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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賀家進了謝府,賀啟城達到了某種目的之后,是不是就不會把賀丹丹再送進謝府里了? 她一邊吃一邊想得出神,眼睛落在某一處沒有聚焦,忽而聽到謝瀟南的聲音傳來:“味道如何?” 溫梨笙頓了一下,思緒瞬間拉回,一轉(zhuǎn)頭發(fā)現(xiàn)謝瀟南正看著她,似乎還很認真的詢問。 金湯的味道在口腔里散開,其實對于溫梨笙來說,她對吃的東西研究并不深,在她這里只有好吃、一般般、難吃三種分類,但謝瀟南如此認真的問她,她也不好答案過于簡單以至于顯得敷衍。 “這個湯的味道,還有這上面飄著的不知道什么東西雕刻的菊花,以及沉在湯底的一些其他食材,都非常的,特別的,是我從來沒有品味過的……”溫梨笙一字一句,語氣緩慢道:“好吃。” 謝瀟南回:“你倒不用回答的那么麻煩?!?/br> “只是簡短的表達一下我心中膨脹得不知如何抒發(fā)的心情?!睖乩骟峡蜌獾馈?/br> 溫浦長一見她又要胡言亂語了,忙道:“吃完了就趕緊出去吧?!?/br> 溫梨笙搖頭嘆息:“又是一些我不能聽的事嗎?難怪我最近總是覺得眼睛有問題,動輒什么都看不見?!?/br> 溫浦長聽聞一驚:“什么時候的事?” “自打我被蒙在鼓里之后?!睖乩骟洗?。 溫浦長嘖了一聲,揮手道:“趕緊在我眼前消失?!?/br> 溫梨笙自知也留不下來,撇了撇嘴便起身,結(jié)果不知道是不是衣袖卷到了那個墨綠的金碗,在她轉(zhuǎn)身的一剎那,那只碗就砰地掉在地上,琳瑯脆聲入耳,讓她眼皮子猛地一跳。 那只溫浦長口中無比珍貴的碗,就這么碎在了地上,四分五裂,里面還余下些金黃的湯水,也灑了一地。 溫浦長倒抽一口涼氣,差點當(dāng)場暈厥。 溫梨笙后知后覺自己好像在無意間闖了天大的禍,一時間驚愣的臉上什么表情都沒有。她知道這不僅僅是一個品相完美,價值千金的碗,也是先帝賞賜給謝家的東西,代表著無上的榮耀與恩寵。 現(xiàn)在它碎了。 溫梨笙腦中亂成一團,平日里伶牙俐齒這會兒也結(jié)巴起來:“我、我不是故意的……” 謝瀟南見她身子一矮,原本有些懶散的靠著椅座的他也一下子坐直,身子微微前傾。 溫浦長霍然起身,轉(zhuǎn)身撩袍就跪下:“世子恕罪!” 溫梨笙也趕忙跟著跪下。 卻見謝瀟南一抬手,旁邊的下人會意,上前攙扶,只聽他說:“一個碗而已,溫郡守不必在意?!?/br> 溫浦長道:“多謝世子寬宏大量,此事雖是笙兒不小心為之,但到底是犯了大錯,回去之后我定會好好責(zé)罰她?!?/br> 謝瀟南卻說:“先起來吧,別跪在碎片上?!?/br> 這話是對溫梨笙說的,她驚詫的看著謝瀟南,很難想象他竟然完全沒有生氣,眉眼間仍是如水一般的平和,仿佛摔碎的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碗了。 不過經(jīng)他一說,溫梨笙才注意到自己是跪在了那個碗的碎片上,雙膝隱隱作痛。 既然謝瀟南都讓她起來了,那她肯定是巴不得趕緊溜走,一起身才發(fā)現(xiàn)膝下的裙子沾上了地上灑的湯水,淺粉色與金黃色交融在一起,看起來很狼狽。 膝蓋處的裙子上還勾著一個小碎片。 溫浦長目露擔(dān)心,卻沒說話。 謝瀟南說:“傳醫(yī)師給你看看有沒有受傷?!?/br> “不用了?!睖乩骟蠐u搖頭,腦中努力回想方才那個碗究竟是為何會掉下來,聲音低低的:“多謝世子?!?/br> 說著她轉(zhuǎn)身離去,耷拉著腦袋像一只垂頭喪氣的貓,離開了側(cè)堂。 賀啟城目睹全程,忽而道:“既是先帝所賜,想必定是極其珍貴的吧,就這般碎了,世子就不追究?” 謝瀟南的目光隨著人走出門后才收回,不咸不淡的回:“賀家主是對這碗有興趣?” 賀啟城道:“草民不敢妄想此等尊榮?!?/br> “既然不敢,那就少說些無用的廢話。”謝瀟南笑瞇瞇道:“說正事吧。” 這邊溫梨笙出了側(cè)堂之后左右看了看,而后走到了院中一棵大樹下的石椅上坐著,夕陽已經(jīng)落下,但由于夏日天長,此時的天還沒暗,暖風(fēng)一陣一陣的吹來,樹冠搖起來,她的發(fā)絲和衣裙也緩緩翻動。 溫梨笙低著頭坐著,也不知道想什么。 忽而身邊來了人,站了一會兒之后溫梨笙才發(fā)現(xiàn),抬頭一看是賀祝元。 “你還沒走?”溫梨笙先開口。 賀祝元憋了半天,總算說話:“溫梨笙,對不住?!?/br> “你要是專門留下來是為了跟我說這些話,那就很沒意思了。”溫梨笙的手撐在石桌上,支著腦袋,她看起來興致不高,話中也帶著嘆氣。 賀祝元說:“這話是肯定要說的,要不是因為我,你也不會受此牽連。” 溫梨笙其實根本不在意,她雖然一直以來性子跳脫,有時候還喜歡欺負別人,但賀祝元在她眼里是個可憐人,她不想為難可憐人。 于是她想了想,認真的說:“賀祝元,你若牽連了別人,道歉是沒有用的?!?/br> 賀祝元眉眼黯淡,重復(fù)道:“對不住?!?/br> 溫梨笙接著說:“你要做的是去保護那個被你牽連的人,誠然你現(xiàn)在肯定做不到,所以你要讓自己變得更厲害,我不需要你的抱歉,但是日后在長寧遇見,我們還是朋友,我只希望我的朋友能瀟灑一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