罷了。 牛鐵生酗酒多年,定是每回都喝得爛醉如泥,自己起來走兩步都困難,更何況跑去水缸邊上。 說明他當(dāng)年的死不是意外,是被人殺了,殺他的人后來或許是發(fā)現(xiàn)了這封信,知道他曾經(jīng)留下了東西,所以復(fù)又回來蓋了一座牛宅將這屋子籠罩住,然后在里面翻了個底朝天,最后找到了牛鐵生藏著的東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