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無魂(無限) 第5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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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水順著她的臉頰,從黑布的縫隙間流了下來。 像婉涼這樣的女子從未奢求過什么,偶得的一絲甜蜜也像是天公垂憐,對著這本不該有的愛情她本來就是自卑的。 沒有她,楚懷江該還是快意恩仇的俠客,會遇見飲酒談笑的奇女子,一雙人策馬江湖……而如今,英年早逝,是因為她,她清楚。 她只希望他們能好,連如此簡單的愿望也像是奢求。 左兒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了床邊,仰著小臉看著婉涼,脆生生地喊了一聲,“娘?!?/br> 婉涼取下黑布看向她,破涕為笑,“我的左兒啊?!?/br> 她伸手抱起男孩,臉埋在他小小的肩頭,泣不成聲。 “娘……娘……”男孩小手環(huán)著她的脖子,“我好想你呀?!?/br> “吱呀——”房門被推開了。 一個身型修長的男子走了進來,沖林泓點了點頭。 “走了走了。” 三人自覺地退出了房間。 生前不能長相守,此間也算相逢。 整個客棧在白光里晃蕩。 萬古川看向林泓,“這里真的是一個客棧嗎?” 白光吞沒了他們。 第031章 星海溺亡今生難得 林泓猛然回神,自己還顛簸在馬背上。 胯下的三河駿馬發(fā)出了一聲愉快的鼻息。 “寶兒!我們回來了!”林泓狠狠揉了一把馬脖子。 寶兒跑得很是歡脫。 屠鴻雪在后面看著這莫名其妙突然快樂起來的一人一馬,失去了語言能力。 那批貨被扣在不遠的古樂城。 出了那林子就看到了。 高大城墻威嚴(yán)屹立,舉目望去,垛口和瞭望口起伏,是猛獸的鋼齒,能咬斷所有虎視眈眈。 穿著鐵甲的士兵目光如同獵鷹,射口的利箭總閃著寒光。 林泓的屬下就坐在城門外的陰涼地里,瞪著那城墻。如果目光可以使力,那城墻定然已經(jīng)碎得捧都捧不起來了。 這一批貨很重要,派了有十余人。 十余個大漢杵著刀劍棍棒,目光攝人,活像是金剛羅漢降世。 林泓給看笑了。 “這么苦大仇深做什么?”林泓從馬背上翻下來,“我還活著,就有你們一口飯吃,這批貨送不了,還能餓死不成?” 眾人看到他,皆是頷首。 “頭兒?!?/br> “頭兒。” …… * 萬古川從堆滿案牘的桌前回神,揉了揉額角,喚道:“張戈堅?!备陥允菑堚F毅的字。 這樣下去他都要成查案的文官了…… “將軍何事?”張釬毅胳膊夾著紅纓的頭盔大步走了進來,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 萬古川道:“你去查一查江風(fēng)城北外二十公里的那家客棧,名字……恩……沒有名字?!?/br> 張釬毅聞言愣了一會,為難地笑了笑,“將軍,您別消遣我了?!?/br> 萬古川看著他。 “江風(fēng)城我老家呀,你說那位置哪兒有什么客棧啊?!?/br> “不就是一片亂葬崗嗎?” 萬古川明白了。 難怪。 老板艷麗的紅衣可不是什么喜慶,其實是一件壽衣…… 滿客棧的貧人…… 客棧的桌子和房間擺設(shè)凌亂無章法…… 還有那些用來鎖棺材的門鎖…… 地下室的那些破爛雜亂的遺物…… 馬棚的瘸馬正是埋在那里的戰(zhàn)馬…… “那片亂葬崗有人管嗎?”萬古川想到了老板。 “沒有吧?!睆堚F毅回憶著,“但是有一個酒肆的老板常常去那里祭奠,我以前時常撞見他,說什么埋在那里的都是可憐人。” 萬古川道,“這老板身在何處?” “早幾年就死了?!睆堚F毅嘆息,“我回家那趟聽說的,也埋在亂葬崗。說來奇怪,他家里有錢,卻偏要埋在那里……” 想必,這就是那個總在算賬的老板了吧。 “江風(fēng)城發(fā)生過什么大事嗎?”萬古川又問道。 “大事多了去了,不知您問的哪一件?!?/br> 萬古川想了想,“花樓或是官家發(fā)生的事。” 張釬毅回憶了一下,“還真有!” * 偌大的屋子里金銀擺設(shè)溢目,白紗飄然,層層疊疊,遮蓋住里間的風(fēng)月,偶爾有幾聲姑娘的嬌笑漏出來。 玉質(zhì)的熏香爐里飄出若有若無的白煙,在奢華的屋內(nèi)繚繞,來自昆侖盤國的昂貴紫真檀在里面燃著,香味彌漫開來,繞在鼻尖,又香又柔,像極了這花好樓的姑娘們的纖纖素手。 “哐”! 黑漆的木盒裝著金燦燦的黃金落在案幾上,震耳的響聲透露了它們的份量。 黃金輕晃,發(fā)出清脆的“嘩嘩”聲,案幾也跟著搖晃。 燭火映在上面給整間奢華的屋子鍍了一層更奢華的金色。 “這是先前說好的價錢,你點一點?!币粋€尖嘴猴腮的中年男人歪在玉榻上,腿上坐著個嬌小的女人,半個身子裸著,趴在他懷里。他揚了揚下巴,示意桌上的黃金。 謝侍郎揮了揮手,讓侍從拿著黃金退了出去,“不需要點了,馮中郎是實在人,定不會誆我。” 馮中郎笑了笑,“這些黃金買幾個國色天香的姑娘合算啊?!x侍郎,聽說你近日又得了兩位美人?!?/br> 謝侍郎在身旁姑娘的腰上掐了一把,一雙小眼睛和她傳著情,聽了那中年男人的話笑開了,像是想起了什么特別令人高興的事,笑得一雙眼睛瞇成了縫,“喲,馮中郎消息倒是靈通!” 馮中郎捏著胡子,說得意味深長,“都好這口,當(dāng)然留意了點。” 謝侍郎用嘴接過了姑娘剝開的荔枝,吃了還舔人家姑娘的指頭,半晌才繼續(xù)道:“可不是嗎,我花了重金買下來的,和以前那些一起,都藏在城外的宅子里,怕我家那口子見了又去給我折磨死了?!?/br> “聽說是一對兄妹?”馮中郎摟著懷里的姑娘,喝了一口酒,“你能耐啊,男女通吃了。” “嘖,你別說,那弟弟比jiejie還漂亮呢!”謝侍郎瞇著眼睛,似在回憶那滋味。 馮中郎摸著自己下巴道,“不如——借我玩玩?價錢好商量?!?/br> “得了吧?!敝x侍郎一點點拂開了姑娘的衣服,“被你玩死的還少了嗎?全埋在亂葬崗了?!阋彩諗恳稽c,我可給你兜不住了。” * “你們要帶我弟弟去哪兒……”一個貌美的女子哭得梨花帶雨,整個人都斜趴在地上,伸著手去拉那個被架走的少年的腳,“求你們……不要……不要啊……” “jiejie!jiejie!救我??!”那個被架著的少年也在哭著,扭過頭直看她。 架人的是五大三粗的男人,她一個小身板哪里拉得住,反倒被拖著在地上滑著。 “嗚……求你們……求你們……放過他吧……”婉涼蹙著一對柳葉眉,眼尾上挑的鳳眼里滿是淚水,眼角露著薄紅,單薄的人兒坐在地上,這般絕色任誰看了也會心軟。 可架著人的兩個漢子偏偏就不。他們木著臉,大手卡在風(fēng)露的胳肢窩下,硬生生把這少年抬得腳夠不著地。 婉涼拉不住了,弟弟的腳從她手里扯了出去,“風(fēng)露啊!” 一個錦袍曳地的男人走了過來,腳底踩著羅帛重山履,勾得衣擺晃動。 婉涼哭著爬過去抱住他的腳,仰起一張漂亮的臉看著他,眼底滿是祈求,“謝大人??!求求您……求求您……放過他吧……嗚嗚……我……我給您做牛做馬了……來世……來世也給您做牛做馬!求您……” 謝侍郎笑了笑,低頭看著她,伸手溫柔地摸著她的頭,“婉涼啊,我這么疼他,怎么會害他呢,你放心吧?!?/br> 謝侍郎朝那少年被帶走的方向跟了過去。 婉涼還在哭著,他的衣擺從她的手里滑了出去。 風(fēng)露被帶到了一個小房間里,被兩個男人摁在了床上,手腳都捆上了。 謝侍郎走了進來。 床上的少年當(dāng)真是漂亮得很,皮膚白皙細膩,細眉杏目,睫毛又長又濃,一張小嘴殷紅動人。 此刻眼睛里滿是淚水,像一只受驚的小鹿無助地看著謝侍郎。 “哎呀呀,風(fēng)露啊?!敝x侍郎的手摸著他的臉,“這里全是女眷,真怕出什么亂子,你可別恨我呀?!?/br> 風(fēng)露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房梁上掛著一根繩子,下面結(jié)了一個小環(huán),位置正對著他某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