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童話
早晨,宋溪潯緩緩醒轉(zhuǎn)后看著陌生的天花板一愣,她坐起身拿過手機,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快十點了。 今天下午兩點是競賽的最后一場考試,她們今晚就會離開首都,學校也快正式開學了,后天返校還有開學考。 宋溪潯轉(zhuǎn)身看著還在熟睡的尚遷跡,沒忍心直接叫醒她,輕手輕腳地就要下床。 “嘶…” 睡夢中聽到一聲壓抑的悶哼,尚遷跡迷迷糊糊地抬起頭,看著模糊的人影問道:“怎么了?” “沒…沒什么…”宋溪潯面色蒼白地扶著腰站穩(wěn),沒撐多久又跌坐回了床上。 “嗯…”尚遷跡也沒多想,習慣性地往她的方向挪了挪,閉上眼想靠在jiejie膝蓋上繼續(xù)睡。 “??!” “怎么了!?” 見那人被自己嚇得坐起身,宋溪潯看著尚遷跡迷糊中透露著一絲擔心的樣子,尷尬地小聲道:“疼…” “…腿?” “還有腰…”宋溪潯心情復雜地補充,她注意到尚遷跡的神色從擔憂變?yōu)檎{(diào)笑,氣急地喊道:“你還笑???” “咳…”見對方快要哭出來了似的,尚遷跡伸手把宋溪潯擁入懷中,柔聲安撫道:“對不起嘛…我不應(yīng)該這么早就和jiejie玩騎乘的…” “你…不用說對不起…”宋溪潯心虛地小聲道。 畢竟后來…都是她自己在主動… “jiejie…那現(xiàn)在可不可以再…” “…不可以!” “我還沒說完呢…” 宋溪潯毫不留情地推開尚遷跡,沒理會那人失落的樣子,扶著墻去洗漱了。 今天是個陰雨天,正如宋溪潯郁悶的心情,好在今天的試題不算太難,勉強也算是正常發(fā)揮。 考試結(jié)束后晚飯都沒來得及吃,一行人便直接乘上了去往機場的大巴車,急匆匆地到了候機室,卻見大屏幕上赫然寫著“延誤”兩字。 宋溪潯眼睜睜地看著預留的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她已經(jīng)趕不上從鹿南回灣寧的動車了。 “在看什么呢?”尚遷跡拆開在面包店買的牛奶吐司,湊到宋溪潯身邊看向她的手機屏幕。 “動車票…”宋溪潯苦惱地想著又要花錢住一晚上旅館了,便又發(fā)信息和她mama解釋。 “溪潯和我一起回去不就好了,”尚遷跡撕下一小塊吐司遞到宋溪潯嘴邊,她看著陌生的候機大廳,隨口說道:“早知道考完試后我就直接帶你走了?!?/br> “飛機不一樣會延誤嗎…”宋溪潯嚼著吐司,口齒不清地無奈道。 “我有私人飛機,”尚遷跡喝了一口牛奶,平靜地繼續(xù)道:“但是不在這個機場,現(xiàn)在過去也要好久?!?/br> “……”宋溪潯沉默了。 “你在和誰發(fā)消息?”尚遷跡瞥到她手機上的聊天框,警覺地問道。 “和我mama…”宋溪潯忽然覺得人生真是太離奇了,她還在為一百塊錢一晚的單人房發(fā)愁,這人家里的錢倒是花也花不完。 不過meimei也要回灣寧的話,她搭個便車也能省下這一晚的住宿費,想到這里的宋溪潯又打算撤回自己剛發(fā)給宋書涵的消息。 “阿姨今天在家嗎?” “嗯,她在等…” “那我們明天再回灣寧!” “?。俊彼蜗獫∫苫蟮乜聪蛏羞w跡。 “呃…”大腦飛速運轉(zhuǎn),她一本正經(jīng)地解釋道:“你看,司機叔叔也累了一天了,這么晚就不要麻煩他了,我們明天再回去吧。” “那我…” “和我一起住嘛,我在鹿南也有住處的,”尚遷跡湊到宋溪潯眼前,期待地看著她,“或者我們也可以住酒店!” “好…別…別住酒店了?!彼蜗獫≈е嵛岬鼐芙^,她可不想明天起來,腰酸腿疼的毛病更嚴重了。 “好吧,那就住我家,”見對方欲言又止的樣子,尚遷跡意味不明地解釋道:“放心,沒有多余的人?!?/br> “……”宋溪潯看著和宋書涵的聊天記錄,mama給她轉(zhuǎn)了住宿費,還囑咐她一個人住旅館要注意安全什么的。 她強裝鎮(zhèn)定地在輸入框里打字,想和mama解釋自己住在同學家里,輸完后她又想到mama肯定會問這個同學的名字和聯(lián)系方式。 宋溪潯抬起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尚遷跡,又把輸入框里的一大段話全都刪除,點擊收款后只發(fā)了一句“謝謝mama”。 她把手機關(guān)機后放入背包里,這才如釋重負地松了一口氣。 “和阿姨說了什么?”尚遷跡牽起宋溪潯的左手,輕聲問道。 “就...說我明天再回去…”宋溪潯有些語無倫次。 “住酒店?”尚遷跡故意追問道。 “是…是啊…” “有說和誰一起嗎?” “我當然沒…你…你別問了…”宋溪潯有些羞愧地避開她的眼神。 “好孩子可不能撒謊哦,jiejie?!鄙羞w跡湊到宋溪潯耳邊輕聲說道。 “你…你不也總是騙我…”宋溪潯忍不住反駁。 “可我本來就不是好孩子。”尚遷跡笑著回應(yīng)。 “……” 飛機降落在鹿南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九點了,她們和短暫相處了叁天的同學在機場門口道別。 “有空要來鹿南找我玩!”蘇其妃不舍地朝車窗內(nèi)的兩人招手。 “好了好了,出租車到了?!迸崂锶崦鏌o表情地把她拉回來。 “你未免也太顏控了吧?!比~雨晴嫌棄地說道。 “嗐!漂亮jiejie誰不喜歡!”蘇其妃理直氣壯,她看著駛遠的車輛又有些惋惜,“下次見面得是什么時候啊嗚嗚嗚…” “…拜托,人家有女朋友了好嘛?!比~雨晴平靜地打破她的幻想。 “啊?你怎么知道的?。。俊碧K其妃震驚地看著她。 “就你不知道?!迸崂锶崂淠卣f完就自顧自地上車了。 “啊???你們…等等!” 黑色轎車一路駛向市區(qū),窗外是淅淅瀝瀝的雨聲,車內(nèi)開著冷空調(diào)。 透過車窗上的雨露,宋溪潯看著陌生的街道出神。 “在想什么呢?”尚遷跡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 “沒什么…”宋溪潯轉(zhuǎn)頭看著身邊的人,又開始放空大腦。 面前的人突然湊近,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她才猛然回過神來。 “有什么不能和我說的嗎?” 見對方擔憂的樣子,宋溪潯默默牽起尚遷跡的左手,小聲說道:“總感覺…這幾天像在做夢一樣?!?/br> 重新回到七歲以前的住處,那樣物是人非的感覺,還有和她的meimei在這座繁華城市的經(jīng)歷…一切都像是一場虛無縹緲的夢境,她只覺得整個人飄飄然的,沒有腳踏實地的實感,似乎下一秒一睜眼還是她平淡無奇的乏味日常。 “啊,其實我也是哦?!鄙羞w跡平靜地回應(yīng)道。 宋溪潯有些疑惑地看著她。 “總覺得jiejie馬上又會逃走了,”尚遷跡故作輕松地笑了笑,隨口繼續(xù)道:“難得不是噩夢,我也想晚點再醒呢?!?/br> 宋溪潯清楚地看見了她眼里一閃而過的落寞,還有許多她沒來得及讀懂的情緒,一時之間沒有多想,本能地伸手抱住身邊的人,著急地說道:“不會的,我…” 兩人對上視線,看著那人盛滿期待的眼眸,宋溪潯才意識到自己即將出口的話有多重的分量,最終還是沉默地躲開她的眼神。 “…溪潯,告訴我,”尚遷跡伸手捧起她的臉頰,語氣里帶上幾分乞求,有些卑微地說道:“我想聽…” “我…我不會再逃走了,不會再像十年前那樣…不告而別了。” “…你說的哦。” 兩人默契地拉開距離,沒有人把這句話當真。 宋溪潯再次看向窗外,同時牽著尚遷跡的左手,感受到手腕處冰冷的表帶。 她想起那人小時候總是要她講睡前故事,即使這個童話故事她已經(jīng)講過,她的meimei還是會津津有味地聽她講上一遍又一遍。 她們都知道故事的結(jié)局,正如她們都知道童話是假的。 到達目的地的時候雨已經(jīng)停了,空氣依舊潮濕,地上有積水。 轎車停在獨棟別墅的門前,尚遷跡打開左側(cè)的車門,站在門后伸手擋了擋車頂,宋溪潯看著這人有模有樣的動作覺得有趣,出來的時候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臉頰。 “這是你上初中的時候住的地方嗎?”宋溪潯四處張望著,發(fā)現(xiàn)這里似乎是個別墅區(qū),她想她已經(jīng)對meimei的奢侈生活司空見慣了。 “不是啦,那里離機場太遠了?!鄙羞w跡一邊在門鎖上輸入密碼,一邊隨口回應(yīng)道。 “噢,好吧?!?/br> 視野里像是有什么東西動了動,宋溪潯疑惑地看向旁邊的草叢,那里正發(fā)出沙沙的響聲。 下一刻,一抹黑影從中閃過,腳邊不知什么時候出現(xiàn)了一團毛球。 “汪!汪!”一只渾身是泥的小狗沖她叫喚著,不難看出原本的毛發(fā)是白色。 宋溪潯注意到它項圈上的文字,蹲下身想看清楚,這團球倒是十分自來熟地撲到她懷里,弄了她一身的泥。 “……”她只好順手托住了這團泥球。 “你…它它它…” 宋溪潯注意到尚遷跡后退半步的動作,疑惑地問道:“你怕狗嗎?” “我我我…我才沒有!”一個手抖密碼鎖發(fā)出警告音,尚遷跡面色蒼白地轉(zhuǎn)過身,看了一眼不遠處的一人一狗,貼著大門支支吾吾地說道:“那、那是因為…它太臟了?!?/br> “嗯?它抱起來挺舒服的?!彼蜗獫〉谝淮我姷竭@人緊張到發(fā)抖的樣子,頓感新奇地故意往前走了兩步。 “?。∧隳隳隳惆阉眠h點?。?!”尚遷跡欲哭無淚地喊道。 “汪?汪汪汪!” 宋溪潯忍著笑意看那人的反應(yīng),她站在原地沒動,懷里的小狗伸出舌頭亂叫著,仿佛下一秒就要朝對方撲去。 “…宋溪??!我叫你拿遠點你沒聽到嗎?!”眼看那團魔物就要把自己吞下,尚遷跡崩潰地看了一眼旁邊的草叢,準備拔腿就跑。 “空調(diào)!空調(diào)!” 身后傳來陌生的人聲,宋溪潯一晃神懷里的泥球一下子又溜走了。 “?。∧氵@個壞孩子!又弄得這么臟!等你媽回家有你挨打的。” 穿著吊帶睡裙的女孩叉著腰,指著那只小狗奚落了一番,沾泥的白色團子像是聽懂了似的,坐在地上耷拉著腦袋乖乖領(lǐng)罰。 單看臉的話那人似乎和自己年齡相仿,但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實在不像是還沒完全發(fā)育的未成年人,略有些暴露的穿著在漆黑的夜晚更是有些惹人注意。 宋溪潯面色古怪地看著那人的身影,分明是不認識的人,不知為何覺得她的聲音有些耳熟。 “這…這都是空調(diào)弄的嗎?”面前的人看著自己沾泥的上衣,尷尬地說道:“不好意思啊,我會賠…” 她的目光越過自己,隨后一驚一乍地大聲喊道:“尚遷跡???” 宋溪潯疑惑地轉(zhuǎn)過身,看看門邊那個顯然還沒從驚嚇中回神的人,又看看眼前的陌生人,一時愣在原地沒有反應(yīng)。 “不是,你真的是尚遷跡嗎?你不是出國了嗎?”她湊到她面前,沒輕沒重地捏住那人的臉。 “汪汪,汪?汪汪汪!”名叫空調(diào)的小狗同樣跟著它的主人叫喚道。 “…滾開?!鄙羞w跡冷漠地甩開她的手。 “啊,是真的,”聽到對方暴躁的語氣,那個女生倒也沒有生氣,低頭認真地轉(zhuǎn)述道:“聽到?jīng)]有?她叫你滾,你自己先回家啊?!?/br> “汪汪!” 白色的大型犬在原地轉(zhuǎn)了個圈,朝著另一個方向跑走了。 宋溪潯看著白色團子的背影,又轉(zhuǎn)回來看了看面前的兩人。 如果她剛才沒聽錯的話…meimei是不是生氣了? 是因為被嚇到了嗎…似乎是第一次見她發(fā)火。 還有這個陌生人…為什么一上來就摸臉? 是和她的meimei很熟嗎… “寶寶,我們都多久沒見面了,你怎么老不回我消息?”她親昵地一手摟住身邊人的腰,另一只手環(huán)住她的脖頸,抬起頭貼近對方的臉,一連串動作連貫又自然。 宋溪潯隱約察覺到空氣里的牛奶味信息素,這位女性O(shè)mega和她的meimei差不多身高,站在一起倒也看不出來第二性別。 像是現(xiàn)在才注意到自己的存在似的,那人轉(zhuǎn)過頭看著她的方向,對著身邊的人問道:“她是誰?” “她是…” “啊,你是新來的輔導老師對吧?你看起來好年輕哦,”沒等另外兩人出聲,她又自顧自地自我介紹道:“我叫任泠之,是她的…” “初中同學?!鄙羞w跡平靜地打斷道。 “我…” 宋溪潯正猶豫著怎么開口,尚遷跡就走到她身邊,接上她的話:“宋溪潯,我的女朋友?!?/br> “……”感受到身邊人偏涼的手心,她一時沒有說話。 “?????!你你你的什么?。俊比毋鲋豢芍眯诺貑柕?。 尚遷跡對她一驚一乍的反應(yīng)見怪不怪,她轉(zhuǎn)過身打開門鎖,牽著宋溪潯走進家門后,見那人還是愣在原地,冷淡地說道:“再不進來我關(guān)門了。” “等、等等!” 大廳的燈被點亮,任泠之一身輕松地坐到沙發(fā)上,四處打量著這里,儼然是把這當成了自己家。 “我說怎么從來沒見過這棟樓的主人呢,你不會是沒住過吧?!?/br> “等你能管好你那群狗我再考慮住進來?!?/br> “喂!都說了是我姐養(yǎng)的好嘛,你以為我想管啊。” 尚遷跡并不理會她,她把行李箱拖到電梯里就關(guān)上了電梯門。 “……”電梯緩緩上升,狹小的空間內(nèi),兩人相對沉默。 尚遷跡注意到此刻有些壓抑的氛圍,沒話找話道:“剛才那只狗好像是薩摩耶來著,她家還有一只阿拉斯加叫風扇…” “…你們好像關(guān)系很好?!?/br> 電梯停在四樓,宋溪潯跟著她走到其中一間臥室,故作平靜地評價道。 “一般吧,反正畢業(yè)之后就沒聯(lián)系了,”尚遷跡把行李箱放在床邊,用遙控器拉上窗簾后問道:“要先洗澡嗎?衣柜里也有換洗的衣服。” “…好。” 感受到身邊人低落的心情,尚遷跡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頜,輕輕吻了一下她的雙唇,柔聲道:“我過會再上來?!?/br> “嗯?!彼蜗獫⌒÷晳?yīng)道,她目光呆滯地看著關(guān)上的臥室門,有些疲憊地跌坐在床上。 她想起來了,她確實聽過那個人的聲音。 那天的配音作業(yè),黑屏的視頻文件,還有那段錄音里被風吹散的哭聲,全都清晰地倒映在她的腦海。 她不明白為何她們要做那樣的事。 回到一樓的尚遷跡并不知道宋溪潯此時的想法,她從冰箱中拿出一罐可樂,拉開易拉罐環(huán)時隨手關(guān)掉冰箱門,被不知何時站在門后的人嚇了一跳。 “可樂?”尚遷跡把冰鎮(zhèn)可樂遞到她眼前。 “…誰要喝這種廉價飲料??!”任泠之一臉嫌棄。 “不喝拉倒。” 任泠之就這樣看著尚遷跡咕嚕咕嚕地喝完了一整罐,眼看那人又要伸手拿第二罐,她著急地打斷道:“你就沒有什么要和我解釋的?” “我有和你解釋的必要嗎?”尚遷跡又拿了一罐牛奶之后走出廚房,她的語氣依舊冷冰冰的。 “女朋友…女,朋,友?不是炮友?”任泠之面色凝重地跟在她身后,忍不住直言道:“她看起來也太普通了吧,你是認真的還是隨便玩玩啊?” “隨你怎么想咯?!鄙羞w跡自顧自地拿出游戲機,沒有任何要和她解釋的意思。 “你分化了?”任泠之窮追不舍。 “嗯?!?/br> “她是Omega?” “嗯?!?/br> “你們做過了?” “嗯…嗯?”游戲暫停,尚遷跡抬頭看了任泠之一眼,漠然地說道:“關(guān)你屁事。” “…算了算了,”任泠之識相地放棄了這個話題,轉(zhuǎn)而繼續(xù)道:“誒,你知道嗎,我昨天在洗車店碰到蔡北了,我一直以為他轉(zhuǎn)學了,原來是直接打工去了啊。” “誰?”尚遷跡沒有什么印象。 “?。【湍莻€小學五年級被你打進醫(yī)院的那個啊,”任泠之震驚地說道,“他初叁的時候不是被徐狗蛋玩了大半年嗎,然后有一天突然就退學了,聽說是在音樂教室被搞到噴屎了誒?!?/br> “…有這回事嗎,”尚遷跡回想了一下,心里覺得奇怪,“不是,我們小學又不是一個班的,你怎么知道?” “寶寶,我們是同一屆的,況且你那次鬧得何止全段知道啊,全校都知道了好嗎,”任泠之湊到她眼前,一臉好奇地問:“悄悄告訴我,那次到底是因為什么?輪得到您親自動手,你這人不是向來只會使喚別人的嗎?” “忘了。”尚遷跡輕描淡寫地應(yīng)道。 “哎,這都能忘,你可太行了,”任泠之陰陽怪氣地評價道,她回想起小學時候流傳的版本,覺得好笑的同時一想到這人就坐在她面前,說不害怕都是假的,“什么全身多處骨折,頭上縫了十幾針差點毀容,還有還有,聽說那個教室地上現(xiàn)在還有拖不掉的血?。 ?/br> “哦。”屏幕上出現(xiàn)game over的字樣,尚遷跡感到無趣,把游戲機甩到一邊,拿起茶幾上的遙控器打開電視,隨口問道:看av嗎?” “……”任泠之翻了個白眼。 “不看算了?!?/br> “誒,看吧看吧,當個背景音我也不至于講著講著就冷場?!?/br> 電視里傳出此起彼伏的呻吟聲,屏幕上的兩人正做著劇烈的活塞運動。 “信息素控制一下?!鄙羞w跡平靜地提醒道。 “嚯,你有感覺了?”任泠之視線下移,意味深長地問。 “嗯,太難聞了,總感覺我剛拿出來的牛奶都餿了?!?/br> “…尚遷跡,我有時候真的很想揍你?!?/br> “這個Alpha也太小了,Omega叫得和防空警報一樣,不好看,”尚遷跡打了個哈欠,把電視關(guān)掉了,“話說你和那個沙僧分手了沒有?” “早分了,他還沒有震動棒好用。” “那個猴子呢?” “哎,他太快了,十分鐘都不到誒!” “還有那只豬八…” “我早就拒絕他了好嘛!” “嗯,挺好的,下一個就是白龍馬了,雖然你中途可能會被哪個妖怪吃掉。”尚遷跡簡短地總結(jié)道。 “…嗚嗚嗚,小遷寶貝,快別說我了,你現(xiàn)在在哪高就呢?失聯(lián)這么久,是不是準備繼承百億家產(chǎn)了,擱那悶聲發(fā)大財呢?”明知道對方十分厭惡肢體接觸,任泠之還是故意捧起她的臉頰,在她耳邊刻意用諂媚的語氣反問道。 “…滾遠點?!鄙羞w跡這次倒是沒有直接甩開任泠之的手,只是面無表情地斜睨著她。 任泠之感到后背發(fā)涼,心想這種危險舉動果然得點到為止,便求生欲極強地離她遠了些。 “誒,說正經(jīng)的,你現(xiàn)在在國內(nèi)讀高中嗎?在哪???” “灣寧?!?/br> 尚遷跡下意識地想從茶幾上拿打火機和煙盒,右手在空氣中頓了頓,轉(zhuǎn)而只拿了一包薯片。 “???這…是我知道的那個灣寧?” 任泠之皺了皺眉頭,注意到她的動作,自然而然地從零食堆里拿過那兩樣東西,拿出一支煙夾在指間就要點火。 “別抽?!?/br> 尚遷跡拿過她手里的香煙,扔到邊上的垃圾桶里。 “…為什么???你戒了?”任泠之不解地問她。 “沒戒?!?/br> 尚遷跡撕開薯片的包裝,把它一片片地送入口中,機械地重復著這個動作,像是在麻痹自己似的。 “哦~妻管嚴是吧,看不出來啊,”任泠之擺弄著手里的打火機,橙紅色的火焰若隱若現(xiàn),發(fā)出連續(xù)不斷的清脆擊打聲,她忍不住繼續(xù)問:“你們是同班同學?” “嗯?!?/br> 她追根究底:“什么學校?哪個班?她叫什么名字來著?” “…對我女朋友這么感興趣?” 也不顧火焰周圍的高溫,尚遷跡一把奪過任泠之手里的打火機,隨手扔回茶幾上,同時淡漠地反問道。 “拜托,我要是告訴徐狗蛋他們,他們肯定會說是我瞎編的好嘛!” 任泠之剛才出來找空調(diào)沒帶手機,現(xiàn)在只為自己沒有保留證據(jù)而感到可惜,她喃喃低語道:“奇怪,太奇怪了,你這種人竟然會談戀愛!難不成她是天上哪個神仙流落人間了?你接近她是為了一統(tǒng)天界毀滅世界?” “啊對對對?!鄙羞w跡再次拿起游戲機,敷衍地回了一句。 “不行,我實在是太好奇了,明天之內(nèi)我一定要把這個人查清楚!”任泠之下定決心。 “……”尚遷跡懶得理她。 自從她們那天分別后的十年里,那個人就像是在她的世界里徹底消失了似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她有一天在她的父母面前大鬧了一場的原因,無論怎么找也找不到。 哪次都一樣,不管是她的jiejie,還是她的表妹。 尚遷跡太相信那群人瞞天過海的技術(shù)了,她篤定任泠之查不到任何東西。 “灣寧…灣寧有什么學校???灣寧中學?有這個學校嗎?”任泠之冥思苦想著,疑惑地問:“咦?這校名怎么怪耳熟的?” “有沒有可能它就是個市名?”尚遷跡宛若在看一個智障。 任泠之沉默地想了一會,突然大叫道:“誒!這不是那個…那個誰?她好像也在那…她叫什么名字來著?就那個沒分化就被…” “…程嘉悅?!?/br> “對對對對!你竟然還記得人家名字啊。”任泠之驚訝地說道。 “本來忘了的?!?/br> “?。俊?/br> “同班同學?!鄙羞w跡把空了的包裝袋丟進垃圾桶。 任泠之愣了半秒才反應(yīng)過來,驚呼道:“臥槽!真的假的!那她也太慘了吧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又遇到你這個變態(tài)!” “……”尚遷跡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這人捂著肚子笑到失聲的樣子,自顧自繼續(xù)打游戲了。 “救命啊,人家好不容易熬到畢業(yè),自閉了半年才去上學,結(jié)果又碰見你哈哈哈哈哈哈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吧,我要是她我真的會想和你同歸于盡啊寶寶?!?/br> 任泠之實話實說,她回想起過去的經(jīng)歷,一本正經(jīng)地開口道:“不得不說,她的叫床聲真好聽,身材也不錯,看了這么多人的我唯獨記得她,她分化了嗎?是Omega嗎?” “啊…是Alpha呢。”游戲里的boss血條歸零,尚遷跡略感遺憾地說道。 “Alpha?嗯…那也不是不行…”任泠之認真考慮了一下,興奮地問道:“寶寶,那晚的錄像還在嗎?狗蛋那邊肯定有備份…” “錄像?”尚遷跡回想了一下,那段對話連帶著不久前的記憶涌入腦海,她猛地扔下游戲機轉(zhuǎn)過身,兩手拉著任泠之,有些著急地確認:“我錄像的時候,你說話了嗎?” “我…肯定說了啊,你怎么了?” 那人臉上是她沒見過的陌生神情,任泠之愣愣地看著尚遷跡慌亂的樣子,還沒等到她再一次開口就被扶起身,連拖帶拽地拉到了門口。 “喂!尚遷跡!你突然發(fā)什么病呢?”任泠之一臉懵圈。 “不早了,快回去睡覺,”尚遷跡打開大門就毫不猶豫地把人推了出去,最后還學著那人的語氣捏著嗓子道:“晚安,寶寶?!?/br> “什…”厚重的大門哐地一聲被關(guān)上。 “……” 任泠之瑟縮了一下,看著外邊的傾盆大雨陷入了沉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