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漸漸 第25節(jié)

    徐未然不滿地奪過手機,開始下載一些軟件,很隨意地跟他提起:“我想找份工作,掙點錢。你二叔是不是開了家清吧,你能介紹我去當服務生嗎?我可以在晚上七點到十點這個時間過去,雖然沒有當服務生的經(jīng)驗,但我學東西很快,也很能吃苦的,你幫我去求求你叔叔好不好?”

    “什么服務生,去當什么服務生!你才多大你就要去掙錢,明年高考你還考不考了!不要開玩笑好不好?!?/br>
    “你忘了?從法律上講,我已經(jīng)滿十八歲了,是可以去找工作的?!毙煳慈皇冀K平靜:“我現(xiàn)在很缺錢,特別特別缺,如果不找工作的話我會餓死的。我不需要掙多少錢,學校里那些活動我都可以不參加,只要有口飯吃就好了。如果你不幫我的話,我真的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谷睿大概知道她家里肯定出了事,相倪并不是去出差那么簡單。但徐未然不肯說,或許是有難言之隱,他并不想再問下去。

    “可是你年紀還這么小,現(xiàn)在又是高三,你怎么能浪費時間去打工。這樣,以后你在我家住,這樣不就好了嗎?!?/br>
    “谷睿,我不是乞丐。”

    徐未然只說了這一句,谷睿就沉默下來。

    “你能接濟我一兩次,還能一直接濟我嗎?我知道高三時間緊張,可是我有信心就算每天擠出幾個小時去打工,明年我也可以考得很好的。而且我是去你叔叔那里工作,有你叔叔照看著,我肯定不會有事的。”

    徐未然真誠地求他:“你就幫我這個忙,好不好?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該求誰了?!?/br>
    谷成真的清吧就開在地下天堂的對面,名字叫“沒趣”。

    因為有地下天堂在,這里的生意還算可以,一些負擔不起地下天堂的高消費,但是想在附近找個氣氛的人會退而求其次,來沒趣這里喝酒。

    谷睿帶徐未然過去的時候已經(jīng)是晚上,清吧剛開始營業(yè),有客人陸陸續(xù)續(xù)走進來。

    第1章 ??夏蟬

    谷成真今年三十多歲,人已經(jīng)開始發(fā)福,啤酒肚有些明顯。個子不是很高,只有一米七的樣子。

    他坐在吧臺處仔細觀察了陣徐未然,為難地說:“倒不是不能留你,可你長得也太純了,一看就是個學生妹啊。我這清吧做的是正經(jīng)生意,要是被人盯上,舉報我招未成年服務生,我這招牌就砸了?!?/br>
    徐未然把身份證拿出來給他看:“我成年了,您看,今年六月就成年了,不會有人說什么的?!?/br>
    “成年是成年了,可你這樣子也不像啊?!惫瘸烧婵戳俗约褐蹲訋籽?谷睿拼命地給他使眼色,讓他最好還是能錄用徐未然。

    因為徐未然確實有困難,谷成真不好不幫,最后想了想說:“這樣吧,你去找個理發(fā)店,把頭發(fā)給染了,染得越社會越好?!?/br>
    谷成真從酒保手里接過幾張票子,交給徐未然:“這有八百塊錢,你現(xiàn)在就去染頭發(fā),染好了回來給我看看,差不多的話明天就能來上班?!?/br>
    徐未然摸了摸后頸,有點兒不好意思地問:“那這錢?”

    “當然是我出,你不用還。”

    徐未然松了口氣,朝谷成真鞠了一躬:“謝謝您,我現(xiàn)在就去染。”

    她拿著錢,歡歡喜喜地出去找理發(fā)店。

    谷睿不放心問她:“能染頭嗎?清才不管???”

    “不管,他們學校好多學生都染了頭發(fā),只要不是太花里胡哨的,老師都是不會說的。”

    “牛,”谷睿伸了根大拇指:“不愧是國際名校,看人家這風氣,怪不得凈出些人才呢。以后等我們小然然也出息了,我可就跟著你沾光了?!?/br>
    兩個人沿路找到一家理發(fā)店。

    徐未然再回去的時候,原本一頭烏黑的頭發(fā)染成了淺淺的冷茶棕色。

    谷成真盯著她瞅了半晌,越看越稀奇:“這怎么染了頭發(fā)還是跟個學生妹似的?!?/br>
    谷睿忍不住插嘴:“二叔,差不多得了,我覺得可以了?!?/br>
    谷成真撇了撇嘴:“行,誰讓你是我們谷家長子長孫呢,你的面子我能不給嗎?!笨戳搜坌煳慈唬骸懊魈爝^來上班?!?/br>
    “哎!”徐未然歡快地應。

    谷成真給出的時薪算比較高,一小時三十塊,三個小時結一百。這樣算起來,徐未然每個月能有三千塊的進賬,她省吃儉用些是完全夠的。

    只要把這一年熬過去,等明年上了大學,她就能找到更好的工作。如果再努力一些,說不定還能拿到獎學金,這樣的話生活就會一天比一天好的。

    爸爸給她留下的有房子,明年報考大學她也只會報考本地的學校,不會離開這個城市,她不用擔心住的問題。

    這樣的話,想要好好生存并不是一件難事。

    她因為得到了一份工作而生出無限的希望,回到家以后把陽臺上的衣服收了,把邢況的黑色外套疊起來,連帶著之前他給她的鴨舌帽一起,打算上學的時候悄悄給他放進桌肚里。

    次日在家里復習了一天,到了晚上去“沒趣”開始工作。

    邢況和李章幾個人從地下天堂出來,剛好看到徐未然從馬路對面跑進了一家清吧。

    李章和錢蒙看得直了眼睛。雖然只是一晃而過,可他們還是能確定剛才那女孩就是徐未然。

    女孩染了頭發(fā),淺淺的冷茶棕,襯得她一張小臉更是瓷白。明明該是張揚的發(fā)色,可在女孩身上卻顯得溫柔無比,像春天的風,夏天沁涼的氣泡水,看得人通體舒坦。

    “艸,那是小綿羊?”李章戀戀不舍地盯著徐未然消失的清吧門口:“是小綿羊吧?不是我看花眼了吧?”

    “走走走,我們?nèi)タ纯??!卞X蒙拉著李章和邢況往對面走。

    沒趣是一家普通的清吧,里面裝潢簡單,一樓只有卡座區(qū)、吧臺區(qū)和一個小型表演臺,有駐唱歌手在上面唱著抒情的歌曲,二樓是包間。

    邢況幾個人找了位置坐下,等了會兒,看見換了衣服的徐未然端著酒朝這邊走過來。

    沒趣的制服也是中規(guī)中矩,女生都穿墨綠色t恤和黑色短裙,偏學生妹的打扮。只是別人穿這身衣裳多少顯得有些裝嫩,徐未然穿著卻恰到好處,讓人眼前一亮。

    她頭發(fā)染了顏色,迷暗的燈光從頭頂纏綿而下,在她頭發(fā)周邊照出一層絨絨的光。薄薄的劉海下一雙眼睛依舊干凈清亮,像水中月,又像鏡中花,像一切看得到卻摸不著的虛幻。

    李章看得咋舌:“艸,打扮成這樣,怎么還他媽這么清純?。 ?/br>
    錢蒙接口:“乖乖女怎么著都是乖乖女。怪不得俞叔叔寧愿丟下一半身家都要帶著她媽遠走高飛,她長這么漂亮,想也知道她mama肯定也是個美人。”

    李章把手機拿出來,對著那邊的徐未然拍了幾張照片:“你什么意思啊,難道尤阿姨就不漂亮?相倪照片我看過,根本就沒有尤阿姨好看。要我說人漂亮不漂亮還在其次,最主要的是得會勾引人。像相倪這種死了丈夫又獨自拉扯個女兒的,她當然要鉚足了勁釣個有錢人啊?!?/br>
    他朝那邊的徐未然看了眼,繼續(xù)說:“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有個那樣的媽,徐未然肯定也學不了什么好,進清才肯定也是想著釣個金龜婿的。你們可得小心點兒,別被她勾引了?!?/br>
    錢蒙笑他:“我看被勾引的人只有你?!?/br>
    徐未然去送酒,一個四十歲左右的禿頭男酒至半酣,睜著眼看了她一會兒,色瞇瞇地笑了:“小meimei,這么辛苦出來打工啊,過來給叔叔抱抱?!?/br>
    禿頭男伸手要往徐未然屁股上摸,徐未然趕緊躲開了。

    谷成真看見,過來跟男人交涉了幾句,警告他:“我們這不歡迎手腳不干凈的人,再讓我看見一次,我就要把你請出去了。”

    禿頭男掃興地嘟囔幾句,繼續(xù)跟朋友們喝酒。

    谷成真把徐未然拉到一邊:“沒事吧?”

    “沒事。”

    “沒事就好。你別擔心,我開的這家店一向都很注意員工安全的,像那種貨色雖然也有,但是很少,有我看著不會讓他怎么樣的。”

    “好,謝謝老板?!?/br>
    “你繼續(xù)去忙吧,”谷成真指了指那邊幾個人:“去給那桌客人送幾杯酒?!?/br>
    徐未然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了看,一眼看見迷昧光線下,在沙發(fā)里懶散坐著的邢況。

    他上身穿了件黑t,沒有再戴帽子,頭發(fā)蓬松,額前劉海細碎,快要蓋住眼睛。

    他掏了煙盒出來,從里面抖出一根煙,叼在嘴里,按亮打火機。

    一點兒橘紅色火焰亮起,他用一只手攏著火苗,頭略低了低,煙頭燃起一點兒星火。

    男生修長細瘦的手指夾著煙,手肘隨意擱在沙發(fā)扶手上,口中吐出nongnong的白煙。煙霧繚繞下,他一張臉俊朗得勾魂攝魄,像是聲色不動間就能禍國殃民的男妖精。

    徐未然一時沒舍得移開目光。

    直到他察覺到什么,抬頭朝她這里看過來。

    她像是突然暴露在世人眼光下的小偷,一顆心失重般跌了跌,兩只眼睛慌不擇路地移開,臉上瞬間布滿紅暈。

    “未然?”谷成真見她神色不對,叫了一聲:“怎么了?”

    “哦,我、我沒事,我現(xiàn)在就去。”徐未然跑開。

    她心跳得厲害,臉上很熱?;貞浟艘槐閯偛诺膱鼍埃瑹o比后悔自己為什么要盯著他看。雖然及時移開了,但仍有可能被他逮了個正著。他會怎么看她?是不是發(fā)現(xiàn)什么了?知道她有了不該有的心思?

    她捂了捂自己的臉,實在不敢去見他。

    剛巧同事張紫從她這里路過,見她不太對勁,問:“未然,你怎么了?”

    “沒什么,”徐未然拿了酒,拜托她:“張紫姐,你能不能去那邊24號位把酒給他們送過去啊?”

    張紫往那邊看了看,一雙眼睛立刻亮了:“好啊好啊,酒給我,我現(xiàn)在就去!”

    張紫接了酒,興高采烈地走了。

    徐未然平復了下心情,去其它桌送酒和果盤。

    剛才的禿頭男一直盯著她看,注意到谷成真不在,他暈暈乎乎地走到徐未然面前,手又不安分地要往她身上摸。

    還沒碰到,那只手突然咔擦一聲,硬生生被人擰斷了。

    整個清吧里都回蕩著禿頭男殺豬一樣的嚎叫,客人們嚇得紛紛朝這里看過來。

    徐未然扭過頭,看到邢況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毫不費力地擰著禿頭男的胳膊,把他往后一扔。

    禿頭男狼狽地倒在地上,口里哀嚎不斷。一只手已經(jīng)抬不起來了,骨頭都好像被人生生擰斷了一樣。

    “我艸你媽的!”禿頭男疼得直罵人。

    邢況隨手拿起一瓶酒,往桌上一磕。

    瓶底砰地一聲被磕掉,瓶身露出尖厲的刺。

    他滿身陰戾地朝那醉鬼走過去,看樣子還要動手。

    徐未然拉住他:“邢況!”

    邢況停下腳步,并沒有看她。因為她叫他的這一聲,他面上表情開始緩和,目光不再那么陰冷。

    谷成真聽見動靜朝這邊走了過來,大概了解了下情況,讓人把那醉鬼請出去。

    禿頭男極不甘心,不敢去惹邢況,只指著徐未然說:“你等著!臭婊/子你給我等著!我一定不放過你!”

    徐未然感覺到邢況的胳膊更緊了些,手臂上青筋暴起,已經(jīng)忍不住又要過去動手。

    她用力拉住他,不肯讓他走。

    禿頭男被店里的人半拖半抱著拉了出去。

    確認邢況不會再做什么,徐未然松開手。

    谷成真把她和邢況叫去后面一處安靜的地方,指了指邢況,問她:“這你男朋友?”

    徐未然心里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