漸漸 第3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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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筱不停往邢況身上貼,可邢況并沒有做出什么舉動,臉上神色始終冷淡。 她好不容易把心里的不悅壓制住。既然邢況肯主動讓她講題,就證明他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吧。如果她打擊了他的積極性,讓他繼續(xù)頹廢下去就不好了。 她拿過卷子,看了看他指過的題,開始在圖上畫輔助線。擔(dān)心他的數(shù)學(xué)底子不好,盡量用淺顯易懂的話給他講。 講到一半,邢況沒聽清似的,故意問:“嗯?”他看著她:“沒聽到?!?/br> 徐未然覺得自己的聲音已經(jīng)挺大了,再大把別人吸引過來就不好了。 她看他一眼,說:“你過來點兒?!?/br> 邢況挑了挑眉,唇角勾出一絲不易察覺的笑:“什么?” 徐未然重復(fù):“你離我近點兒?!?/br> 邢況眼里的笑意更濃,一只手扶住女生背后的椅子靠背,身體朝她傾了傾,挨近她。 薄薄的唇往外移,貼近她耳邊,幾乎是用氣聲說:“這樣夠近嗎?” 溫?zé)岬穆暁夥髟谛煳慈挥叶稀?/br> 她覺得自己那只耳朵快要燒起來了。 帶了電流的癢意從右耳開始,一路往身體各處流竄。 無處可逃。 - 秋瓊聽說這幾天邢況一直忙著跟吳律師聯(lián)系,讓吳律師務(wù)必要讓王健牢底坐穿才好。 她不知道那孩子是怎么了,為什么要跟一個流氓過不去,今天過來學(xué)校想問問情況。 走到4班教室外頭,她看見邢況破天荒地在聽人講題。 給他講題的是坐在他身邊的小女生。女生樣子很溫柔,說話時細聲細氣的,每講幾句就會睜著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問邢況:“聽懂了嗎?” 以往不可一世,從來不會把功課當(dāng)回事的邢況就會耐心地回她:“嗯?!?/br> 秋瓊由衷地開心,看到了一點兒希望。王健的事情已經(jīng)不用再問,邢況會跟他過不去,只會是因為這個漂亮可愛的小姑娘。 這小姑娘既然能讓他有學(xué)習(xí)的興致,那如果能請她幫忙輔導(dǎo)功課,邢況明年的高考豈不就有希望了? 秋瓊打定了主意,一路笑得合不攏嘴地回家了。 給邢況講完那道數(shù)學(xué)大題,徐未然問他:“你還有別的不會的嗎?” 這是她第一次主動在教室里跟他搭訕。 邢況看著她:“不怕跟我說話會被人欺負了?” 是怕的,誰會不怕被人欺負??墒切煳慈灰郧安桓v話還有別的原因,她怕邢況跟俞筱之間真的有男女之間的情愫。 現(xiàn)在她基本能確定這件事情是莫須有的,頂多只是俞筱在單相思而已,邢況的態(tài)度始終很冷淡,只是把俞筱當(dāng)普通朋友。 既然是這樣,她又為什么不能朝他靠近?憑什么跟他交往都要小心翼翼的,做賊一樣生怕會被看見? “你不是說過,不許他們欺負我嗎?”說這些時她沒敢看他的眼睛,緊張地玩著手里的筆:“那他們就不敢欺負我了吧。” 邢況看著女生粉粉的耳朵。她今天扎了頭發(fā),臉龐落著柔軟蓬松的碎發(fā)。一張小巧精致的臉露出來,皮膚瓷白似雪,好得不像話,像嬰兒般又滑又嫩,讓人忍不住想湊上去親親。 邢況眼睫微動,喉結(jié)滾了滾。 良久,對她說:“嗯。不會再讓他們欺負你?!?/br> 徐未然心里甜絲絲的,把卷子給他。 因為他這兩天對她的縱容,她語氣里不自覺地摻了柔:“你把這套題做了好不好?雖然成績對你來說不怎么重要,現(xiàn)在學(xué)到的東西以后也不一定能用得上。但只要是知識,對自己多少是有用的。就算用不到,也是有用的。你不要再玩手機了,做點兒題好嗎?” 邢況并沒有遲疑太久,輕易地應(yīng):“好?!?/br> 接下來幾節(jié)課,他真的沒再玩過手機,無聲地拿著筆在模擬卷上寫字。 偶爾會看她一眼,喉嚨口渴似的咽了咽,把卷子往她那邊移:“這題怎么做?” 如愿以償看到她往他這里靠近。 徐未然這天才發(fā)現(xiàn),邢況的字其實一點兒都不丑,甚至能稱得上筆走龍蛇,瘦勁清峻。 所以以前字體丑陋潦草,都是他裝出來的。 徐未然看看他的字,又看看自己卷子上宛如小學(xué)生般幼稚的字,頓時覺得有些羞愧。 他的字這么漂亮,剛才她在他卷子上寫字的時候,他有沒有暗暗嘲笑她的字太丑? 她的成績雖然還可以,但字一直寫不好,基本維持著小學(xué)生般歪歪扭扭的幼稚字體。別人隨著年紀的增長,字體都開竅了一般成熟起來,連筆字寫得一個賽一個飄逸,只有她一直沒有長進。 她委委屈屈地看他一眼,忍不住問:“你的字是怎么練的?” 邢況沒想到她會突然問這句話,略怔了兩秒,撒了個謊:“字帖?!?/br> “是哪個書法家的啊?”她問。 邢況并沒有刻意練過字體,也并不覺得自己的字有多好看。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他這才看了看她的卷子。 字體確實還帶著幼稚,但也算不上丑,只是不會寫連筆字而已。 邢況心下有些好笑,越看她越覺得可愛。 “記不清了?!彼f:“家里還有幾本,哪天給你拿來。” “哦?!彼虼叫?。 “現(xiàn)在先不用練,”邢況百無聊賴地轉(zhuǎn)著筆,語氣閑散:“高考后我把字帖給你,那時候你再練?!?/br> 現(xiàn)在練的話確實有點兒耽誤時間。而且她學(xué)的是理科,理論上對字體的要求不是很高。 她乖乖點頭:“好?!?/br> 到中午吃飯時間,李章和錢蒙過來,找邢況去學(xué)校外面吃飯。 邢況扭頭看了看徐未然。 印象里她總是一個人去吃飯,在這個學(xué)校里并沒有什么朋友。 他并不想丟下她一個人。 快要沒有理智地喊她一起去時,傅嫣從前面跑過來,熱絡(luò)地招呼徐未然:“然然,我們一起去食堂吃飯吧?!?/br> 邢況在心里罵了聲。 現(xiàn)在是個人都能喊她然然了嗎? 只有他不能喊? 徐未然也不知道傅嫣怎么突然叫起她小名來了,難道是“未然”兩個字比較拗口,不太好叫? 她跟傅嫣一起去了食堂,因為昨天沒有吃到麻辣米線,她到現(xiàn)在還想著,排隊打算去買。 這時候收到了邢況的微信:【別吃辣的】 她的手抖了下,扭頭往四周看了看。 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身影。 盯著手機屏幕上的這四個字,她心里其實是高興的,但依舊給他回:【我手臂差不多好了,醫(yī)生沒有說不能吃辣的】 邢況:【再等一周,到時候我?guī)闳コ浴?/br> 徐未然低下頭,把手機放在心口,傻傻地甜甜地笑。 深呼吸幾口氣,給他回:【好】 她離開隊伍,去別的窗口買了份蓋澆飯,跟傅嫣會和找了個地方坐下。 傅嫣個性開朗,心里藏不住事,邊吃飯邊跟她說起自己的感情狀況。 “還以為我是遇到真愛了呢,”傅嫣往嘴里填了一大口飯,泄憤一樣重重嚼著:“原來是遇到了渣男。一天天的對我噓寒問暖,關(guān)心我有沒有好好吃飯,有沒有好好喝水,晚上放學(xué)特意繞兩條街先把我送回家,知道我病了給我買這個藥那個藥,說話說不到兩句就開始撩我?!?/br> 傅嫣喝了口湯,繼續(xù)說:“曖昧期都過去一個多月了,我一直等著他跟我表白,戳破那層窗戶紙。誰知道他只是在玩我而已!像我這種魚在他魚塘里不知道有多少條,我只是最不起眼的一條。他能深情款款地撩我,轉(zhuǎn)過身也能深情款款地撩別人!死渣男,我遲早要把他這些爛事一件件捅出來,讓全校女生都知道他是什么嘴臉!” 徐未然聽著聽著,不由自主地聯(lián)想到了她跟邢況之間的事。 所以即使是對她好,關(guān)心她,也都有可能是假的嗎? 只是把她當(dāng)成無數(shù)獵物中的一個,在玩她而已? 她打消自己這個念頭。 并不是所有男生都是這種嘴臉的。 她相信邢況不是。他跟別的男生是不一樣的。 不能就因為別人的遭遇,而懷疑他的人品。 她雖然這么想著,但傅嫣的話還是對她造成了影響,她不敢再因為邢況對她偶爾的關(guān)心而心生歡喜,不敢再滿是少女心地猜想,其實他對她也是有喜歡的吧。 矢志不渝非你不可的喜歡這種事,是這個世界上最奢侈的東西,普通人遇到的概率都約等于零,更何況是她這種倒霉慣了的。 男生會對一個女生好,會追求她,只是因為覺得那女生長得還不錯,合自己胃口。而一旦另一個長得更不錯,更合胃口的女生出現(xiàn)后,他們會猶豫但毫不掙扎地移情。 人的劣根性大都如此,所以還是不要抱有太多希望,這樣或許就能避免失望。 她若無其事地回到教室,邢況已經(jīng)在位置上坐著了,正跟李章和錢蒙圍坐在一起打游戲。 她沒有多看,拿出自己的卷子開始寫。 李章瞥了她一眼,又瞥一眼邢況課桌上填滿了的兩張試卷,笑了:“況哥,不容易啊,你什么時候也愛學(xué)習(xí)了?” 邢況:“我有不愛學(xué)習(xí)過嗎?” 他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兩條無處安放的大長腿敞開著,左腿狀若無意地往外偏了偏,膝彎輕柔地碰了下徐未然并攏著的腿。 一瞬間的觸碰而已,很快就往回收了些。 就像是真的不小心碰到了而已。 徐未然全身繃直,寫字的手停了下來,呼吸不自覺秉住。 剛剛樹立起來的城墻,因為他這下若有似無的觸碰,發(fā)出了噼里啪啦的裂紋聲。 不管再怎么說服自己不要心動,可還是會因為他有意無意的撩撥而輕易地心動。 她的胳膊差不多已經(jīng)好了,可以去沒趣上班。 放學(xué)后她收拾了書包,邢況在旁邊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說:“想吃什么,我?guī)闳コ?。?/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