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無魂(無限) 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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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哐當”! “咚”! 黑影快如鬼魅,魚天亦還沒看清楚,她的腳踝被重重絆了一下,眼前一晃,涼風拂面,發(fā)絲拍到臉上,她整個人都倒轉了過來! 腰間的刀和酒壺相繼落到了地上,兩聲脆響。 “娘的!是個小姑娘啊!”趙剛龍一只壯碩的手提著魚天亦的一只腳人都傻了。 屠鴻雪按著刀站在旁邊。 “放你爺爺下去!”魚天亦反應了過來,臉都漲紅了。伸手想去夠地上的刀,卻還是差了點,她索性一把抓起了夠得著的酒壺就扔了上去,正好砸在了趙剛龍的下巴上。 “嗨喲!還挺兇?!”趙剛龍被砸得也是猝不及防。 “都說了別往里走了?!绷帚酝炅怂奶O果。 趙剛龍摸著自己被砸的下巴,依舊提著她,沒有要放她下去的意思。 魚天亦的頭發(fā)垂下來拖在地上跟掃帚似的。 “放我下去!我饒不了你!”魚天亦使出渾身解數(shù)用另一只腳踹他的手,卻跟踢在石頭上似的,紋絲不動。 “嘖?!壁w剛龍皺著眉頭看她,“她是……‘邪醫(yī)’?” “知道還不松手?”魚天亦咬牙切齒。真是奇恥大辱! 趙剛龍笑了一聲,“這么傲的小孩就是得多碰點壁才行?!?/br> 林泓看著魚天亦的頭發(fā)晃來晃去,要把他這院落地上的落葉灰塵都掃干凈了,“還是放她……” “天亦?”一個溫和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魚天亦倒著看過去,眼睛瞬間就亮了,驚喜道:“師父師母!” 烏衡聽到久違的“師母”青筋一跳。 * 要說啊,魚天亦是被樂然山人撿來的。以前就是個混在乞丐堆里搶食物的小乞丐,又兇又野。沈樂然卻偏偏可憐她那模樣,就撿回去了。 別看沈樂然一副天外神仙的模樣,其實生活諸事那叫一個“兵荒馬亂”,說好聽點是不食人間煙火懶于理會,說難聽點就是——不會。 他手忙腳亂把魚天亦養(yǎng)得那叫一個粗獷,以至于魚天亦時至今日都常常琢磨,自己到底是怎么活下來的。 直到遇見了烏衡,這一雙“難師難徒”過得才有個人樣了。 魚天亦的醫(yī)術是跟沈樂然學的,她的刀法是跟烏衡學的。 而她的脾氣不知道是跟誰學的…… “還不放我下去!我自己有腿!”魚天亦臉都氣紅了,還在對趙剛龍嚷嚷。 “我這姑娘沒教好,給你添麻煩了?!睘鹾庾哌^去。 魚天亦見他走過來眼睛都瞪大了。 烏衡一只手臂撈起倒掛的她,夾在手臂下。 剛才還死命掙扎、氣焰十足的小姑娘頓時xiele氣,像死尸一樣,任烏衡夾著,一動不動。 “言重了?!绷帚粗~天亦突變的態(tài)度,覺得有些好笑,“魚晚輩倒還幫了不少忙。”不知是有意無意,前三個字咬得賊重。 魚天亦牙癢癢。可好,之前還是平輩的哥哥meimei,現(xiàn)在林泓和他師父師母交好了,他的輩分就莫名高了一輩! 烏衡見她老實了,把她放下來。 魚天亦哀怨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敢說話,他對烏衡向來是又想親近又敬畏的。 她兀自理著衣服,撿起地上的酒壺和刀。 沈樂然就在一旁認真地打量她。 她整個人的氣質比離去時更銳利,披一身遠行的風塵,眼底是深鎖起來只給自己看的故事和遠方。 一年前,是自己和烏衡要她出去獨自闖蕩的。 一年波折,偶得書信,信里寥寥數(shù)言只報平安罷了。誰又知道她獨自做了多少選擇,扛了多少后果,遇到不如意又是否有人可以傾述? 是怎樣的烈火淬了這樣一把鋒利的刀? 畢竟是自己拉扯大的,不心疼是不可能的,沈樂然伸手摸了一下她的頭。 魚天亦一愣,抬頭看他。 “辛苦了?!?/br> “哈?”煙塵再是滾滾,風雨再是凌厲,她魚天亦也可緊咬牙關扛過去,可是,如玉門關得一場江南的煙雨,這一句話頓時讓她委屈得想哭,饒是如此,嘴上依舊在逞強,“吃好喝好,何苦之有?南方的酒香著呢!” 聞言,烏衡收走了她的酒壺。 魚天亦:“……” “你說你從南方來?”林泓看向她。 魚天亦把目光從自己被沒收的酒壺上撕下來,投向他,“怎么?” 林泓頓了頓,一時不知道該問什么,“嗯……南蠻要進要退?情況如何?” “哈?”魚天亦挑了挑眉,“我又不是南蠻人我怎么知道?” 林泓:“……” “不過,徵朝邊防倒是嚴得很?!濒~天亦把自己的刀掛在腰際的皮帶扣上,“江南以南城門全部封鎖,任何人不讓出也不讓進?!?/br> 林泓一怔,“任何人?對士兵也是?” “是啊。”魚天亦有些不耐煩了,“問我這個做什么?” “誰下達的這個命令?”林泓只顧著繼續(xù)追問。 “誰帶兵誰下令啊!”魚天亦道。 萬古川?林泓鎖眉,“城門以外的士兵要退怎么辦?也不開城門?” 萬古川在想什么?小支部隊尚在城門之外,前是練兵秣馬的南蠻,后是千仞壁壘,如若南蠻動兵,哪怕他們皆是射石飲羽的虎賁,沒有及時的援兵,也難力挽狂瀾。 “我怎么知道?!”魚天亦一個江湖的游俠,對朝廷避之不及,不想回答這些問題。 烏衡給了她后腦勺一巴掌。 魚天亦:“……” 林泓心緊了起來。不管萬古川在計劃著什么,下令封鎖城門,那情況必然是不樂觀的。 他抬手捏了捏鼻梁,指尖冰得可怕,“夜深了,大家休息吧。給魚姑娘收拾個房間?!?/br> * 太多理不清的情愫,太多解不開的清愁,太多不絕若線的寒心消志……紛紛雜雜,像秋風席卷而來敗葉枯枝簌簌而下。 而這些,全部,都關于一個名字。 林泓這一夜睡得并不好。清晨走出房間,他覺得自己在邊走邊睡。 走過中庭,秋風帶著冷雨吹得他一個激靈。 此時的鏢局還未迎客,安靜得只有掃帚掃過枯葉的刷刷聲。 “頭兒,有您的信?!睊叩氐溺S客看見他,停下了掃帚,遞給林泓一個紅色滾金的信封。 “奧?!绷帚舆^來草草看了一眼,腦子里蹦出“俗氣”二字,興趣缺缺,沒再細看,繼續(xù)往大堂走去。 踏進大堂,屠洪雪正抱著劍端坐在里面,表情凝重,感覺到他進來,一雙如鷹隼的眼睛看向他,眼底諱莫如深。 “怎么了?”經(jīng)驗告訴林泓,屠洪雪這副模樣說明他即將聽到一個壞消息。 “遇見了不要臉的人。” * “他娘的!豈有此理!真他娘的不要臉!”趙剛龍一只大手拍了一把桌子??蓱z的桌子四條細腿抖個不停?!拔亿w剛龍這輩子最討厭這種偷人名號的小人了!名不副實頂個屁用!” “附議。”蒼朗坐在桌前,抱著手臂應了一聲。 林泓沒說話,喝了一口茶。 話要從今日清晨說起,屠洪雪路過集市,看見一棟堂皇的高樓雄踞城心,又掛紅燈籠又結紅綢帶的,顯然是家新開的商鋪。 門口的仆從正好在掛牌匾,他好奇地看了一眼——牌匾上寫著“陸馬鏢局”。 是新開的鏢局。 江南多水鏢,那“陸馬”何解? 屠洪雪再一細看。 門前掛著的幡旗上寫著“江南陸鏢第一家”。 江南陸鏢第一家。 好大的口氣,這把“長瀛鏢局”置于何地? “誒!又有新鏢局了?”有路人在議論。 “可不是嗎!是馬家的新店呢?!?/br> “馬家?是‘江南商界巨腕’的馬家?” “不然呢?你瞧瞧這樓,誰還能有這手筆??!” 屠洪雪按著劍立在那里。 “馬老板占著絲綢之首的名號,掌著幾家酒樓、幾戶鏢局了,還嫌不夠呢?這幾條街都要成他家的了!” “害!據(jù)說啊,這家是他長子開的!” “那個看上去玩世不恭的馬少爺?我之前還以為他就是個紈绔子弟呢!” “噓噓,別亂說!” “出息?。≌O,還是個押陸鏢的!那豈不是不用怕‘水鬼’了?真是夸他能想到!虎父無犬子!” “不是前段時間也開了一家陸鏢嗎?叫什么‘長瀛鏢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