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了病弱反派的崽 第10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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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邊響起少女清脆悅耳的聲音: ——你叫鄭元?字什么? ——還沒取???不若本公主賜你兩個字? ——就叫游鴻好了。 ——翩若驚鴻婉若游龍,我一見你就想起這句話了。 ——游鴻……游鴻,你為什么不理我? ——這道觀好生無趣,你帶我出去玩好不好? ——游鴻,我喜歡你?你不喜歡我也沒關(guān)系的,我只是想讓你知道。 ——游鴻,我要走了,可能以后再也不回來了,我祝你早日得償所愿,飛升成仙。 ——再見了,游鴻。 耳中那句再見,不斷回響。 那些刻意被鄭元遺忘的記憶紛至沓來,那個金尊玉貴的公主,那些熱烈赤|裸的愛意,那些他從來不敢想的事情。 他以為,秘境兩百年,他早就把這些事情都忘了。 這次出去,不過是故人見面,也許雙方都早已認不出了。 可是,此時鄭元才知道,他從來沒有、一刻都沒有忘記過那些事情。 看著地上的字字泣血的句子,他動作遲緩地撿起其中一張。 這張紙上被他嘔出來的血弄得有些臟,他連忙抬起袖子,一下一下地擦拭著,似乎都忘了使用法術(shù)。 “阿婉……阿婉……” 鄭元看著紙上的字跡,輕聲地喚著一個名字。 是公主的閨名,是她每次寫信過來時的落款。 游封恨極,他抬手,想將地上的這些紙張全部燒毀,反正留著也無用,真相大白之后,他為自己阿娘不值。 鄭元卻像護著寶貝一樣,不允許游封將他們燒了,此時他才想起用法術(shù)將所有散落在地上的紙張都攥到手里,緊緊地握著。 游封上前抓住他的領(lǐng)口,兇狠且用力地將人按在墻上,道:“鄭元,你不配。” 不配得到阿娘的愛,不配阿娘為你死! 鄭元那么強的一個人,被游封按在墻上時一動不動,他甚至不敢多看眼前的那張臉,“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她有孕了,也不知道她會到魔界。” 更不知道,她會為自己獻出生命。 冥冥之中,他們一直在看不見的地方糾纏。 而他們還有一個共同的血脈,如今已經(jīng)長了這么大了。 游封雙眼中的恨意如有實質(zhì),“你一句不知道就可以撇干凈了?阿娘最無助的時候你在哪兒?阿娘最痛的時候你又在哪兒?你知道她和我是怎么在魔界活下來的嗎?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說到后面,游封的聲音里是藏不住的哽咽。 他之前在山洞中的時候就有預(yù)感,見到鄭元的第一面,便基本清楚,眼前這個人就是阿娘朝思暮想,心心念念的那個。 可他不想與鄭元相認,他從前的人生當(dāng)中沒有父親這樣的角色,今后的人生中也同樣不需要。 第96章 游封不想與鄭元相認,他從前的人生當(dāng)中沒有父親這樣的角色,今后的人生中也同樣不需要。 所以眼前這個可以是陌生人,他們甚至連話都不用多說。 直到阿娘死亡的真相被揭開,他還是忍不住心中對這個男人的恨意。 憑什么他可以活得這么瀟灑,憑什么! 鄭元唇角的血還沒干,但什么都比不上此時心臟處的絞痛,“是我對不起你們。” 當(dāng)年公主來和他告別的時候,他飛升的雷劫不日便會來臨,他按下了所有旁的想法,只當(dāng)公主是知道他會去仙界,所以才來的。 卻沒想到,這一別,竟然成了永恒。 游封此時也痛得不行,他不想落淚的,可是眼睛鼻腔的酸澀讓他根本控制不住。 “你現(xiàn)在說這些有什么用?你若真的這么有本事,就把阿娘還給我?!?/br> 他把鄭元用力摜在墻上,一拳又一拳地打了過去,沉悶的響聲傳來,聽著都痛。 但在一旁的眾人卻辦法上去拉架。 鄭元臉上青了好幾塊,嘴角也破了,他任憑游封發(fā)泄,目光有些縹緲,嘴里喃喃念著一個名字,“阿婉……對不起,阿婉,是我對不起你們?!?/br> 從游封的話里,他能夠看出,母子二人有多么不容易,尤其是阿婉離世時游封才五歲。 一個五歲的孩子,要在魔界存活下來,得吃多少苦,受多少難,他不敢想。 游封停下了,鄭元靠著墻壁緩緩滑落,他低垂著頭,不一會兒,便有一滴兩滴淚水滴落的聲音響起。 游封搖著頭往后退,他想要尋找的,一直都不是這樣一種真相。 如果時光能夠倒流,他寧愿不來找這什勞子真相。 怪不得侍女一直說,阿娘不是被人害死的。 是啊,阿娘的確不是被人害死的,她是看見那手串,知道眼前這個男人有危險,所以自愿的。 阿娘啊阿娘,你就這么愛他? 游封充滿恨意的目光落在鄭元身上,所以有些事情他要說出來,他要讓這個男人也跟著一起痛苦。 既然阿娘這么愛他,那自己便不殺他,也讓他嘗一嘗那種痛。 有時候,活著比死了更痛苦。 氣氛一時有些凝滯,靠著墻邊的鄭元忽然抬起頭,一雙眼中空空蕩蕩,像是什么都沒有了,如同一潭死水般,黑沉沉一片,再掀不起半點兒波瀾,“你殺了我吧?!?/br> 鄭元聲音不大,卻很肯定。 他原本計劃從秘境出去后,便回人間一趟,即便見不到公主,也許能將當(dāng)初遺落在道館里的一些畫像取回,權(quán)當(dāng)一份念想,然而…… 如今最后的一點兒念想都沒了。 他該下地獄的,他這種人,根本沒資格飛升,他連活著都不配。 這般想著,鄭元才終于有勇氣朝游封看去。 其實看見游封的第一眼,他就有種特別熟悉的感覺,也許是那雙和公主如出一轍的眼睛,又或許…… 他長得和自己挺像的,下巴眉毛,細看的話都能找到些相似的地方。 這是他的孩子,他的血脈。 但鄭元覺得,自己再也沒有辦法成為一個父親了,他從游封的生命中缺席了這么多年,怎么有資格再成為他的父親,奢求他叫自己一聲呢? 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死在游封的手里,能讓自己的負罪感稍微減輕些。 游封聞言沒動,緊緊咬著后槽牙才沒讓自己的情緒崩潰,他冷笑一聲,“我為什么要殺你,你得活著才行,活著為我阿娘懺悔!” 鄭元沉默不語,緩緩閉上了雙眼。 阿羅站在一旁,看著他們,心里挺內(nèi)疚的,若不是她方才提到那個話題,倆人可能也不會為此吵起來。 她想了一下,那次喚醒自己的血雖然不多,但味道很特別,大概就是游封所說的命格原因,這才導(dǎo)致一個人獻祭也能讓她擁有實體。 阿羅抬手看了看自己若隱若現(xiàn)的手掌,微微嘆了口氣。 這回的鮮血,似乎也不能長時間提供她以實體的狀態(tài)出現(xiàn)呢,看著自己快要變得透明的手,她悄悄藏進了袖子里面,有點兒不想再度回到沉睡的狀態(tài)之中。 正當(dāng)阿羅想著該怎么緩和氣氛的時候,殿內(nèi)忽然吹來了一陣怪風(fēng),風(fēng)很大,將眾人的衣袍吹得獵獵作響,連眼睛也不怎么睜得開。 “怎么忽然起風(fēng)了?”白落用手擋著臉,瞇眼朝殿外看去。 殿外晴空萬里,除了太陽的位置發(fā)生了些許變化,其余的似乎都和他們進殿之前一樣。 白落轉(zhuǎn)頭,恍然發(fā)覺,風(fēng)似乎不是從殿外吹來的。 穿過左側(cè)的屏風(fēng),她便看見唯一一個沒有出來湊熱鬧的班冬,此時渾身散發(fā)著濃郁的黑氣…… 以及——鋪天蓋地的妖氣?! 妖氣! 班冬是魔,為何身上會有這么濃的妖氣? 白落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正想著再仔細看看,卻被突如其來的風(fēng)吹得倒退幾步,眼前人影一閃,班冬人就不見了。 大家也注意到了屏風(fēng)后的異樣,游封將白湫護在懷里,用袖子擋住了那突如其來的怪風(fēng),余光瞥見身邊有道黑影一閃而過,他下意識地抬手往那人擊去。 一招沒中,黑影閃身速度極快,但卻不是沖著他們來的。 “這種人,留著還不如殺了?!?/br> 一道熟悉的女聲在耳邊響起,風(fēng)還在呼嘯著,但大家已經(jīng)能夠看清眼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說話的人是班冬,她手中拿著慣用的長刀,“噗呲”一聲刺進了鄭元的胸口。 鄭元明明察覺到危險,卻半點沒有躲避退讓,而是硬生生讓那刀刺進了自己的皮rou當(dāng)中,洶涌的痛意襲來,但他的表情卻絲毫沒有變化。 身體上的痛算得了什么,他的一顆心早就因為游封的話而撕裂成了幾瓣,變得千瘡百孔了。 班冬手握長刀,在鄭元的體內(nèi)旋轉(zhuǎn)了幾圈,鄭元已經(jīng)沒有了求生的欲|望,卻還是會因為身體自我的反應(yīng)機制而悶哼出聲,他依舊沒有反抗,唇角的鮮血溢出來,滴滴點點染滿衣襟。 這柄長刀不知是個什么法器,不只是傷了鄭元的rou身,在他流血的同時,體內(nèi)的法力也在不斷地往外溢散。 要知道,鄭元在秘境當(dāng)中修煉兩百年,早已臻至化境,距離飛升不過是一步之遙,能傷到他的武器絕不簡單。 但在得知公主已死的真相,以及觸到游封看他的那種憎惡眼神時,他早便沒了飛升的想法,連活都不想活下去了。 班冬的這一刀,反而讓他笑了起來。 死了好啊,死了他也許還有機會見到阿婉,還能贖罪。 因而,鄭元覺得班冬的刀刺得還不夠深,所以主動將身子往前靠了靠,讓那柄長刀直接將他的胸口捅了個對穿。 誰在這種情況下都不會好受,鄭元嘴角沾血,說話也顯出了幾分吃力,“沒刺中心臟,對得準(zhǔn)一點兒才能殺了我?!?/br>